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過去
第七百八十二章、過去 朱利安來到武子良的房前,聽見里頭談話的聲音,便叩了叩門,問:「武,我能進(jìn)來嗎?」 房里一陣靜默,隨即就聽子吟的聲音響起:「進(jìn)來?!?/br> 朱利安扭著門把進(jìn)去,見這兄弟倆已是共枕在床上,弟弟蜷著那高大的身軀,吃力地窩進(jìn)武懷里去。瞧見進(jìn)來的朱利安,那雙黑眼珠子立時(shí)便瞪直了,顯然是把他視作不速之客。 「武?!怪炖部攘艘宦?,「我想和你說點(diǎn)話。」 子吟見著朱利安,也沒有顯的太意外,是多少料到他要來找自己的。他垂眼哄著弟弟:「好好睡,明天來喚你起床。」 才要翻身坐起,武子良卻是扯著子吟的衣擺,喊了聲:「……哥……」 「乖?!棺右鲬z愛地在弟弟臉上親了,又給他捂好被子,然而腳步卻沒停下:「晚安了?!?/br> 武子良便抿緊了唇,眼里帶著委屈。 朱利安立在門邊,不急不緩地等著武打發(fā)好弟弟,他就當(dāng)著武子良含恨的目光,和武一同離房去,走前還看著他慎重的把門鎖好,一如每一夜。 「到我的房間去吧?!棺右鞯吐曊f。 朱利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跟著武走去。他知道武還在生氣,這會連看自己都不愿意。 兩人進(jìn)到房間去,朱利安也不拐彎末角,直接就道:「武,對不起?!?/br> 子吟抬頭看他,說:「你是真誠的道歉嗎?」 「怎麼不是呢?」 「是科林勸你來道歉的吧?」 卒不及防被說破了,朱利安卻是個(gè)厚臉皮的,他神色淡定,就道:「不,當(dāng)時(shí)看到你難過的樣子,我已經(jīng)後悔了?!?/br> 子吟別開目光,道:「沒甚麼,明天醒來,我就會忘記了?!?/br> 「我沒有試探你的意思?!怪炖蔡绞秩?,卻把武的手緊緊握?。骸傅?,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放下。」 「放下誰?」子吟的聲音輕輕在空氣里飄蕩。 朱利安垂著眼,細(xì)細(xì)注視他的神色:「一切,華夏的一切。」 子吟深吸口氣,彷佛壓抑著胸口積郁的臆結(jié)。他凝著眉,道,「你知道……我在白家多少年了嗎?」 朱利安目光微動(dòng),隨即便拉過他,把人擁進(jìn)懷里:「我只知道,往後我會待在你身邊,比你與白他們相處得更久、更久?!?/br> 眼前寬厚胸膛的溫?zé)?,卻只讓子吟眼眶發(fā)澀,他哈的乾笑著,退後了一步。 「你知道……我沒法?!?/br> 金色的眼睫微微垂下,朱利安猶是低聲說著:「我心里的難受和傷痛,比你只多不少。但是,兩年了,時(shí)間一直在前進(jìn),我們不能一直沉浸在哀傷里。」 「不。」子吟的聲音在輕顫:「別拿你與我相比。你和我并不同……所以才會把戒指拿走,干出這樣……低劣的把戲﹗」 朱利安靜默了半會,「我只是希望你向前看?!?/br> 「所以你就把戒指藏起來,以為看不到了,我便會忘記?」子吟仰頭,神色卻是瀕臨崩潰的壓抑,「是不是連大哥的那一只,你也要拿走了?」 「武……」看自己的話換來反效果了,朱利安登時(shí)變換神情,他緊抱住子吟,道:「我很抱歉,是我做錯(cuò)了?!?/br> 然子吟毫不猶豫就掙開了他的懷抱,黑瞳里竟是含著復(fù)雜的惱怒。 「出去?!?/br> 「武……」 「我并沒有對你生氣。」子吟再次把目光別開去,「沒甚麼必要說了,讓我休息吧?!?/br> 朱利安幽幽的看了武一會,便嘆息著,一步步往後退去。在帶上門前,他苦澀的微笑:「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能過的好?!?