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皓瀾殺過很多人,哪怕是江湖上那群亡命之徒,嘴上說得鐵骨錚錚,到頭來刀架側(cè)頸,還是會恐懼心慌,怕死的甚至還會直冒冷汗,丑態(tài)百出。 不怕死的也遇見過,多是為情為義,可今天他第一次見到一個有意思的。 面對死亡的威脅能做到面不改色的還真沒幾個,遑論是個女人。 若晏宛是個江湖女子,刀口討活的,他也不會如此好奇,畢竟江湖上,多得是俠肝義膽的女子,或者殺人如麻的魔女,可他眼前的這個,完全不一樣。 出身貴族,嬌生慣養(yǎng),這樣出身的女子,一生都會被家族束縛,什么美貌才華,知書達禮,再被人稱贊又如何,一生就注定了會圍繞著男人和后宅打轉(zhuǎn)。 哪怕是比較開明的武將之家,到了年歲也會強迫家中女眷收斂性子,打壓她們的脾性,變成人人稱贊的名門貴女。 女子的野心,從來都是盯著后宅的管家權(quán),這是貴女們要爭是,身份更高一些的,列如宮妃爭的,也就是一個后位。 晏宛還是第一個,想要江山的女人。 他既驚奇,又有幾分荒繆感。 晏宛甚至都沒有把架在他身上刀放入眼中。 “你就不怕死?”皓瀾不由得問。 “人生來固有一死,或早或晚,遲早罷了,有什么好怕?!?/br> 皓瀾似贊賞,“娘子好通透,依皓看來,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還沒有娘子的覺悟高?!?/br> 晏宛眼神輕瞥那泛著寒光的刀刃,“把刀放下去,吾不怕死,卻也討厭別人威脅吾。” “娘子這般看淡生死,真是讓皓自愧不如。” “生何歡,死何懼?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無論是否得償所愿,傾盡全力既可。” 皓瀾笑意重現(xiàn),手中的刀微微偏離,“費盡心思,若結(jié)果不是自己想要的,豈不是要嘔死?!?/br> 晏宛笑,“……那就只能怪運氣不好了,怪誰呢?” 皓瀾笑意加深,“說得不錯,可惜娘子運氣不大好,你的結(jié)局……”他猛地用力,“到此為止!”這個女人,不能留! 晏宛傾身一躲,避開了刀鋒,可是刀的尺寸過長,距離又近,哪怕她躲得快,脖頸上還是被劃了一道口。 她抬腳一踢,拉開距離,同時潑出去一杯熱茶,皓瀾被熱水燙到臉,疼痛讓他揮刀的動作變得遲鈍。 晏玖趁機大喊,“來人,有刺客。” 皓瀾暗道不好,想速戰(zhàn)速決,欲要置她于死地,晏宛不與他交手,反而處處躲避,被逼著過了幾次殺招。 晏宛武功雖不低,可是跟皓瀾這樣刀口過活的高手比起來,還是差了些,晏宛苦苦支撐,最后被皓瀾逼到絕路。 她不甘心道,“你可知道殺了我,會有什么后果。” “是會有些麻煩,但是總比你活著要好?!闭f罷,刀刃入體。 皓瀾表情有一絲驚訝,與此同時,禁軍闖進來的那一刻,所有人親眼看見貴妃被刺客傷到了貴體。 “救我……”晏玖虛弱的朝禁軍發(fā)出求救,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她死死握著皓瀾的刀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皓瀾自知上當(dāng),立刻棄刀跳窗而逃,禁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去追。 文英驚叫著讓人去請?zhí)t(yī),他想將晏宛抱起來,送回塌上去。 晏宛臉色一陣蒼白,似乎因為顛簸到傷口,更加虛弱。 殿內(nèi)一片兵荒馬亂,禁軍守在門外,宮女們忙著去燒熱水請?zhí)t(yī),文英忙著安排人手去通知皇帝和侯府,因此沒人注意到晏宛虛弱痛苦的表情逐漸退去,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地一直盯著殿內(nèi)的某個人影, 另一邊,沈瓊?cè)A收到消息臉色一變,“快,快去通知侯爺進宮!” 阿左一路狂奔,來到晏玖的主院,立刻敲門,“侯爺!” 屋內(nèi)卻沒有任何動靜。 阿左事出緊急,顧不得別的,只能大著膽子推門而入,走進去,隔著一道屏風(fēng)跪地,“侯爺,貴妃遇刺!” 屏風(fēng)后面沒有任何動靜。 阿左等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yīng),不由得抬起頭,試探道,“侯爺?” 還是沒有動靜。 這不正常,阿左猛地起身上前,繞過屏風(fēng),拉開床幔,只見晏玖臉色蒼白的躺在那里,呼吸聲細不可聞。 “侯爺?”