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他說完那些話,皇帝許久都沒開口,正當晏玖準備再做戲時,頭頂上方傳來季承鄞的聲音。 “天冷,起來罷?!?/br> 晏玖見他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有所反應,不禁猜測,他這是明白了還是不明白? 見他不肯起,還想再說些什么,季承鄞表情有些陰沉,聲音低了幾度,“起來!” 晏玖聽出他語氣的冰冷,連忙起身。 季承鄞冷不丁的轉(zhuǎn)身就走,幾步后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對他道,“阿玖,吾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吾告訴你,不可能,無論你編造的借口有多漂亮,找的理由有多通順,吾都不會放過你,給你三天時間,把書信一封不少的還回來,還有那個泥陶。” 晏玖被那一句“不可能放過”打擊到,一時口無遮攔,“那些書信泥陶沒了,臣還不了。” 季承鄞露出一抹冷笑,“你果然在誆騙吾!” 晏玖這才明白季承鄞剛才是在詐他! “你若當真是覺得自己容顏遲暮,何必毀掉那些書信,只怕你早有異心,誆騙于吾,提前盜走書信和泥陶,是為了不讓吾拿著做文章或者脅迫你,你好算計!” 他之前沒人任何意思懷疑,還興沖沖的期待著晏玖今年要給他的生辰禮,他說要看一眼從前送的東西,自己也不曾懷疑什么,還吩咐中保毫無保留的拿出來。 中保作為他的心腹,自然事無巨細的匯報,季承鄞聽到他說晏玖將人都撤出去才有所起疑。 若是簡單的看一看,何必屏退宮人? 他重新檢查了那堆東西,晏玖送的東西他如數(shù)家珍,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一清二楚,少了那十九封書信和泥陶,他心中遽然一沉,卻不愿意派人去問一聲,他那么聰明,怎么會猜不到晏玖的目的? 自欺欺人的一直等到今天,帶著幾分期盼,希望一切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可是晏玖讓他失望了。 甚至編出一套虛偽的說辭,婉轉(zhuǎn)的表明想要斷絕關(guān)系的暗示。 他還是愿意給他一次機會,就詐了一詐,晏玖卻連鎮(zhèn)定都無法維持,就露出馬腳。 他就那么怕,怕自己不愿意放過他。 他不明白,也不接受,“吾已經(jīng)答應你不再立晏宛為后,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非要做得如此絕情?” “……陛下?!标叹辽钗艘豢跉猓案⒑鬅o關(guān)?!?/br> 季承鄞目光直視他,“那與什么有關(guān)?你說?!?/br> “陛下,我們只是結(jié)契,并非真正的夫妻?!碑敵蹼m結(jié)為契兄弟,卻只是口頭,沒有雙方高堂見證,也沒有做任何協(xié)議,連個契書都沒有,純屬是因為當初他們不在乎形式,便如尋常夫妻一樣相處,同吃同睡,年歲到了就各自成親,只要一方有意,隨時可以斷絕往來,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 換而言之,只要晏玖說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也就到此為止。 “臣說的是真話,臣已經(jīng)不年輕了,家中妻室也有了孩子,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您這樣偷偷摸摸的,若是臣還年輕個十歲八歲,別人就算知曉臣與陛下的事,他們也只會贊一聲風流,可臣比您大了那么多,旁人說起來只會嘲諷臣是個勾引陛下,搖屁股不要臉的下三濫?!?/br> 京城里并不忌男風,年輕俊俏的公子們在一起,總是養(yǎng)眼的,只要不耽誤娶妻生子,別人也只會贊美他們風流肆意,可兩個年齡和容貌都相差過大,或者身份不對等,那就會人人喊打。 早些年京城還出過一樁丑聞,年輕俊美的公子和家中的奴仆在一起,不只是受到世人評擊或嘲諷,那公子的官職都給丟了,在京城貴族階層都沒了地位。 看,人類就是如此的雙標現(xiàn)實,公子與公子是美談,公子與仆人,是丑聞。 現(xiàn)在季承鄞就是那“公子”晏玖就是身份低賤的“奴仆” 他已經(jīng)不是最好的年華,容貌雖然還算可以,但是有些過于平淡了,比起季承鄞的風華正茂,實在有些配不上。 這話雖是他臨時想來的推脫之詞,卻也是現(xiàn)實。 “誰敢!”季承鄞道,“你若因此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吾向你保證,這種傳言絕不會有!” “色衰而愛施,現(xiàn)在沒有,以后呢?您厭倦了,總不會想看見臣的,您還年輕,您錯的起,您是皇帝,別人不敢說什么,您就是同時擁有好幾個男人也不會有人指責,臣不一樣,臣錯不起。”他對帝王深深一拜,真心實意的懇求,“看在臣與陛下多年相伴的份上,求您給臣一個體面?!?/br> “都是你的托詞!”季承鄞忍無可忍,“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同吾斷了,若當真懼怕流言,當年你為何想不到這點,現(xiàn)在才來說這個,是不是太遲了點!” 他走上前兩指捏住晏玖的下顎,逼迫他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似在打量,嘴角一抹冷笑“你晏侯爺龍章鳳姿,氣質(zhì)卓然,今年才不過二十有六,怎么就老了?怎么就配不上了?誰敢說你不要臉,下三濫?吾割了他的舌頭?!?/br> 晏玖剛要后退,想將自己的下顎解放出來,卻被季承鄞溫柔的撫摸著臉,“吾心愛都來不及,怎么會對你厭倦,你且放心,吾始終只你一個?!?/br> 晏玖聽到這句話,要不是他足夠鎮(zhèn)定,都能當場笑出聲來。 皇帝是扮“深情人設(shè)”上癮了嗎,連這種鬼話都說的出口。 是誰動手傷了他,是誰口口聲聲叫他滾,又是誰在他傾臨死亡,苦苦哀求來見一面,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如果沒有444,他現(xiàn)在就是冰冷的尸體,哪里還能在這里陪他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