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陰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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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寒風(fēng)獵獵。寒炎山陰氣重,地勢高,殷辭絕睡在破爛狹窄的木板上,用乾草和舊衣鋪在身上,縮成一團凍著入睡。懷中還抱住骨灰壇,這青玉壇性寒,怎麼捂也捂不暖,但殷辭絕就是時刻捂得緊緊的。 要不然碎了裂了,哪天厲鬼前輩回來,哪天就是他的死期。 夢中,隱隱有絲不祥詭異之感,殷辭絕蹙緊眉頭,不多久便被驚醒了,他擦去嚇出來的冷汗,披上舊衣走出殘破的寒舍。 拉開門前他聽見一絲細聲,回頭一看,是女鬼化成的玉佩敲在銹碗上。殷辭絕猶豫一下,伸手把玉佩帶上。 門外,多了三個黑面虯髯的“客人”,殷辭絕盯了一會,然后彎腰揖禮,“陰間鬼差跋涉而來,絕有失遠迎?!?/br> 他直視毫無陽氣的鬼差,“鬼差來寒炎山,是有什麼事?” “殷辭絕,你非陽間生者,留在陽間十年,已是亂了輪回道的秩序,故鬼帝派鬼差前來拘魂?!?/br> 陰風(fēng)像北方大漠的風(fēng)霜,噼頭蓋臉吹得人生痛,殷辭絕一字一句說,“絕是殷家宗室么子,即使長年與魅魑魍魎打交道,絕也是名活人?!?/br> 鬼差樣貌黑面虯髯,怒目瞪目,言行舉止卻像文官,文謅謅地給人捋清案情,“殷氏宗室在么兒還沒出生時就取定了名,這個嬰孩原本應(yīng)該叫殷諦,他的生卒和死卒已落在生死簿上。” 所謂“閻王教人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間”,冥主掌管的生死簿記錄人一生壽命長短,一旦記錄下來,便落入了天道輪回之間,不可更改。 “嬰孩出生那日,一道帶著血光的魔氣沖天,落入生母的肚子里,結(jié)果生死簿上的名字被強行從“殷諦”改成“殷辭絕”?!睆拇耍耙笾B”從殷氏族譜上除名,只留下一個被殷氏冷落,孤兒一般的凡胎天魔。 “殷諦生母譚玉蘭,命格極好,本應(yīng)享高壽,享兒孫滿堂之福。魔物卻奪去了她在陽間的命數(shù),使她難產(chǎn)而亡?!?/br> 鬼差手中的拘魂繩被颼颼地吹動起來,黑影霍霍,發(fā)出像是鞭子抽在人身上的聲音,“能強行干涉生死簿記錄的,只有欺天,偷天,奪天,與天地爭靈氣,視逆天改命為道的修真者?!?/br> “殷諦”出生那日,沖天的魔氣正是屬于數(shù)百年前隕落的大乘境血魔教尊,殷辭絕?!?/br> 殷辭絕沉著臉,認真地直視鬼差,“幾位的意思是,絕原本“殷諦”,卻不幸被魔修前輩殘留在陽間的魔氣附身,導(dǎo)致命中克母,受族人冷落鄙棄,才在絕五歲時把絕送上寒炎山喂厲鬼?” 鬼差嘲諷地哼笑了聲,笑容在他猙獰的黑面上顯得更加可怕,“看來不論是活人還是亡魂,都喜歡這般自欺欺人?!?/br> 黝黑空洞的眼窩直視麻衣披肩,紅裙在內(nèi)的孩子,“你就是血魔教尊殷辭絕殘留人間的怨念。本應(yīng)出生的“殷諦”和其生母,一尸兩命便是你的罪孽,已記在冥判的冊上?!?/br> 因為大乘境修士的魔氣奪取陽間嬰孩的身體,才會形成凡胎天魔,可惜鬼魂奪舍會導(dǎo)致嬰孩天生三魂七魄不齊,成為不陰不陽的半子。 殷辭絕垂下眼,神情陰沉,“如此,諸位前來是要把絕捉到陰間地府?” “兩個選擇?!?/br> 殷辭絕想不到他還有選擇。 “你套上拘魂繩,隨我們走,或者把血魔教尊的骨灰交出來,讓冥主封在鬼城底下?!?/br> 殷辭絕思索半晌,用稚幼而清冷的聲音緩道:“要完全解決“殷辭絕”,應(yīng)該既捉拿絕,也回收骨灰,兩擇其一,不夠穩(wěn)妥。”黑夜中他的眼里有種溫潤的鋒芒,“你們不是不想做徹底,而是做不到?!?/br> “這與百年間一直居住在這座山上,生前與殷辭絕結(jié)成道侶的厲鬼有關(guān)嗎?” 左邊鬼差揮動手中的拘魂繩,鬼魅無聲,卻讓人覺得恐怖至極,山上陰冷,殷辭絕的鬢發(fā)卻滲出汗水,退后一步,態(tài)度坦蕩決絕,“還有第三種選擇?!?/br> “無須多言?!弊筮吂聿睢?/br> “不妨一聽?!庇疫吂聿?。 殷辭絕咽下唾液,直勾勾地看著中間掌事的鬼差大哥,“絕可以為陰間官,行陽間事?!?