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教主是攻略對象後，孟斬看對方的神情里，就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

    這就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跟你同寢三年，一起打籃球，一起看黃片的好兄弟，其實是個女的，女扮男裝，一樣微妙。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避開過多的肢體接觸，放血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教主脫去衣物，泡冷泉打坐時，就負手眺望遠處蓊郁山林，保養(yǎng)眼睛。

    對不住，英臺，山伯良緣已結(jié)，有文才攜手共度一生了。

    ……唉，不過仔細想想，人堂堂一教主怎麼可能會看上他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修士呢？臉也太大了吧。

    所以只要他恪守本分，劇情再怎麼出格，都不可能有發(fā)展的空間。

    這麼一想後，孟斬又放心下來。

    如此這般，過了數(shù)日，連雨歇忽然要他把所有從拍賣會中拿到的木匣子，通通取出來。

    雖然不明所以，孟斬還是照做了，只見連雨歇袖口一拂，蓋子通通應(yīng)聲裂開，露出里頭的東西。他隨手揀了幾顆丹藥，「把這些都吃了?！?/br>
    孟斬接過，猶豫不過數(shù)秒，便仰頭一口吞進肚子里。

    腹中立時便燥熱異常，一團氣勁欲噴發(fā)而出。幸好連雨歇當(dāng)即將手掌貼上他的丹田，像疏洪般，強硬的帶著他的靈力繞過四肢百骸，走過數(shù)周天，最後又匯聚回來。

    孟斬知曉，對方是在替他升階做好打底，所以萬分配合。但是……但是就這幾秒的時間，他就吃掉了數(shù)千靈石……

    一想到之後要怎麼還東海城主這批拍賣品，胃中就隱隱作疼。掌門若是知道他這麼敗家，怕不是要將他逐出南延宮。

    「走。」

    連雨歇站起身，孟斬連忙跟上，他們一直走到幻境地界。剛站定，連雨歇就道：「運氣護體，守元歸一?！?/br>
    他來不及答是，就被提起衣領(lǐng)，一把扔進罡風(fēng)中！

    不過數(shù)秒，身上衣衫盡碎，那風(fēng)乃無形利刃，刮削皮rou，孟斬已經(jīng)調(diào)動全身內(nèi)息，拚盡全力抵擋，渾身上下卻還是出現(xiàn)條條血痕，極是駭人。

    時間越長，罡風(fēng)勁道越強，孟斬咬牙支撐，氣流蒸騰，臉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汗珠越聚越大，越流越多，啪搭啪搭落在地上。

    和他的狼狽不同，連雨歇抱著雙臂，站在里頭，好整以暇的看著。

    就在氣力即將不支的時候，一只手終於好心的把他拉回來。

    「五秒，」連雨歇評價?！柑炝恕！?/br>
    孟斬?zé)o力反駁，他渾身都濕透了，像是被從水里撈起來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手腳發(fā)軟。連雨歇一放手，他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衣領(lǐng)再次被提起來，連雨歇幾個縱躍，便到了冷泉旁，甩手將周身還散發(fā)著熱氣的孟斬丟了進去。冰涼的泉水很快便漫過他的脖頸，帶走熱度，他抖著身體，忽地福至心靈，明白過來，立刻學(xué)著教主平日里的姿勢，盤腿打坐。

    連雨歇眼里閃過一絲贊賞，「人有上中下三丹田，上者藏神，中者藏氣，下者藏精。初學(xué)者皆以下丹田為重，此為舍本逐末。」他在湖邊坐下，伸出食指，冰涼的指腹按上孟斬臍下三寸，緊接著，慢慢地往上，一路劃到胸口?！笍默F(xiàn)在開始，讓靈力在此兩處之間，不停流轉(zhuǎn)，至少百數(shù)回。」

