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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慢慢說?!?/br> 鐘美馨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慢慢地說了起來:「……你昏倒那天,我正 在醫(yī)院,……突然接到很多急救任務。過了一會,醫(yī)院里都是染上了一種怪病的 患者?!仁莾瘸鲅?,然后是內臟開始腐爛……接著人就死了。然后我們接到 上面的電話,說是全世界各地爆發(fā)了一種新的病毒,通過呼吸道傳染……」 「呼吸道傳染?」程子介吃了一驚。 「嗯。等病毒爆發(fā)的時候,已經迅速在全世界蔓延開了。這種病毒在空氣中 存活時間極長,一旦接觸到人體黏膜就開始侵入人體開始復制繁殖……」 「那我們……」 「我們沒事,有百分之一的人對這種病毒有抵抗力。我們都是有抵抗力的。 問題是病毒很快產生了變異……」 「什么變異?」 「就是之前被呼吸道傳染的患者,死了以后,過了一到六個小時,全部變成 了喪尸,開始見人就咬?!?/br> 「喪尸?」程子介有些無法相信,難道真的發(fā)生生化危機了?可是鐘美馨的 表情讓他無法不相信。 「病毒在他們體內產生變異,對呼吸道傳播有抵抗力的人,卻對血液傳播的 變異病毒沒有抵抗力。我認識的人全部染上了……」 「啊!那爸爸呢??」程子介大吃一驚,坐起身來。 「你爸那天去找你,你出了車禍?!惆謳е愕搅宋覀冡t(yī)院,給你檢查 了一下,你腦干受創(chuàng),已經是植物人狀態(tài)了。……在醫(yī)院急救了一會……那時候 醫(yī)院已經到處都是喪尸了,……你爸就背著你往家跑,路上被咬了好幾口,他趕 在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把我們帶回來,……就自己關上門出去了?!?/br> 「他去哪了?」程子介騰地坐起身,緊緊地抓著鐘美馨的肩膀,失聲道。 「不知道。他留下了這把槍,叫我……看到你如果也開始變異,就開槍?!?/br> 鐘美馨看著程子介:「這些天我就一直看著你?!?/br> 「媽?!钩套咏橛昧u了搖頭,mama的話沒有什么條理,這也可以理解,她 畢竟只是個女人,這樣的變故下,還能保持精神不崩潰已經很難得了。 「我?guī)湍憬忾_……我怕你也會變成喪尸,把你捆起來了——咦?」鐘美馨手 忙腳亂地去解捆著程子介的繩子,卻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的繩子已經斷了。 「你……怎么弄斷的?」鐘美馨看著程子介的眼神里又帶上了深深的恐懼, 粗粗的繩子都是被拉斷的,斷口還很新鮮,她不由得縮了回去,蒼白的雙唇顫抖 了起來。 「不知道啊,媽,你捆的很緊嗎?我剛才一掙就斷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每天都檢查的……普通人不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你別過來!」鐘美馨突然向后跳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抓起了那把手槍, 只是這次她對準了自己的太陽xue:「我不會讓你咬到的……」 「媽?」程子介這才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粗鴐ama絕望的神情,和顫抖著 握著槍的手,他只能退回一步,不敢做出任何動作,只是難過地坐在床上,舉著 雙手:「媽,你別激動,很危險的。到底怎么回事?。课艺娌幻靼??!?/br> 「你后腦的傷那么快就好了……而且沒有后遺癥的狀態(tài)。力氣突然變得這么 大……喪尸的力量很大……你是不是變異了?」 「我連我躺了多久都不知道呢!再說了,喪尸會說話嗎……媽——」程子介 呆了一呆,決定用撒嬌來安撫鐘美馨的情緒。 「八天?!?/br> 程子介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果然沒有任何傷口。他也有些奇怪: 「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br> 「你爸背著你回家的路上,你的小腿也被咬了一口。但是傷口不但沒有腐爛, 而且只花了三天就完全愈合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你后腦的傷……腦干幾乎報廢了,竟然也能恢復,而且這才八天……這違反醫(yī) 學原理?!?/br> 「你擔心是我身體里面產生變異了?」程子介呆了呆,茫然地問道。 「嗯。小杰,mama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鐘美馨痛哭著,垂下了 頭。 