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熱鬧只針對小孩子，新年期間林清澤在村里無所事事，怕打擾到秦謙，他克制住自己，沒敢多發(fā)消息

    初三這天下午，在和其他人打游戲過程中，秦謙的來電突然插了進來，不顧弟弟meimei們的哀嚎挽留，林清澤邊接邊高興地跑上二樓的房間

    “喂！是秦哥嗎？”

    “嗯，林清澤——我……想你了，你怎么……還不回來啊……不對，你有家人在……不會回來陪我了……別墅里，好冷——”秦謙的聲音很不對勁，說話語無倫次的，聽著像喝了不少酒的樣子

    林清澤還想再問下怎么回事，秦謙那邊就掛了電話，等嘗試撥過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秦謙突然來這么一出，林清澤的心都揪了起來，難道秦謙已經(jīng)回了A市的別墅了？他不在家里陪家人嗎……

    說起來秦謙的家人是什么樣的他倒不太清楚，一開始是覺得沒必要去問，后面熟了倒不好張口了

    但相處好幾個月了，林清澤也能明顯感覺出秦謙和家人的關(guān)系一般，從聯(lián)系頻率和聊天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秦謙對于他們就是一種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話語生疏的像是在應(yīng)付親戚，

    嗯，比他和自己的叔叔大姑舅舅打電話更像親戚之間的寒暄

    秦謙每次打電話時他都在場，秦謙也不避諱他，但過后也不會去解釋，就好像這是一種很平常的事

    林清澤自己一人，無家可歸，之前每年都是去叔叔大姑舅舅家輪流度過過的，高中那會待到開學(xué)就直接去上課，去年大一就是待到初七八，就回來A市這邊做點兼職。

    今年沒什么經(jīng)濟壓力，林清澤本想待到十五過后再走的，只是秦謙的狀態(tài)很明顯就不對，如果真的一個人喝醉了在別墅里頭，說不定會出什么大事……

    思考這些前后不過十分鐘，林清澤就點開購票網(wǎng)站開始搜索有沒有回A市的車票，比較幸運的是兩個小時后就有班次和座位，等購買成功后林清澤快速收拾東西，就準備出門……

    給叔叔嬸嬸他們找了個借口，看攔不住林清澤要走，只好讓堂哥送他去車站了……

    林清澤一時間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只說是去看生病的朋友，不過叔叔他們好像誤會自己是去找心上人的樣子，林清澤就覺得有點尷尬，他們絕不會想到對方是個男的……

    列車行駛過程中，林清澤試圖繼續(xù)打電話給秦謙，只是那邊一直顯示未接通狀態(tài)，林清澤也試圖給王秘書打電話，可惜王秘書也不在A市本地……

    越想越焦急，林清澤在回別墅的路上都已經(jīng)開始設(shè)想要是秦謙真的出事，自己該怎么辦才好……

    等出租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林清澤塞給司機錢后，拉起行李就跑，這時快晚上十一點了，門口保安還被嚇了一跳

    “什么人?。看蟀胍估瓊€行李就跑回來了”

    林清澤進小區(qū)后，朝著別墅方向一路急跑，等終于到了，望著被窗簾擋住的黯淡燈光，林清澤按下怦怦跳的心臟，掏出鑰匙，打開門

    “秦哥？——”林清澤站在滿地酒瓶的客廳前，不確定地詢問

    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秦謙靠著沙發(fā)，整個人意識都是不清醒的，下午打過那個電話后，他就一睡不醒，連手機沒電了都不知道

    這會迷蒙之中，秦謙好像聽見了林清澤的聲音，費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隱隱約約好像有個人站在他面前

    “林清澤？——”秦謙說著又自嘲地笑了，林清澤此時應(yīng)該在老家過年吶，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自己喝多了，居然出現(xiàn)了幻覺

    等被冰冷的雙手摸上臉龐時，肌膚相觸的真實提醒著他，這并不是一場夢，林清澤真的回來了！

    想到這，秦謙的酒也醒了一些

    “秦哥，醒醒——”林清澤擔(dān)心地摸上秦謙的額頭，怕他著涼發(fā)燒了

    “林清澤——真的是你嗎？還是我在做夢？”秦謙有些不敢置信，手用力地抓住林清澤手腕，想要證明這不是自己的幻想

    “嗯——是我，我回來了，”林清澤耐心地回答，同時摟著對方身軀，想要把人弄到浴室去洗個澡，“我們?nèi)ハ磦€澡好不好……”

    林清澤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謙用力地抱住，感覺到秦謙復(fù)雜的情緒，林清澤只好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對方后背，安慰他，“秦哥，我在這……”