/br> “這樣,絕既在冥主監(jiān)視之下,又能繼續(xù)留在寒炎山,完成與九殤前輩的約定。” “天下間沒有這般好事。” “這點有牛頭馬面已經(jīng)足夠?!?/br> 一左一右的鬼差同時開口。 殷辭絕努力穩(wěn)住,說服他們,“國土遼闊,憑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還不足夠,且絕相信天底下還有無數(shù)像絕這樣脫離天道的人,他們對陽間尚有留戀,與其扼殺,不如收編己用,擴大冥府的規(guī)模。” 中間的鬼差陰森地盯住他,聲音嘶啞硌耳,如楔子貫耳,“你道如何收編?” 殷辭絕攥緊滿是汗水的手掌,認真出謀保命,“……據(jù)絕所知,冥判即判官,以絕之見,絕的職權(quán)應(yīng)在判官之下,職能為判官輔助。這個職位由游離此世間,不陰不陽,情況特殊的半子、奇子擔任,稱為……” “--陰官?!?/br> 幾炷香的時間之后,詭異的幽風(fēng)終于掠走,殷辭絕好不容易送走幾尊大佛,腿一軟,驚魂未定地跌坐地上。 女鬼這時候才從玉佩里飄出來,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殷辭絕氣噗噗地瞪她一眼,“你現(xiàn)在出來有什麼用?” 女鬼叉起盈盈柳腰,理直氣壯,“哎喲,我可是鬼呢,見到鬼差當然是要躲的?!?/br> 殷辭絕有點惱怒地腹誹,不知道她特意叫自己捎上玉佩出來有什麼意義。 但殷辭絕不理她,女鬼偏要撩撥他,勾了勾小孩兒尖尖的下巴,嬌笑兩聲,眼神卻是涼的,“改編冥府體制……你以為天魔入體有多大能耐,讓你說出這麼不要命的話?” 殷辭絕不忿地瞪回去,濕漉漉的烏瞳睜得大大的,“不然我還能怎樣?” “按鬼差說的二選一喏。”女鬼不走心地說,“你擔心冥九殤哪天回來找你算帳?”一絲嘲諷和憐憫浮現(xiàn)在鳳眼上。 “他寧愿自己跳入無間地獄,也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有什麼好怕的?” 殷辭絕一怔,隨即低低呢喃,“我知道……” 他分明什麼都不記得,卻又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女鬼看他三魂不見七魄的失神樣子,不由嘆息。 所謂情緣,冥冥中自有牽掛。 ? 數(shù)百年前,殷辭絕的這份牽腸掛肚,還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或者說,不是男人,而是雌雄同體,當鼎爐一流的雙兒。 繼殷辭絕為白皓華找到純靈根修士,賜名冥九并帶回血魔教后,又過了五十年,期間殷辭絕閉關(guān)十年鞏固元嬰境一層,往后四十年踹了幾個上門挑釁的教宗,成功吞并了這些人,壯大血魔教勢力。 血魔教尊的御座建在被水池圍繞的高臺之上,妖艷的朱紅在水面飄浮,是萬朵紅蓮綻放。水池中間是長長的走廊,容下屬走動。 殷辭絕端坐上方,長發(fā)高挽,高鼻深眼,殷紅武袍下緊緊包裹著精鐵鑄成的玄色軟甲,素白倩影斜倚在他的胸膛上,顯得一剛一柔。殷辭絕扶著氣息虛浮的白皓華,掌心一邊運轉(zhuǎn)法力護住他的心脈,殺氣閃過銳眼,臉色不虞,威煞可怕地問金丹境丹師,“華兒情況如何?” 丹師被那暴怒的威勢壓得直不起腰,心里叫苦連天,暗忖又是哪個不長眼的短命鬼在老虎頭上拔毛,雖然教里的人平時都恭恭敬敬地喊白皓華一聲白大人,但有誰不知以后是要改口叫“教主夫人”的?! “回稟尊主,白大人……所中之毒著實歹毒,發(fā)作極快,一旦發(fā)作便如萬針齊動,極其綿密地刺進全身要xue和……死xue?!?/br> 察覺到背上的威壓之重,殷辭絕陰冷狠毒的目光使丹師脖子發(fā)涼,立即補充,“萬幸,現(xiàn)在毒還沒有入侵要死xue。只是白大人一路奔波逃亡,多次勉強掠法,使毒蔓延至幾個大xue和靈根之中,除毒過程便如刮骨療傷,不但極其痛苦,更有性命之憂。” 丹師瞥了虛弱蒼白的白皓華一眼,單膝跪在鋪地的金紋靈鹿皮毯上,金波一般的獸毛還沾有白皓華經(jīng)過吐出的血漬,咬牙道,“屬下認為,尊主為白大人準備的絕靈根和丹芯……可以提早摘出來,換給白大人了?!?/br> 與其冒險解毒,不如索性換上無毒的新靈根。反正寄居血魔教的那人,原本就是個死士。 人各有命,怨不來。 聞言,殷辭絕的瞳孔有一瞬收縮,指骨攥得發(fā)白,旋即松開卷曲的手指,吁出胸口的悶氣,“是當如此……” 拂袖,冰冷吩咐,“傳冥九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