阿左見他不醒,再看晏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他心中一沉,咬牙伸出手去試晏玖脖頸的脈動。 這一試探卻讓阿左嚇住,太微弱了……那象征著生命的脈動輕易就會斷掉。 他朝門外高喊,“阿青,快去請大夫,侯爺不對勁!侯爺!”阿左連忙晃動他,試圖將他喚醒。 阿青闖進來看了一眼,立刻朝外跑。 昏迷的晏玖卻在此事被晃醒,他激烈咳嗽起來,阿左連忙給他倒了杯水,給他拍了拍后背。 晏玖很快就止咳,他喝完水突然愣住,猛地盯著阿左,瞳孔微縮,那動作并不收斂,輕易被阿左收盡眼中。 “你、你叫什么?”他語氣訝異,還有幾分不可置信的顫抖。 “侯爺?屬下阿左?!卑⒆蟛幻靼诪槭裁春顮敃栠@個問題。 “哦,阿左……那,我叫什么?” 阿左張了張口,不知該怎么說,因為侯爺很奇怪,為什么要一臉小心翼翼的觀察自己?表情非常外露。 他跟了晏玖很多年,雖說不上十分了解,卻是清楚,晏玖很少這樣直白的表露情緒。 他只當(dāng)晏玖睡糊涂了,“侯爺就是侯爺,您的名諱,屬下哪里敢稱呼。” 他這般說著,卻暗中觀察晏玖的表情,只見侯爺表情一陣扭曲,良久吐露一句他聽不懂的話,“臥槽,我他媽穿越了?!這尼瑪?shù)耐娲罅恕?/br> 阿左:“……”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見侯爺胡言亂語了,突然聽見,很是懷念。 他剛開始跟著侯爺?shù)臅r候,那時候侯爺還是個開朗愛笑的少年,經(jīng)常說別人聽不懂的話,尤其是剛開始經(jīng)驗不足,打了敗仗,他會暴怒的說什么“cao你大爺?shù)闹愒圃?,他曾好奇的跟著學(xué)過,當(dāng)時侯爺很震驚,問他好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什么ABC、符號看象限,將進酒,出師表、鉀鈣鈉鎂、寶塔鎮(zhèn)河妖……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侯爺很失望,偷摸著喝了一壺酒,還說他喝的是寂寞…… 后來隨著年齡和閱歷增長,侯爺已經(jīng)不再說那些話,也變得越來越不愛笑。 “侯爺,您說什么呢?”阿左忍不住道,“貴妃遇刺,您不進宮看看嗎?” 他立刻一臉痛苦道,“去、去不了了,好痛。” 淡淡地血腥味傳來,阿左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左肩有傷,這是什么時候受的傷?他和阿青竟然沒有從頭到尾沒發(fā)現(xiàn)侯爺受傷! 他們除非必要,輕易不會離開主人左右,唯一的例外就是不可以跟著一起進宮,所以但凡是侯爺入宮上朝,他和阿青都只能在侯府等著。 這傷不是今天就是昨日,而今日,侯爺是孤身從宮里回來的,能傷侯爺?shù)?,也只有那一位了?/br> 難怪侯爺瞞著他們。 阿青動作很快,請來了大夫給他重新包扎,開了幾方藥就告辭。 阿青疑惑道,“貴妃遇刺,侯爺當(dāng)真不管了嗎?”要是平時聽見這話,侯爺人早就跑宮里去,什么傷不傷的,他才不在乎。 今日怎那么……平靜。 晏玖小心看他們一眼,又悄悄打量了周圍的環(huán)境,緊張道,“貴妃……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阿青睜大眼睛,“侯爺?貴妃是您一直寵著護著的親meimei!” 晏玖大大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就說貴妃應(yīng)該是皇帝的女人,這也不是皇宮,我也不是什么皇帝……怎么還跟貴妃扯上關(guān)系,原來是meimei……那就,去看看吧?!?/br> 阿左阿青雖進不了宮,卻能送他到宮門口,沒想到晏玖臨時指使他們?nèi)ベI東西,回來后,兩個人傻了。 馬車里空無一人,晏玖不知所蹤。 二人鎮(zhèn)定下來,一人回府通知,分頭去找。 而逃走的晏玖已經(jīng)換了身布衣,混跡在人群中,往城門外走去。 稀里糊涂的穿越,還扯上什么貴妃遇刺,真是我了個大槽,傻子才不跑。 穿越Y(jié)Y一下挺爽的,真穿還是算了,活不過一集就領(lǐng)盒飯,跑了才能活久一點。 他要想辦法穿回家。 想是這樣想,出了城門,他一臉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去哪里,有點后悔自己沖動。 不過他絕不會回去,他根本不是什么晏玖,萬一被發(fā)現(xiàn)不是原身,下場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