    「是！」

    又指點了他幾處運氣調(diào)息之法，見他做的對了，連雨歇便起身離開，留他一人修練。

    隔日，連雨歇又帶他至邊界，他身上新?lián)Q的道袍也立時變成破布條。

    到第三天，孟斬主動將衣物脫去，不待教主指示，自覺地跳入罡風(fēng)中，接受幻境洗禮。

    如此不停往復(fù)，連雨歇這鍛鏈方法粗暴是粗暴了些，但成果立效，和喝了十全大補湯一般，靜水般的修為在這數(shù)月間，如洪水泛濫般暴漲。不過離煉成元嬰，自然還有一大段差距。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被他用陣法，悄悄養(yǎng)在屋里的天竺rou果，已經(jīng)長出手腳，初具人形。

    孟斬高興地向前輩匯報此事，行易隨口問了句：「你在哪里？」他如實稟告，順帶提到自己現(xiàn)在正被教主綁架。

    「……你說，他中了陰寒咒術(shù)？」

    「是的，」孟斬敏銳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另有話說，「前輩可是認識連雨歇？」

    「一面之緣，」行易沉吟半晌，道：「但是……太古怪了，這太古怪了，難道我記錯了？」

    孟斬問：「什麼事情古怪？」

    前輩不答，只道：「如果這位連教主是我所知道的那一個，他既已承諾你，孟小友應(yīng)當(dāng)性命無憂。」

    孟斬喜道：「那就好！」

    得知自己安全無虞後，孟斬便潛心修練，只待速成元嬰，離開這地方。

    又是十?dāng)?shù)天過去，這一日早晨，他剛走出山坳，就見到連雨歇在湖畔布下護心陣法。

    「泡了這麼些時日，也該知道這泉水的效用了罷？」

    連雨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方語氣并不嚴厲，孟斬楞是聽出了被教導(dǎo)主任抽考的壓迫感。

    他朗聲答道：「清心靜氣，安神固魄?！?/br>
    說罷，緊張地望向?qū)Ψ?，一邊?dān)憂答錯的後果，一邊又隱隱希望著自己能不負教主的期待。

    然而連雨歇只是嗯了一聲，指著陣法中央，「過來這兒坐著?！勾?，將九霄丹放在他手中，「行過兩周天後，便將這個吃了?！?/br>
    「好?！?/br>
    心里甚是緊張，幸而胸前貼著的冰冷玉佩，稍稍安撫了他。他原先將古玉收在系統(tǒng)空間中，只有在喂血時才取出來，但前輩知道他要升階後，就讓他把玉佩戴在身上。

    「晚輩憂心，雷劫會損壞古玉?！姑蠑剀P躇道。

    「只要劈不死你，那也劈不壞我?！剐幸仔Φ溃改阄异`識雖然共接，但在空間中會被阻斷，無法對話。你若出了狀況，我無法及時協(xié)助?！?/br>
    孟斬閉上雙眼，嘴里含著丹藥，舌根里慢慢化出草藥特有的苦味。呼吸間，四周漸漸安靜下來，只余潺潺水聲，在鼓膜中放大，放大……

    咚咚。

    咚咚。

    成為金丹修士之後，四肢百骸總是充盈著一股真氣，如千絲萬縷，而當(dāng)?shù)に幦肟卺?，這些氣團開始匯聚起來，越聚越多，越擠越密，源源不絕，圍繞著金丹，幾乎壓縮成一層實心外罩。

    孟斬明白，這是要形成元嬰的前兆。并不算兇險，因為最容易爆體而亡的時刻，是在升階之後。

    隨著時間流逝，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閉的眼皮中，隱隱有閃光透進來。

    第一道雷劫將要開始了。

    即使有陣法護持，威力減弱許多，電流穿透過皮膚時，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來疼痛。孟斬手捏指訣，咬牙忍耐，這一道，和金丹不同，足足多劈了兩倍時間！

    用這具身軀來淬鏈，果然還是太吃力了，他不敢喘氣，維持著節(jié)奏，調(diào)息吐納。如果要用一項運動來比喻升階，那必定是馬拉松了，而且還是超馬，講究著個人意志力，耐力，體力。如果他乖乖照著規(guī)矩，修煉上數(shù)百年，那麼這三樣也就不會是太大的關(guān)卡，唯一需要防范的，只有心魔一關(guān)。

