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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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特克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徐羨騁半勸半拉拽回去的了,他在焚燒之地站了太久,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待他跌跌撞撞地進了屋,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到了臥房。 他去看徐羨騁,不知道對方在做什么。這家伙一進門就在翻找東西。 孜特克定睛一看,只見徐羨騁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小冊子。 孜特克腦袋依舊有些昏沉,一時間并不明白徐羨騁的意思。 徐羨騁翻開那蛀洞星點的泛黃書頁,低聲念出了阿拉圖老爺家農(nóng)奴的名字——孜特克聽了一會兒,總算明白了,這是早些年巴圖的案比冊籍,記載著當(dāng)年巴圖的人口戶數(shù)。 “我替叔叔留著,找了許久呢。” 孜特克聽著一個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徐羨騁每說出一字,便像是在他肩上壘上一摞重物一般,過往的回憶潮水般涌了上來,孜特克覺得自己喘不過氣。 “珠氏,”徐羨騁讀到這個名字,便見孜特克渾身一震。 徐羨騁注意到孜特克的反應(yīng),奇怪地望去,只見年長男人的神色有異,微暗的燈光跳映著,顴骨下的疲憊陰翳讓孜特克看上去神情內(nèi)疚而痛苦。 “……珠曼里。”孜特克啞聲道,“她叫珠曼里?!?/br> 徐羨騁嗯了一聲,一時半會不知道怎么辦。 孜特克沉默道,“繼續(xù)?!?/br> “珠……曼里,羌女,辛巳年被販,余二子,長男孜特克,二子名不詳……” 孜特克深吸一一口氣,垂下頭,徐羨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見到對方微顫的粗硬眼睫,凸立的鼻尖下帶了點濕潤,“……哈澤?!?/br> “他的名字叫哈澤?!弊翁乜司徚撕靡粫?,半天才抬起頭,徐羨騁第一次真切地見孜特克露出這樣痛苦而脆弱,近乎于絕望的神情。 孜特克諷刺地笑了起來,肩膀聳動,深凹的眼眶潮濕,這個笑容異常苦澀,“原來都護府這里,他們連名字都沒留下……她不姓珠,也沒有姓氏……” 徐羨騁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去摸孜特克的臉龐,對方卻撇開了頭。 徐羨騁張開唇,好一會兒才拼湊出句子,“叔叔,不要難過了……” 孜特克沒有回答,神情極為復(fù)雜。 徐羨騁想了一會兒,抽出刀,從一旁的木架子上劈下兩小塊木塊,木屑掉了一地,他稍微打磨了一下,做成兩個歪歪扭扭的木牌。 徐羨騁把珠曼里和哈澤的名字念給孜特克聽,捏著小刀,在那木牌上用羌文刻了出來。 孜特克望著兩塊東西,不知道徐羨騁要說什么。 徐羨騁把牌位放在面前,搭著后邊的東西,那兩東西站不穩(wěn),立了好幾次才把那牌位穩(wěn)住,讓牌位正面朝著他們。 徐羨騁拉著孜特克彎腰下身,坐在地上,動作有點大,捂著胸骨喘了一會兒。 徐羨騁跪了下來,對著那牌位磕了個頭,“珠曼里,哈澤,我是徐羨騁?!毙炝w騁本想斟酌一下言辭,后面覺得若是有在天之靈,孜特克的母親和弟弟也大抵是聽不懂,便都用大白話說了。 “珠曼里,我應(yīng)當(dāng)算是您的兒媳,您就算我的母親,我今日便大大方方地喊你一聲婆母?!彼@話說得十分坦蕩,孜特克聞言,有些驚詫地看了他一眼,“我那時太小,所以已經(jīng)不記得您了,但您應(yīng)當(dāng)是有見過我的,若我小時有那么點緣分吃了您的奶,也是受了您的救命之恩,做牛做馬也不為過的。” “您的兒子也救了我一命,我虧欠你們良多了。你同孜特克分開的時候,我只不過是個襁褓幼兒,若我一直生養(yǎng)于富貴之家,養(yǎng)成個紈绔廢物,定是體會不到您骨rou分別之痛……” “我顛沛流離之際,孜特克收留了我,只能說是陰差陽錯罷,他……其實并沒有怪我,只是對您和哈澤難以釋懷,我心里也是知道的?!?/br> “我自小時起就喜歡孜特克,仰仗著叔叔的喜歡,做了很多逼他的事……但現(xiàn)在都過去了。” 孜特克沒說話。 “以后我就和孜特克好好地在一起,像尋常夫妻一般過日子。若您的在天之靈,可以保佑我和孜特克和和美美,西域再無戰(zhàn)事,那就更好了?!?/br> “我也去找人問了,不知您的尸首燒埋在哪里,若是找到了,我給婆母您還有嗯……小叔子立個碑,每年我們都來給您上個墳?!?/br> “現(xiàn)在我和叔叔都挺好的,”徐羨騁道,“逢年過節(jié)都有rou吃,也不會挨餓,過得很好,您請放心。今后我們這兒,也沒有農(nóng)奴了,牙子也會被取締,我不想讓當(dāng)年您和孜特克骨rou分離的事情再發(fā)生了……” 徐羨騁想了想,如果自己到時候還能活著的話,“以后等上數(sh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待時局穩(wěn)定了,我就不干這勞什子的官差了,就帶著孜特克到處玩兒去,去外頭走走,到處都瞧瞧?!?/br> 徐羨騁想了半天,“……這幾日我準(zhǔn)備把這邊的奴籍典冊還有賣身契什么的都燒了,包括您這本兒。真是對不住,可能您和哈澤當(dāng)年的東西都不剩下什么了?!?/br> “我打算這幾日閑時,給您寫一本小傳,留下點東西,也給孜特克留點兒念想,也算是我作為小輩,為婆母您留得一點兒孝心……” 徐羨騁一口氣說了很多,待他說完,磕了個頭。心滿意足地轉(zhuǎn)回身,便見孜特克跪在一旁,脊背微彎,高大的男人低著頭,眼睛淺淺地埋在額前的鬈發(fā)里,看不清具體的神情。 “……怎么了,叔叔?”徐羨騁關(guān)切地問。 孜特克許久沒有回答。 徐羨騁去看孜特克,他湊上前,才發(fā)現(xiàn)年長的男人深凹的眼眶有些發(fā)紅。 “……謝謝你,阿騁?!?/br> 年長男人這么道,語氣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