/br> 子吟固然是沒有給他回應(yīng)的,朱利安合上門,便回到自己房間去。他并沒有睡下,只是倒了杯酒,靠在洋臺看向窗外。 武正在沉沒。 有如一條傾軋的船,海水的冰冷逐漸漫滿船艙,直至盛載不住,一寸一寸地沒進(jìn)海里去。 緩慢地,無自覺地…… 周遭的人都清楚看到,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海水從破口倒灌,寂靜而絕望地下沉。 這便是朱利安與科林這一年的感受。 武現(xiàn)在還為弟弟而活,因?yàn)榈艿苓€需要他。若是有天弟弟也不需要武的照料,朱利安就感覺武會放任自己沉下去了,直至全然的,被絕望淹沒。 夜深,朱利安的房門悄無聲息被推開。床上的人并沒有睡,藍(lán)眸瞧著門處看去,就見熟悉的身影立在了那處。 朱利安撐著身體坐起,便對那人張開了雙手,綻出一貫溫柔的笑容:「武,過來吧?!?/br> 在黑暗里,兩人赤裸的rou體交疊,就如前夜般激烈、灼熱。子吟按住朱利安,放縱著慾望呻吟,身下人當(dāng)是苦悶里最好的慰藉,從他身上感受著被愛的親吻、愛撫,在黑暗里,他能看到和過去似曾相識的身影。 「啊……哈、唔……」 「原諒我吧,武?!怪炖惭鐾?,誠懇的低語:「我不會再做同樣的事?!?/br> 子吟搖了搖頭,并沒回答,可朱利安的胸膛卻是一點(diǎn)點(diǎn)被淚滴打濕。他蹙緊眉,抬手為武拭著臉,武的眼淚不是為自己流的,而是因?yàn)樗痛蟀紫嗨频纳矶巍?/br> 他總是透過自己,看著大白。 「武……」 「我很想他。」 朱利安的手便停住。 子吟痛苦的抽噎著,說:「我還不相信……這是真的……」 朱利安沉默了一會,便抱住武,挺腰把慾望往更深處抽送:「我也是?!?/br> 兩年前,三白寄來了染血的戒指,以及一封訣別的信。 武是不相信大白過世的,甚至三白決意訂婚的消息,他也是無法接受。然而那戒指就有如最殘酷的實(shí)證,朱利安亦告訴武了,在更早以前,他已是接到大白過世的消息。 往後的日子,武寫了許多的信回華夏去,卻再沒有得到任何回覆。直至一年前,白家寄來了唯一的信件,里頭卻只有一幀照片——是三白與一名日本女子的婚照。 此後,武再沒有寫信,更不再提及回華夏去了。 在發(fā)泄般的馳騁過後,子吟便掙扎著從朱利安身上下來,當(dāng)即要下床離去。 朱利安連忙從後抱住他,憐愛的啄吻著。 「別走。」他低聲說。 「放開?!?/br> 「不?!怪炖驳碾p手只更用力,把心上人鎖在懷里:「留在這里?!?/br> 子吟身體還帶著熱,他躺在床上,讓朱利安吻遍身體。從臉頰滑落的淚水都靜靜滲進(jìn)枕被里,眼里是一片的死寂。 一個(gè)月過去,朱利安再次陪同武、武弟弟到漢堡去接受診療。 「他的情況很不錯(cuò)?!箍粗c護(hù)士們說話的武子良,亨特醫(yī)生語里帶著驕傲:「這比我預(yù)期的還要建效呢?!?/br> 兩年的電療診治,就見證著這年青人從一名瘋子變回了人,盡管這還遠(yuǎn)不到他該有的智力,對亨特來說,卻已是極好的診療成果。 「醫(yī)生,這次也需要電療嗎?」子吟問。 「是,但這次,我想調(diào)節(jié)電流,更仔細(xì)地刺激他的神經(jīng)。」亨特對護(hù)士打了眼色,便道:「這兩天就讓他待在這里,後天再來接他吧?!?/br> 子吟看著子良,就見弟弟同樣看著自己,然相比從前的狂躁不安,子良現(xiàn)在卻是安份地坐在診療椅上,等著他們的發(fā)落。 子良知道來看醫(yī)生,是為了治好自己。哥哥告訴他了,他生著病,唯有治好了,才能讓哥哥放心的。 盡管每次來讓他難受,但記著哥哥的話後,他便不再反抗了。 「武,走吧。」朱利安環(huán)著子吟的肩,說。 子吟憂慮的看了子良一眼,便輕輕頷首,把弟弟交給了亨特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