24 他的小黑狗
書迷正在閱讀:秾艷圖、欲壑難填、借種生子【雙性,一受二攻】、虛擬色情游戲設(shè)計師、在男同軟件上約炮被舍友看到了怎么辦、我有特別的宮斗技巧、千奇百怪館(男部)、風(fēng)流小受尋精記、中二少俠和小狗腿的基建游戲、雙性少年被拐記
僅僅只是一碗湯的功夫,洞外的雪山就像是被大刀闊斧砍過似的,完全沒了先前的模樣。從洞口向西是一座向上延伸的陡峭斜坡,繼續(xù)走就能看見一片寬闊的樹林;東側(cè)則是一道巨大的裂縫,往下看去,谷底是一條湍急的墨江,聲勢浩大地向南邊涌去。黑壓壓的江水被冰折射出深藍(lán)色的光柱。風(fēng)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劃過皮膚插在地上;雪也成了石子兒大小,被風(fēng)吹得完全不輕柔,稍不注意就將視線糊成一片白色。茍銘將鼠皮裹在臉上,另一張則在脖子上繞了一圈,以抵御風(fēng)雪。晨璐和李娟也效仿著豎起衣襟、戴上帽子。 不遠(yuǎn)處的山坡和頭頂?shù)难┣裆?,已?jīng)有不少修士在搜尋靈草。茍銘閉著眼睛嗅了嗅,便招呼二人往一處無人的群嶺爬去。大約百來丈的雪嶺上光禿禿的,一棵樹也沒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會生長著靈草的模樣。晨璐不由得疑惑:“這兒真的能有那傳說中的靈草么?不是說只有靈氣充沛的地方才能僥幸生長出一株?我看這兒別說靈氣了,連一點兒生靈都沒有!” “再說廢話,爺就一腳給你踹下去了?!逼埫鼪_著山崖下的江流點了點腳。晨璐立刻閉上嘴,老老實實翻開到膝蓋高的雪堆,一寸寸尋找靈草的氣息。 在雪山步行本就是一項體力活,更何況要一直彎著腰,翻開厚重的積雪、甚至是石頭。晨璐很快就腰酸背痛,支著膝蓋大喘氣。李娟見狀讓他去一邊休息,晨璐不肯,硬是撐到了搖搖欲墜,一頭栽進(jìn)了雪地。 茍命揉著眉心,把腦袋上的鼠皮扯下來塞進(jìn)他嘴里,叮囑李娟:“你先背他回去吧,記得讓他咬緊了,不然一路上張著嘴吃多了雪,體溫降低太快也會死人。” 李娟點頭,將晨璐輕松扛在肩上:“你呢?”晨璐趴在她肩上,不服氣地還想爬起來,奈何四肢酸軟得像是面條,只能掛著。 “再找一會兒吧?!逼堛懱ь^看了眼天色,因為靈氣紊亂,天空被扭曲成類似絲綢似的一層層光暈。一道黑羽閃過,他瞳孔一縮,匆忙向兩人伸出手:“小心!” 可還是為時已晚,只見一只形似禿鷲的怪鳥自半空向二人俯沖而來,李娟情急之下向一側(cè)躍起。怪鳥雙爪鋒利,抓住晨璐的一條腿就生生剜下兩片巴掌大的rou,疼得他一聲大叫。怪鳥飛至空中盤旋一周,再次向二人襲來,茍銘沒有再給它機(jī)會,抽出佩刀劈向它。只聽刀刃劃破風(fēng)雪的聲音就像鷹隼的嘯聲,將那怪鳥的左翼砍掉了大半。 怪鳥墜入雪中,染紅了雪地。它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竟是沒有退意,一聲咆哮以一種滑稽的姿勢沖向茍銘。失去了飛行這項特長的怪鳥自然不是茍銘的敵人,他矮身躲過怪鳥的翅膀,又趁著它抬起右爪抓向他時漏出的破綻,一翻身躍至它頭頂,手起刀落,怪鳥的腦袋就咕嚕咕嚕滾出去老遠(yuǎn)。 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間,怪鳥的身體抬起左爪,狠狠鑿進(jìn)雪地里。沒了頭部的身體不斷抽搐,一下下地捶打著同一個地方。等茍命反應(yīng)過來他在做什么,就聽山崖崩裂的聲音——這一帶本就地基脆弱,幾乎由冰雪堆積而成。那怪鳥居然死也要拖著茍銘三人一道,墜入萬丈懸崖。 不過茍銘即使受這雪山的影響使不上靈氣,也依舊武功高強。他一腳蹬在山崖上,飛躍至李娟身邊將兩人抱住,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根從斷崖伸出的冰柱。冰柱應(yīng)聲斷裂,緊接著他就抓住第二根、第三根,最后下墜的速度被緩沖,三人掛在一處凸起的巖石上。墨江近在咫尺,再往下幾丈,就會被卷入河流,死無葬所。 三人費了點勁兒爬上一處還算能落腳的石頭,上面長滿了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打滑。