聽到mama叫自己的小名,程子介才放下了一點心。自己小時候本來叫程子杰, 常生病。后來一個老人說「子杰」這個名字太大,不好養(yǎng),就改成了「子介」, 才好了一點。但是mama一直沒有改口,還是叫自己「小杰」。 他想了想,才柔聲道:「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我還覺得有些接 受不了現(xiàn)實呢……什么喪尸,什么病毒變異……搞得像電影一樣。我沒覺得身上 有什么不對勁啊。要是真的變異了,我肯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吧?!?/br> 鐘美馨注視著他,慢慢地放下了槍。程子介這才舒了口氣,掙脫了腳腕上的 繩子,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渾身發(fā)抖地mama身邊,伸出手抱住了她:「媽,聽你 這么說,是世界末日了……」 「哇——」鐘美馨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摟著兒子的背哭了起來。 3喪尸 程子介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安撫神經質的鐘美馨,一邊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話里 得知了現(xiàn)在的情況:現(xiàn)在是病毒爆發(fā)第八天;第二天就斷絕了所有通信,第三天 就斷了電,第五天就斷了水。鐘美馨這幾天一直一個人守著兒子,在黑暗和孤獨 中承受著恐懼和絕望的煎熬。丈夫被喪尸咬了,一個人跑去外面,兇多吉少,她 又沒有勇氣打開家門;兒子受了致命傷,并且受到了病毒感染。好幾次她都舉著 槍走到程子介身邊,想要結束母子兩的痛苦,但是看到程子介在沒有醫(yī)療設備的 情況下居然保持著良好的生命體征,并且有恢復的跡象,她又下不了手。 這八天對她來說就像是八個世紀一樣漫長。 「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程子介緊緊地抱著鐘美馨,雖然還很震驚,但也 開始慢慢接受了世界末日這個現(xiàn)實。 「我不餓。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媽給你拿牛奶?!圭娒儡翱捱^以后,精神 恢復了一點,掙脫了程子介的懷抱,去外面拿來了一盒軟包裝的純牛奶。 程子介的確是餓了,插上吸管用力吸了幾口,香甜的牛奶滑過喉管,讓他舒 服了一些。鐘美馨一邊看著他,一邊終于綻放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你剛才說餓 了,我就想著,你要是說想吃rou,我就開槍……」 「啊?」程子介吃了一驚,叼著吸管定定地看著她。 「我最后在衛(wèi)生系統(tǒng)的內部網絡上接到了關于喪尸的一些研究報告,其中就 有說喪尸尸變以后,會有強烈的饑餓感,本能地尋找新鮮血液和rou食?!圭娒儡?/br> 不好意思地將亂糟糟的長發(fā)在腦后握起來,用一條手絹扎好了。 「哦?!钩套咏槭媪丝跉?,看著鐘美馨有些干裂的嘴唇,笑著將牛奶遞了過 去:「媽,你喝吧。」 「我不餓,我吃了東西。」 「不是停水停電了,你能吃啥呀?!钩套咏樾χ鴮⑽軠惖界娒儡白爝叄?/br> 以前母子兩親昵的時候一樣。 「家里還有米有面?!圭娒儡稗植贿^,嘟起小嘴啜了一口牛奶。 「沒水沒電……煤氣也斷了吧?你吃生米?」 「沒有……」鐘美馨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但她確實吃了幾把生米。 「媽?!钩套咏樾闹须y過起來,伸出一只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 拿著牛奶,將吸管追著鐘美馨的嘴,終于塞進她嘴里。 鐘美馨不再抗拒,以前母子兩這樣的拗勁,最后都是她投降了,這次也不例 外。她乖巧地在兒子懷里喝掉了剩下的半盒牛奶。終于有了一點安寧的感覺。 「就這最后一盒牛奶了,一直給你留著……你還是餓怎么辦?」喝完牛奶, 鐘美馨伸出舌頭,像個小女孩一樣舔了舔嘴唇,微笑道。 「沒事的,餓歸餓,但是我覺得現(xiàn)在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程子介將 牛奶盒丟進垃圾桶,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平日里一直整潔的家現(xiàn)在亂糟糟的。 「對了,小杰,你的力氣變大了,剛才那繩子……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拉斷的。」 