    可他并不是，所以現(xiàn)在就如同一個被強迫健身的肥宅，渾身肌rou酸痛，胸腔像是要爆炸般，喘不過氣，每一次吐氣之間，都帶著灼燒熱度。

    快結(jié)束了嗎？

    什麼時候結(jié)束？

    還要撐多久？

    明明知曉不可能這麼快，孟斬卻度秒如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體育老師還在吹著哨子，不停地催著：跑快點！走什麼！要不及格了?。】炜炜?！

    老師我真的跑不動了──同學(xué)們哀號道。

    他正胡思亂想著呢，靈臺中，忽然出現(xiàn)一雙手，將他拉了下去。

    咕嚕咕?！?/br>
    他浸泡在識海中，載浮載沉。

    慢慢的，連水聲都聽不見了，周圍一片黑暗，他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沒什麼區(qū)別，只有用手摸上眼皮時，才知道眼睛究竟有沒有睜開。

    於是他張開雙臂，四處游動了一會。

    游著游著，猛然察覺到不對──這水怎麼越來越燙了？！

    不行不行，要被煮熟了！

    他趕緊往上游，卻敵不過水燒開的速度，雙腿到下腹傳來一陣燎燒的刺痛。

    他只能像無頭蒼蠅，盲目地往前沖，只盼自己能游得夠遠，擺脫困境──

    「……唐十！」

    遠方忽然傳來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像是迷航中指引的燈火，吹散迷霧。

    「唐十！」

    又是一聲。

    他驟然驚醒。

    睜開眼，自己正躺在一個小屋中。

    「唐十，別睡啦！太陽曬屁股了！」

    邵顏蹦蹦跳跳地進了內(nèi)室，臉上歡快的神情在見著他後，就凝固了。

    「你怎麼了？」

    她急急忙忙奔向床沿?！改樕貌钛?。」

    他搖搖頭，慢慢坐起身。一掀開被子，空氣灌了進來，他猛地打了個噴嚏，這才發(fā)現(xiàn)，一身內(nèi)衫居然都被冷汗浸濕。

    「方才做了個惡夢，被魘住了?！?/br>
    邵顏好奇問：「什麼惡夢？」

    「什麼噩夢……」他甩甩腦袋，想了一會，卻只剩下一點模糊的印象?！赴ィ洸磺辶?。」

    他還在努力回想，邵顏已經(jīng)拉著他的手，往外頭走去。「我爹說啊，你那草藥有用，他已經(jīng)不咳了，所以今日再帶我去摘幾株吧。」

    到門口後，注意到他身上穿著單薄，又折回屋讓他換上外袍。

    「真的？」他喜道。

    「嗯，」邵顏晃了晃他的手臂，「他以前夜里總是要咳醒好幾次，這幾日按時服用後，一次都沒醒過來，睡的可舒暢了?！?/br>
    「那便好。」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們今天可能得走遠些，我巡過了，附近都沒有見到這一味藥?！?/br>
    「好?！?/br>
    他穿好衣服後，背上籮筐，邵顏跟在後頭，兩人有說有笑。走到半途，他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邵姊姊──」

    「嗯？怎麼了？」邵顏回頭一笑。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的草皮，又看到了前方的山坳。

    不要去。

    心里頭冒出一個聲音。

    不要過去。

    輕微的電流啪滋啪滋的竄過他的脊椎。

    「邵姊姊，我們還是去別的──?。　?/br>
    他慘叫一聲，摀著下體摔倒在地。

    有想過會很痛，卻沒有料到，竟是痛成這般地步，下半身幾乎要沒有知覺。

    與此同時的是，系統(tǒng)傳來OOC警告。

    「唐十！你怎麼了？」

    「不要過去……不要…過去……」他痛的意識模糊，每講一句，電流的力度就加大一分。「求求你！不要過去──」

    最後一句并沒能出口，他的嘴巴乖乖閉上，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腦海中傳來了一大段警語。

    警告，您的OOC為妄圖竄改劇情走向，是最高懲罰等級，一秒後將接管您的軀殼，并扣點數(shù)30000點。

    他看著自己重新爬起來，從容不迫地與邵顏應(yīng)答，用的便是他平日的語氣，音容笑貌，毫無破綻。像個披著他外皮的惡魔，一步一步，推著邵顏，走向深淵。

    不能過去，不能過去！

    他絕望至極。

    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兩位請留步?！?/br>
    一名身穿銀白色道袍，劍眉星目，俊逸非凡的男子，宛如謫仙般，衣袖翩翩，朝他們信步走來。