李娟向茍銘低頭:“感謝茍大哥不計前嫌,接二連三地幫助我們?!彼嫔蠋в行┰S不甘,咬緊牙關(guān),握在面前的拳頭發(fā)出關(guān)節(jié)摩擦的響聲,“如果不是我無能……” 茍銘點著她的額頭讓她抬起臉:“那就慢慢變強?!闭f完,他淡漠地看向晨璐,像在暗示他說些什么。后者被他瞧得不自在,慢慢地漲紅了臉,結(jié)巴著說:“我、我也謝謝你……娟兒、你也別太介意,要不是有你,我就死在那兒了……嘶!”腳傷嚴(yán)重,他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李娟利索地撕下一片袖子替他綁上傷口:“現(xiàn)在先這樣忍忍,先想辦法上去,再好好處理傷口!” “沒事兒,不必在乎我?!背胯雌D難地笑道,“反正這地兒天寒地凍的,傷口也不會那么快就化膿?!?/br> 李娟點頭,望著字面意義上“遠(yuǎn)在天邊”的懸崖:“茍大哥,這附近看起來沒什么妖獸,暫時不必?fù)?dān)心陷入纏斗。雖然可能會有些辛苦,但考慮到還得尋找靈草,我認(rèn)為爬上去是最佳選擇?!?/br> “不行。要是出了狀況,再不慎墜崖一次,我沒法再保住三個人的性命?!逼堛懸闳环駴Q了她的提議,指向江對面的崖壁。那處水路崎嶇,原本平緩的岸石忽然霍開一道口子,拓寬了水路。他說:“去那兒看看?!?/br> 跟隨他的計劃,三人果然找到一條雖然斷斷續(xù)續(xù),但也能向上爬的小徑。據(jù)茍命解釋,那種陡然展開的水路附近通常會有一條匯合的水流,而這一帶因冰雪變動劇烈,時常會封上一些較為狹窄的水流。因此如果運氣好,能找到一條干涸的水路,就可以順著向上爬,至少能到原先出水的地方。 一路向上,大約爬了半天,晨璐因失血而面色逐漸慘白,快到半路時,已經(jīng)幾乎失去了神志。李娟不得不將他放在地上,反復(fù)為其輸送靈力。然而她本身也不是什么靈氣高強的修士,自己也很快就支撐不住。在她第四次搜刮體內(nèi)靈氣時,茍銘看不下去,嘆了口氣讓她一邊兒去,在掌心攏起一團(tuán)靈氣按入晨璐腹中為其吊命。 “你為什么要一直帶著他?如果是要救家鄉(xiāng),找到靈草也夠了,何需捎上這么個草包皇子?”茍銘盤腿坐在失去意識的晨璐身邊,一手揣在懷里,另一只手源源不斷地為其輸送靈力。到底是百年的妖,他的靈力不是李娟能比的,不一會兒,晨露的面色就rou眼可見地有了血色,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李娟松了口氣,粗糙地抹了把汗:“小璐對我而言不只是主子……” 茍銘眼神一閃:“嗯?” “如果沒有他,我肯定早就死了。是小璐把我?guī)Щ赝醺?,還給了我識字的機(jī)會,甚至有幸踏上仙途?!崩罹晏统雠磷蛹?xì)細(xì)擦去晨露臉上的灰塵和冷汗,“為了小璐,我什么都能做的?!?/br> “……行?!逼堛懞吡寺暎惠p不重地給了晨璐來回兩巴掌,“醒醒,老讓人女孩子背著你,不覺得丟人嗎?” 晨璐驚醒,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對上了李娟的目光后更是不好意思。腿傷疼過也就麻木了,他“蹭”地竄了起來,扶著巖壁:“我、我自己走!” “還是扶一把吧?!崩罹赀€是固執(zhí)地借了他個肩膀,互相攙扶、咬著牙繼續(xù)往上爬。 路途中時不時有些石頭、或是失足的動物甩下去,落進(jìn)江中連聲響都聽不到。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又后知后覺地慶幸茍銘的果斷,不然三人的下場就和那些東西一樣。當(dāng)一輪玄月掛在空中,眾星爭耀之時,水路也終于到了盡頭。茍銘敲了敲面前的冰墻,原先的流水應(yīng)當(dāng)就是從這里涌出的。然而距離懸崖還有約十丈的距離,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搖搖欲墜。茍銘打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尋找另一條路。 