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跑路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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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著容瑾離開領(lǐng)域之後,九離第一個沖了過來。 「凌止!」 他連捉弄人的昵稱也不喊了,滿臉驚慌地檢查凌止有沒有受傷,發(fā)現(xiàn)沒事以後松了口氣,接著怒目看向旁邊的厲鬼,金色眼瞳豎立,看來是氣瘋了,「污穢之物膽敢——」 九離已經(jīng)換掉早上的睡衣,穿著頗有嘻哈風格的白色字母衛(wèi)衣,現(xiàn)在衣服被突然刮起的強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眼尾顯出一抹上挑的朱砂紅痕,看上去動人心魄的妖異,金眸已經(jīng)完全變成獸瞳,纖長細膩的十指青筋暴起,長出妖化的尖銳指甲。 他這就直接把拐騙凌止的臟東西打入陰曹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直面九尾狐妖龐大威壓的容瑾目光微沉,還沒等做出什麼迎擊的動作,旁邊仍牽著它的凌止一用力,把它拉到身後,是保護意味十足的動作。 容瑾微微一愣,望著擋在身前的身影有些出神,半晌伸手擦去因為差點變回本型從雙眼流下的黑色液體,只是繼續(xù)眨也不眨盯著凌止的後背。 膽戰(zhàn)心驚看著九離的變化,為了不要演變成毀滅世界級別的大戰(zhàn),凌止立刻做出決定,把容大佬拉到身後擋得嚴實,這似乎更刺激了九離,一雙金瞳都被血色侵染。 「九離,我沒有受傷,而且是自愿進去的。」他滿眼無奈,絞盡腦汁哄著氣炸了的狐妖,都是自家房客,不哄著還能咋地,「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別氣啦,阿九。 眼前無奈勸哄的青年在一片血色中和當年的身影慢慢重合起來,昔日遭遇欺騙背叛的自己被生生斷去八尾,掏出妖心內(nèi)丹幾乎死去,之後恨極了人類,發(fā)瘋一樣要毀滅世界,他被無數(shù)所謂正道追殺,本只差一步就能登臨仙階的九尾狐終於墮落成魔,死了也要拉著這世界陪葬。 若不是遇到凌止,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這里,甚至洗去魔骨重新修煉得道。九離勉強冷靜下來,也試圖和包容自己的青年講道理。 「今天必須殺了它?!?/br> 凌止:……… 很好,九離現(xiàn)在是清醒狀態(tài),清醒的想干掉容瑾,更難搞了。 他嘆了口氣,舉起雙手投降,「我保證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這你總得相信我吧?」即使是鬼怪的領(lǐng)域,他也有自信能夠破除,只是凌止咸魚的形象深入人心,沒人相信他其實也是一個隱藏大佬,這讓他有口難言。 都不知道是該心酸還是該自豪平時偷懶太成功了。 他看向旁邊的大佬們想用眼神求救,誰知道這些鐵石心腸的家伙個個裝作沒看見,看天看地就是不和他的目光接觸。 凌止主動進入容瑾的領(lǐng)域,最開始幾人只是詫異他們怎麼突然消失不見而已,還是九離火急火燎打算直接用真身硬闖才讓他們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現(xiàn)在看見凌止出來正和九離對峙,想給他個教訓(xùn)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幫他。 默然片刻之後,凌止咕噥一聲,「沒法打難道我還不會跑嗎?」說完沒等九離反應(yīng)過來,掐起訣直接帶著容瑾往門口跑了,速度甚至快得留下殘影,只留下九尾狐氣憤的尖嘯聲。 「我會記得帶晚飯回來!」 