    「你是？」邵顏好奇道。

    「在下乃一道人，云游四海，偶然游歷至此，觀兩位骨骼清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邵顏剛應(yīng)答，他就抓住邵顏的手臂：「邵姊姊，我們還沒去采藥呢！」

    「晚點去也沒關(guān)系嘛，藥又不長腳，不會跑掉。這位大哥肯定更急些，是不是？」她轉(zhuǎn)頭問道，那男人朝她投去一笑，小姑娘的臉登時就紅了。

    「不行，它不會跑，但是有可能被野獸踩壞。最近也有些村民們，會上山采藥，不快點的話，被人采走，你爹就沒藥引了?！?/br>
    他強硬地拉著邵顏，繞過那人，對方?jīng)]有追趕上來。

    走出幾步後，邵顏忽然停下來。

    「怎麼了？」他問。

    邵顏嗯了一聲，忽道：「你知道的?！?/br>
    「什麼？」

    她慢慢地扭過頭來，溫柔地笑著，眼眶里卻流出鮮血，沿著臉頰，匯聚到下巴，一滴滴砸到衣襟上?！改阒?，會發(fā)生什麼事，對嗎？唐十？」

    「你知道?！?/br>
    他震驚得無法動彈，「我……」嘴唇艱難的開闔著，「我……我沒有辦法。」

    「為什麼？」那張臉漸漸扭曲，慢慢地朝他靠近，「只是一個簡單的決定，就可以改變我的一生。你明明知道，卻拉著我過去。為什麼？」

    「我沒有辦法，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必須遵守規(guī)則，否則會受到懲罰──」

    「騙人?！?/br>
    「我沒有騙人，沒有騙人！」他著急道?！敢驗椤驗槲沂悄信浒?！」

    對，我是男配！

    他猛然記起，一切的痛苦和掙扎，不就是源自於此？

    如果我是男主就好了──

    若我是男主，就不必遵照劇本，可以逆天改命……為什麼我不是！為什麼！

    滿腔的不甘越聚越大，有股力量似乎正幫著他，掙脫束縛──

    肩膀忽然被一股大力按住。

    他回過頭，是那男子，正微笑地望著他。

    「少年，你想成為大俠嗎？」

    不只是他，連邵顏都愣住了。

    男子也見到了邵顏那副恐怖模樣，卻不害怕，只是溫聲問道：

    「你想獲得力量嗎？」

    邵顏歪著腦袋，幾乎要歪成九十度，「我想！」

    「為什麼想？」

    「這樣就沒有人能欺負我啦！」

    男子點點頭，「保護自己，幫助別人，確實都需要力量?！?/br>
    「但你做出相應(yīng)的努力了嗎？鍛鏈體魄，砥礪心智，知其可為，知其不可為。」

    「做了又有何用？」他終於忍不住怒道。「我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了，就算努力了，也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自始自終，天道便不在我這一邊！」

    「真的沒有用嗎？」男子并不生氣，只嚴肅道：「孟斬，經(jīng)歷過幾世的紛紛擾擾後，你的努力，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嗎？」

    他怔住不動。

    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畫面：

    「編號97381，作為起點大世界男配，工作總時長：304年，共完成12個劇本，其中10個，評等皆為優(yōu)異，特此準許轉(zhuǎn)正。又按照當(dāng)事者意愿，分配至架空/仙俠/輕松/升級流劇本?！?/br>
    「預(yù)計將於三周後開始，請您在此之前，先行讀過此世界基本設(shè)定?！?/br>
    他回過神來。

    手臂忽然被抓住，行易拉著他猛往後撤。

    他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周圍草木皆化為腐朽，散發(fā)出一股惡臭，而邵顏，也膨脹成一巨大的怪物，血rou模糊，正張著一張大口，朝他咬去！