鐘美馨有些遲疑地看著程子介。 「是嗎?!钩套咏樽叩酵嵩诳蛷d中間的沙發(fā)邊,隨手舉了起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 自己的力氣真的是變大了不少:平時這張沙發(fā)自己絕對搬不動,現(xiàn)在一只手就提 了起來。 「媽,這是怎么回事?」程子介吃驚地看著手里的沙發(fā),一幅不敢相信的樣 子。 「怎么會這樣……這絕對是變異的特征……」鐘美馨看著兒子,皺著漂亮的 眉毛,喃喃地嘟噥著。 「可是我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啊……」 「等等?!圭娒儡跋肓讼耄页鲆欢盐募?,跑到陽臺上,對著夕陽的余暉竭 力辨認了起來。程子介趕緊跟了過去,但是那些文件上的醫(yī)學術語他完全看不懂, 隨著鐘美馨看了一會,他終于放棄了,把注意力轉回mama的臉上。 「難道是這個原因……」鐘美馨看了一會文件,放了下來,蹙著眉頭思索了 一會,才看著程子介:「這種病毒無論是呼吸道傳染,還是血液傳染,都會先侵 蝕肌體,然后是內臟,順著神經、脊髓、腦干一直侵蝕到大腦,最后病毒完全控 制人的大腦,接管人體的行動……你腦干受了重創(chuàng),所以病毒的攻擊到你腦干就 停止了,雖然給你的身體造成了變化,但是沒能控制你的行為。「「你不是說, 被病毒感染了以后,身體會腐爛嗎?」 「也對……真奇怪?!圭娒儡霸谙﹃柸缪挠鄷熛蚂o靜的思索著。程子介看 見mama恢復了往日那潛心鉆研醫(yī)學問題時的專注,不敢打擾,從陽臺上看了看死 寂的城市。整個海源市籠罩在暮靄下,完全見不到任何燈光,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只能隱約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晃蕩著三三兩兩的人群。 程子介吸了口氣,他知道那些已經不是人了。 「不明白……我現(xiàn)在也沒法給你檢查?!圭娒儡八妓髁税胩欤艞壛?。 「以后再說吧。」 「肯定還是和你后腦勺那傷有關系,所以你的身體起了變化,但是神智沒有 受影響?!圭娒儡白詈蟮贸隽私Y論。 「可能吧……」程子介頓了頓:「媽,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沒水沒電沒吃的, 呆在這只能是等死?!?/br> 「媽也不知道……」鐘美馨搖了搖頭:「你要是一直不醒,媽肯定會在堅持 不住的時候……自己了結的。」 「國家沒有通知去哪避難嗎?」 「沒有,事情爆發(fā)的太突然了?!?/br> 「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況?!钩套咏辄c了點頭,他深知自己現(xiàn)在肩上的責任。 mama畢竟是個弱女子,在這樣的世界末日后,需要自己的保護。 「別去……外面肯定都是喪尸。」鐘美馨緊張地拉住程子介的手,哀求道。 「媽?!钩套咏榛剡^身,伸出雙手按住mama的肩頭,低聲道:「我們不能在 這兒等死。爸爸拼命保護我們活下來,我們就要想辦法活下去?!?/br> 「小杰……」夕陽的最后一抹亮光也漸漸黯淡下去,程子介透過鐘美馨眼睛 里的淚花看到了mama的恐懼和關切。他笑了笑:「天黑了,我也不出去,開門看 看門外什么情況應該沒事?!?/br> 「嗯?!鹊??!圭娒儡斑@才輕松了點,想了想,去找出一只手電筒塞進 程子介手里:「先看看吧?!?/br> 程子介接過手電筒,打開開關,光柱有些暗淡,很明顯電已經不多了。他緊 緊抓住mama顫抖的手,兩個人來到家門口,深深地吸了口氣,母子兩對視了一眼, 程子介才按捺住怦怦的心跳,伸出手去拉開了門。 門一開就聽見低沉的一聲咆哮:「嗷」,緊接著就是一股惡臭,像是全世界 的動物內臟都腐爛了一樣,撲面而來,讓程子介胃里一陣翻騰。鐘美馨則是掩著 嘴,干嘔了起來。 定了定神,程子介才用手電筒照了照門口,只見一個人趴在防盜門上,拼命 從防盜門的柱子間對著程子介伸出雙手不停地虛抓著。 這就是喪尸了。雖然聽mama說過,但是程子介次真正面對這玩意,還是 嚇得不輕,不由自主地后退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鐘美馨則嚇得渾身發(fā)抖, 蹲在一邊哭了起來:「小杰、快、快關門。」 程子介拼命壓抑住緊張的心情,慢慢地將手電筒對準那個喪尸。在暗淡的光 線下也能看清它的皮膚都是半腐爛狀態(tài),流著黑色的血液,肌rou和筋腱都裸露在 外。 「媽……你別怕,這是、這是爸……」程子介的聲音哽咽起來,他已經看清 了這是他的父親:還沒完全腐爛的臉部肌膚上的那兩條濃黑的眉毛、左眼角一顆 大大的黑痣、更重要的是那個喪尸身上穿著一件已經破爛的警服,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