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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字。 圭璋瞥到‘吾道’這兩個字,眸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張曦則停留兩息,并未多做言語。 指尖在雪白的信箋上摩擦兩回,弗一展開,便有冰雪與荼蘼的冷香隱隱散出,祁長言的字飄如游云,松風水月尚不足比,恰似其本人,自有一番仙風傲骨。這封信中大部分卻都是對張曦的思念之情,以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內(nèi)容雖多,卻并未有一字要張曦救他,也沒有一字提及給予他生命的恩情, 待讀到信的末尾,張曦才終于看到了其中最重要的那句: ——吾此生聞道,死而無憾,亦不愿為權摧眉,為勢折腰,只望君自安好,勿念。 簡單一句,字里行間,竟是已有死志。 按理來說,張曦自看破紅塵后雖不恨那些正道,也是因為被逼到極處才怒而反抗,私心并不喜與之牽扯。祁長言曾經(jīng)騙他良多,是生是死,與他何干,但看著那句‘此生聞道,死而無憾’,他的眼前又浮現(xiàn)杜冉笑著說同樣的話,心情實在復雜。 仔細想來,祁長言畢竟助自己降生,給了自己這條性命,對方如今身陷囹吾,銜花城之變又是自己主導,這般不管不問,豈不是太過冷血無情??蓮堦刈约含F(xiàn)在同樣被正道追蹤,雖繼日冕,暫且在天海岸安身,要為了對方孤身前往中原,又是危險重重…… 圭璋見對方神色掙扎,便知這個天真的小太陽那點善心又在作祟,面含淺笑,溫聲問道:“小太陽,可是已有決斷?” 這句話其實問得已是多余,張曦的猶豫實際上已算決斷,若他當真不在意祁長言,一開始便不會理會,若他理會了,便肯定是在意。好在他并非優(yōu)柔寡斷之人,且以修為論,放眼江湖,敵手不過五指之數(shù),僅思考兩息,便道:“我需去一趟中原?!?/br> 果然,還是太過心軟。 圭璋如玉的指尖正捻著一枚未曾落下的黑子,雙眸直視著對方,關切道:“可需陪同?” 張曦另有謀算,當然不會帶上他,便道:“如今天海岸亦是中原的眼中釘rou中刺,若你離開,群龍無首,未防出事,你還是暫且留下。斷腸此刻也在中原,我去與他會和便是?!?/br> 圭璋本身便沒打算以這個身份去,方才不過是按著平日習慣多問一句,得到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只是面上還要做出擔心之色,道:“你既決定,我不攔你,但此去危險,定要萬分小心?!?/br> “放心?!睆堦剌p撫著放在手邊的重曜劍,道:“當今武林,能夠與我為敵的,不過寥寥數(shù)人,剩下的我都應付的來。” “那便好?!惫玷澳聪?qū)Ψ轿談Φ氖?,眸中也泛起幾許溫柔,道:“不知小太陽打算何時啟程?” 銜花如今正是眾矢之的,雖不至滅門,也隨時都可能被陷害,張曦放下手中信件,道:“現(xiàn)在?!?/br> ———————————————— 說走,他便立馬收拾好了,換下華袍,收起日冕,身上只帶了重曜劍和一些盤纏,臨行前還去與既明道別一番,讓對方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既明本也想跟上去,但心里也明白自己修為太低,帶著也是個拖累,只能撓了撓頭,不舍道:“曦曦,我會想你的,你要早點回來啊?!?/br> 張曦當然也是不舍,又交代了幾句后,便直接前往中原去與仇斷腸會和。 至于圭璋,在將人送走后,便踱步回了太陰殿。桌上還擺著那盤未完的棋局,黑釉盞中的茶湯也已涼透,水痕明晃晃地掛在盞邊,悉心繪制的水丹青也隨時間消弭無蹤。他慢條斯理地捻起一個黑子,點落九宮之上,只一子,棋盤局勢霎時扭轉(zhuǎn),黑子兇相畢露,直接便殺掉白子半盤,勝負基本已定。 看著盤上白子,圭璋面上帶著溫潤笑意,墨瞳卻隱有愁思,喃喃道:“分明要將銜花推做靶子,又為了那無聊的人趕去送死,本以為你有了些長進,沒想到還是這般心軟……” “等你歸來,南便送你個禮物吧?!?/br> ———————————————— 張曦此番獨身上路,精心偽裝,行蹤亦是不定,按理來說本不應該驚動那些中原正道,可偏偏就有眼尖的季清弟子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上報給了同聚季清派的狄戎,黎宗與隱圣谷谷主。 黎宗見那個偃甲竟敢明目張膽潛入中原,勃然大怒,立刻便要召集弟子對付他。隱圣谷谷主同樣在旁,并不似他這般激動,反而好奇道:“他此去銜花是何目的?” 銜花城主與靈寶俱在季清,剩下珍寶樓藏品雖珍貴,天海岸本身也有不少,并不值得那偃甲千里迢迢趕來。若說目的,放眼整個銜花,就只有一個大偃師祁長言了。 現(xiàn)在銜花身陷囹吾,就是不知這個偃甲是來救人的,還是來落井下石的。 說起祁長言,黎宗倒是有些可惜,能夠做出有自己思想,并且能力如此出眾的偃甲,放眼江湖,僅他一人。若不是性子過于高傲,也不會被正道忌憚,落得被囚禁終生的境地。 不過照狄戎的想法,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就是威脅,當盡早鏟除才對,兩年前礙于銜花城主,只得勉強達成囚禁的結(jié)果,但這終歸還是個隱患。如今這個偃甲既來,無論對方目的是直接將人殺掉也好,還是將人救出也罷,都要先破去四大門派聯(lián)手布置,囚禁古洗的結(jié)界,而當初將人關進去時,他們就已定下協(xié)議,祁 長言終身不得踏出留春樓一步。 狄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