    兩人連忙往外逃離，怪物卻在後頭，窮追不舍，帶出一陣腥風(fēng)臭味。

    「前輩，打它有用嗎？」

    「那是你的心魔，非虛非實，屬於幻物，外力傷不到它的。」

    「那怎麼辦？」

    行易瞥了他一眼，明明是在逃跑，這位前輩居然還能維持一派閑適優(yōu)雅的氣質(zhì)，孟斬這下是真的信了，對方曾是萬千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它會這麼執(zhí)著，無非是因為你放不下。你什麼時候放下了，它也就什麼時候消失?！?/br>
    強人所難啊！

    如果心緒是能想變就變，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傷心人，傷春悲秋。

    正一籌莫展間，腳下忽然一輕，周圍的景象猛地崩塌！

    孟斬吃了一驚，差點摔倒。

    「什麼？！」

    行易卻大喜：「看來連教主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拉你出去了。」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快點從心魔境出來啊，孟小友，這兒還有個弱小無助可憐的游魂，等著你拯救吶?！?/br>
    行易嘻嘻一笑，做了個西施捧心的柔弱姿勢。

    「……」

    目測有一米八五的偉岸男子，做出這麼不符合樣貌身材的動作，本應(yīng)該挺惡心人的，但意外的是，居然還真散發(fā)出幾分惹人憐愛之感。

    「前輩──」

    他來不及說完，下一秒，「嗚噗！」

    孟斬掙扎著爬起來，口鼻中全是水，嗆的不?？人浴＿B雨歇正半蹲在湖畔，饒富興致地望著他。

    「看到什麼了？你小小年紀，能有什麼棘手的心魔？」

    孟斬搖頭不語。

    他想爬上岸，哪知一發(fā)力，居然整個人跳上樹頂。懵了好一會，才又訕訕跳下來。

    湖畔遍地焦土，足見雷劫猛烈，連雨歇朝他招招手，手掌貼上他的腹部。靈識掃過，里頭正端坐著一只小小嬰兒。

    「成了！」

    連雨歇狂喜道?！刚鏇]想到，居然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斬撐過心魔困境，自己也很是高興，也因為疲憊，竟沒注意到，教主這不正常至極的喜悅。

    他還在想著邵顏的事情。

    邵顏是土著女配，她會在十六歲的秋天，在山坳里，遇上被官兵圍剿，躲藏至此的山匪。

    唐十是她的鄰居弟弟，在她被輪流侵犯至死後，會被山匪抓起來當(dāng)奴隸，等男主經(jīng)過時，作為內(nèi)jian，出賣山匪。

    為了幫助男主完成大業(yè)，男配必須得知劇情發(fā)展，也因為男主這項變數(shù)，任務(wù)往往都是當(dāng)下發(fā)布。

    一個可以預(yù)知未來，卻無法改變的先知，只是徒增痛苦。

    反觀男主，雖然沒有劇本，卻隨心所欲，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慢吞吞的檢查空間中的物什，準備離開幻境，連雨歇在外頭來回踱步，自言自語，又出現(xiàn)了第一日時那股癲狂之態(tài)。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去?！附讨?？」

    「走吧?！?/br>
    連雨歇說。

    他趕緊跟出去，一路直奔地界。與前些時日不同，這回他有元嬰護體，罡風(fēng)割在身上，雖有刺痛感，衣物卻不破，肌膚也并未受損。

    御劍飛行了約莫十?dāng)?shù)分鐘，眼前景色一變，是一處峽谷。

    終於回到外界了！

    孟斬感激地向連雨歇辭行，正要拿出傳音符，通報師門，就聽到連雨歇說：

    「你救了我一命，知恩應(yīng)當(dāng)圖報，於情於禮，我會告訴你來龍去脈。」

    他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連雨歇又道：

    「好教你死的瞑目些?！?/br>
    「什──」

    孟斬幾乎是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便逃，只可惜實力差距太大了，他不過竄出百丈，就被壓迫的半跪在地上。

    他喘著氣，依然不死心道：「教主你答應(yīng)過，會饒我一命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yīng)過了？」連雨歇淡淡道?！肝艺f，你給我血，我助你元嬰，是這樣吧？」

    孟斬呆了呆，沒有想到還能這樣，簡直氣結(jié)。

    下一刻，后頸忽然一痛，就此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