所幸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大佬氣頭上要教訓(xùn)自己時落跑,一回生二回熟,這種事多做幾次就習慣了,莫急莫慌。 從頭到尾旁觀的封君意看著抓狂的狐妖,難得好心提醒,「九離先生,莫氣壞了身子,阿止心里有數(shù),不會胡來?!?/br> 他想起那年一騎銀槍黑甲的青年屢屢?guī)П鴼⑵破寰值哪樱σ鉂u深,最開始是出謀劃策的幕後軍師,後是驍勇善戰(zhàn)的小副將,無論何種樣貌都令人著迷。 「他從不拿生命開玩笑,無論是旁人的,還是他自己的?!?/br> 明明已經(jīng)做了幾年修身養(yǎng)性的功夫,甚至每天手捧一杯養(yǎng)生枸杞茶,楚衡揉了揉額角,壓下想直接把凌止抓回來捆在床上的暴虐情緒。 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屢屢破功,都快徹底放棄繼續(xù)溫養(yǎng)性子了。他抬頭看向氣得在客廳不停繞圈走的九離,氣瘋了的狐妖好幾次舉起手想砸爛看見的所有東西,在空中僵硬許久,最終還是放下手。 不由嗤笑出聲。 也對,他們所有人都一樣,包括那個新來的厲鬼。 全拿這小祖宗沒轍。 落跑成功的凌止直接藉著法訣帶容瑾跑到了城郊,這里是他比較有印象的地方,距離廢棄病院也近,待會慢慢走過去就行。 「呼,暫時逃過一劫。」凌止松了口氣,等晚上回去之後,九離的氣也差不多消了。 沿著郊外小路前行,十五分鐘後,總算看到那間廢棄病院的大門,這里從前環(huán)境還算不錯,有自己的庭園,上鎖的鐵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凌止沒想破壞鎖頭,幾下就翻過圍墻,旁邊那只厲鬼連翻墻都不用,他剛落地就已經(jīng)看見容瑾正在里面等著自己了。 現(xiàn)在明明是大白天,廢棄的建筑物卻不斷傳來陰森的寒氣,奇怪的是,天眼什麼也沒顯示出來,這倒是和道門協(xié)會傳回來的消息一樣,他們在這里什麼也沒找到。 是障眼法?凌止飛快思索著幾個常見的遮掩方式,帶著容瑾開始在四處尋找可能的線索,若是尚未破除障眼法就進入這棟建筑物,可能也會和協(xié)會的人一樣無功而返。 是陣法?還是法術(shù)?使用的媒材……凌止越走越快,終於在墻邊一顆老槐樹找到點蛛絲馬跡。 槐樹屬陰,平常人家很少會種植在庭院里,可院子里卻種了好幾顆槐樹,和其他品種的樹全混在一塊兒。 凌止站在最大的老槐樹邊,從這個角度看,原本看似無序的槐樹隱約形成了某種陣法,即使對方來者不善,凌止依然十分佩服布陣者的巧思和天才,藏得如此隱密,恐怕只會以為是病院不在乎風水傳統(tǒng)才這麼胡亂種植。 這陣法不但能障目,還有聚陰的效果,無論如何都得先破解。他蹲了下來,不知從哪拿出兩柄小鏟子,招呼容瑾一起挖老槐樹的根部。 「這里有個陣眼,挖出來之後就能破陣了。」 容瑾接過小鏟子,遲疑著沒有挖,它同樣蹲到凌止身邊,看樣子是想阻止他,「先……等等……」 離開領(lǐng)域之後,它的聲音又變成那副斷斷續(xù)續(xù)的模樣了。 「沒時間等了,這都下午兩點了,我可不想晚上才進去。」 凌止不管欲言又止的容瑾挖得賣力,東西埋得不算深,約莫挖到半臂長的深度時,鏟子挖到了什麼,發(fā)出金石崢鳴的聲音,定睛一看,是個鐵制的小盒子。 小盒子是灰鐵色的,上面貼了不少黃紙符咒,凌止看出這些是封印,也不曉得陣眼是什麼,需要費這麼多功夫,他撕下符咒正欲打開盒子,一只修長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是容瑾。 「這是……我的……」似乎是從撕下符咒之後,容瑾才有這麼明顯的反應(yīng),他一邊喃喃說著,一邊代替凌止伸手去開盒子。 當盒子打開以後,幾塊骨頭赫然陳列其中,雖然很不想具備這個能力,但凌止還是一眼看出來了,這不是什麼動物的骨頭,而是人骨。 再結(jié)合容瑾說的話,一個毛骨悚然的答案浮現(xiàn)出來—— 它說,這是我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