這一次他遭到了李娟的反對:“茍大哥,如果我們再折路返回去找路,或是就算能幸運地在途中找到另一條通向懸崖上的路,也得花去不少時間。與這么多修士競爭尋找靈草本就是與時間的賽跑,這點距離還不如爬上去。我知道這是我們的任性,所以我會背著他爬上去,你不必?fù)?dān)心我們!” 茍銘沉默了片刻:“那你們先爬,掉下來我還能兜著?!?/br> 于是就以李娟打頭陣,晨璐趴在她背上,時不時扒緊巖壁替她減輕負(fù)擔(dān)。兩人不出半個時辰就已經(jīng)爬到了懸崖口,倒在地上橫七豎八。而茍銘卻一減氣勢,慢吞吞地跟在幾丈下的巖壁上。李娟掏出一截回旋鏢,上面纏繞著絲綢,沖著茍銘喊:“茍大哥,接住!” 晨璐則四處觀察著是否有鳥獸。他突然“哎”了一聲,指向不遠(yuǎn)處的一截斷崖:“那是什么?” 只見斷崖下生出一條天藍(lán)色的藤蔓隨風(fēng)飄蕩,散發(fā)著淺淺的白光,就像是長了一層細(xì)細(xì)的絨毛似的。茍銘順著望過去,頓時瞳孔一縮,改變前進(jìn)方向朝著斷崖爬去。晨璐和李娟立刻意識到那是靈草,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艷。李娟于是將回旋鏢扎垂下落在那塊斷崖上,以便茍銘摘好靈草就將他拉上來。 茍銘氣喘如牛,以一種怪異的、類似于跛子的姿勢趴向那片斷崖。說是斷崖,更像是一塊凸出的石縫,連能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而偏偏他必須通過雙手向其輸送靈氣,從而松緩其根部,將其連根拔起。他一口咬在巖壁上,雙膝緊繃,盡力增大自己與巖壁的接觸面積,顫抖著騰出雙手,將剩余不多的靈力注入靈草里。 那靈草頓時迸發(fā)出刺眼的光茫,根部的巖石松動,只聽“咔嗒”一聲,茍銘抓著的地方應(yīng)聲斷裂,他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他情急之下抓住了那根回旋鏢,靈草被他握在手里壓得擠出汁液,碧藍(lán)色的葉瓣像是受不了疼痛似的簌簌發(fā)抖,可他卻遲遲沒有換另一只手抓綢帶。 李娟二人本就精疲力盡,使盡全身力氣也只能將他掛在懸崖上。李娟滿頭大汗:“快爬上來??!要撐不住了!”而與此同時,絲綢也因為承受不了重量而開始崩線,每一記清脆的響聲都像是催命的銅鐘,沉重地敲打在茍銘心口。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咬牙切齒,靈草映滿了他漆黑的雙眼。 只一瞬間,無數(shù)畫面就跟雪片般晃過他腦海里那片黑漆漆的夜空。他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小狼崽時遇見的阿鶴;重逢時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的、冷漠無情的,唯獨只有情事時才會挑起他的下巴,捏著他的耳朵痛他接吻的阿鶴;每年血月之夜,將纖瘦的身子縮成一團(tuán),努力藏起那雙澄黃色眼睛,攥緊了他的衣領(lǐng),流下兩行清淚的阿鶴。 他短暫地合上眼睛,再次睜開時,漆黑的眸子沒有了一絲情緒。手指一彎,將靈草別進(jìn)回旋鏢的縫隙中,松開了手,而他的另一只手早就腫得沒了原形,紫紅色的腫塊滲出濃汁。沒有發(fā)出一丁點兒聲響,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淵,墨江依舊湍急,輕飄飄的靈草隨風(fēng)發(fā)出輕不可聞的“沙沙”聲。 幾日后,一個凡夫俗子和低階修士將這株靈草呈上給鶴仙時,眾修士紛紛議論他們究竟是怎么剔開其他眾多佼佼者,率先找到靈草的。兩人膝蓋顫抖著跪在地上時,鶴仙身姿輕盈地從座椅上探出半個身子,在人群中探尋:“今年不是他來么?”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露出了一抹無趣、失落的神色,卻也沒再說什么了。畢竟他的小黑狗總會繞在他身邊,舔著他的手心撒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