    ……

    等終于給秦謙洗完澡，放到床上去，林清澤順手收拾了一下客廳，洗完澡后，發(fā)現(xiàn)秦謙坐在床上低著頭，盯著手機

    “秦哥，在看什么呢？”

    “在看通訊記錄，我——下午給你打了電話……都說了些什么？”秦謙回想不起來，怕自己說了什么丟人的話，才讓林清澤半夜跑過來，這還是過年期間……

    “……說你想我了，”林清澤選擇性說了一句，

    “就只是這個？”秦謙看著三分多鐘的通訊時間，大概猜到自己有些丟人，不過他現(xiàn)在不在乎這個了，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林清澤是怎么想的，“就算這樣，你也不用跑回來，不是還在過年嗎？你家里人不生氣嗎？”

    “沒關(guān)系，我找了借口，而且……叔叔他們都還有其他家人，不會生氣的”林清澤擦干上床，跪坐在秦謙面前，“比起他們，我比較擔(dān)心你，秦哥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沒什么好說的……”秦謙不想說自己那些煩人的事，但是在看到林清澤關(guān)心的雙眼時，頓住了，“好吧——你想聽我就說”

    “嗯，想聽”林清澤終于有機會能夠接近對方心里，自然不會放過，他伸手抓住秦謙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想通過這個方式告訴他，他在這里

    “沒有什么特別的，說出來你可能還會覺得矯情，”秦謙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繼續(xù)往下說，

    “我家里人都挺能生，我爸爸那輩有四五個兄弟姐妹，每個人又生了不少孩子。我在我家排第三，在中間的孩子比較容易被忽視，我從小就是由保姆照顧長大的，再加上小時候比較內(nèi)向不愛說話，爺爺奶奶和父母都不怎么在意我”

    “如果我一直就這樣也沒什么，可惜上學(xué)以后大家的差距就出來了，我學(xué)習(xí)成績好，其他地方也比他們強，同輩的人被我風(fēng)頭壓著都不喜歡我，”

    秦謙說到這面無表情

    “我那時以為我變得優(yōu)秀以后，父母會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只是可惜，我爸媽他們都有自己的偏愛，只是那個人不是我，在所有人心里，我都是不被他們喜愛的那一個”

    “后來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叛逆了一回，我挑著整個家族的人都在的時候，公開出柜了，后面他們應(yīng)該挺恨我的，畢竟從那以后他們就有了個同性戀的兒子，我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喜歡我，他們因為我，整天被圈子里的人嘲諷”秦謙說到這有些痛快，又有幾分迷茫

    “其實背后有很多人覺得我不知好歹，錦衣玉食的長大，卻像個白眼狼似的，”秦謙覺得自己酒還沒醒，不然怎么會說出接下來的這番話

    “只是想有一個人，能夠無條件偏愛我，我永遠都是他的第一位……是不是太貪心了？”秦謙垂著眼眸，不敢去看林清澤的反應(yīng)

    林清澤聽完秦謙這一大番話，心中百味雜陳，相處這幾個月以來，秦謙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堅不可摧，對人示弱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按照道理來說，他應(yīng)該馬上對秦謙宣誓，說他以后會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第一位，會無條件偏愛他……

    可是，他要以什么樣的身份去說呢？以一個被包養(yǎng)的小情人的身份嗎？他從沒有在秦謙那里得到一句喜歡他的承諾，他不知道現(xiàn)在就告白，會不會太早了……

    更何況秦謙現(xiàn)在還有點不清醒，明天一早醒來后會不會后悔說了這番話……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里只是一瞬間，最后林清澤還是沒能勇敢，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別的，

    “秦哥，會有那么個人的……只是可能，你還沒發(fā)現(xiàn)……”

    “……或許吧”秦謙聽到這個回答，松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

    說完這話，兩人都有點沉默，最后還是秦謙打破了這份寂靜，關(guān)掉了床頭燈，屋子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睡覺吧”秦謙放開林清澤的手，鉆進了被窩，整個人都陷入被子里，

    林清澤說完這個回答，心里十分忐忑，秦謙的反應(yīng)有點平淡，他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做對，

    黑暗中，林清澤躺下來后，試圖抓著秦謙的手，秦謙被抓住后也不掙脫，就由著他抓

    過了許久，黑暗中才傳來一句微弱的聲音

    “秦哥……”林清澤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他太年輕沒有閱歷，想得到卻又不敢承擔(dān)失去的后果，他為自己的貪心和懦弱而難過

    林清澤才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如此卑劣的人

    秦謙沒有再回答他，仿佛已經(jīng)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