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死灰了
天三靠在花園涼亭的朱紅石柱靜坐,一條腿曲起撐著手肘,修長的手指托著冷白的臉,柔順如錦綢的白發(fā)沿著肩頸落下,雙眼微闔著像是在假寐。 方才于庭中練完劍法,匯聚了些靈氣隱隱有突破之感,此時正服了利于突破的靈藥靜息吐納。 少年單薄的胸膛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眉心緊皺,晶瑩透明的汗珠順著眉骨滴下。 他現(xiàn)已有重天大圓滿的修為,整個樊天大陸修真者并不是太多,不與盛卻之流的天之驕子比較,以二十歲的年紀突破重天的也算是隋珠和璧了。 前幾日盛卻許下承諾后便不知所蹤,一連幾日都不曾來過城主府。 洛滿城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處理,整日不在府上,經(jīng)常到深夜才風塵仆仆的回來擁著他入睡。 有時還會低聲在他耳邊說些什么,天三想努力聽清,無奈行眠立頓不多時便順著心意昏睡過去。 無人打擾的生活實在愜意快樂,天三一連靜心修煉了好幾日,今天正是突破之時。 樊天大陸修真分為五階段——先天、后天、重天、極天、混沌。 重天晉升極天算是一個瓶頸,天賦較低的修真者想要突破有如釜中生魚,十分艱難,但突破后修煉效率便可較之前一日千里。 像天三這般天資卓越的修士想要達到這練氣化神的階段只需不為外物影響,潛心修煉幾天即可。 但畢竟是洗化根骨的階段,突破時仍要承受削骨之痛。 靈力盈滿身軀及其飽漲,似是頃刻間要爭先恐后地逃出身體,汗水沾濕了白發(fā)貼在雙頰,少年面如金紙,牙齒死死咬住嘴唇溢出一絲鮮紅的血跡。 就在他的身體逐漸不堪重負之時,突然微涼的手指點住他的額頭,一絲縹緲寒涼的靈力注入眉心。 “心息俱住,神氣融暢,神之所至,炁亦往之。” “寧神,靜氣?!?/br> 那絲靈力順著天三的身體來到丹田處,盤旋間化作一股真氣四散,一股渾然的涼意席卷周身,天三頓感身心一輕,痛苦也瞬間消散了。 感受到全身的靈氣再次能被自如調(diào)用,他吐納一息睜開雙眸。 入眼便是一張驚才風逸的俊臉,那人黑發(fā)紅眸輪廓深刻,鳳眼輕挑,臉上掛著邪肆的笑,犬齒微露雙唇猩紅。 此時正彎著腰看他,濕熱的呼吸拍打在他臉上,兩人之間距離不超過兩公分。 任邪—— 少年心里一驚,條件反射的后退,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迅速撫住他的后背,以免其撞到身后的石柱。 桃花眼瞪的渾圓,水亮的眼眸中像是揉碎了星辰一般璀璨,像貓兒一樣可愛的反應。 “小貓兒,好久不見啊,有沒有想任邪哥哥?”語氣還是跟上次見面一樣輕佻邪魅,像極了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兩人眼神對視一瞬,天三趕緊移開視線在心里詢問413。 【413,看一下現(xiàn)在劇情在哪個階段?!?/br> 這時候的任邪應該正按照劇情到處尋寶物收后宮,不應該跑到這兒來。 【景寶,劇情才剛過半呢,這個時候任邪修煉的差不多了,應該開始他的爽文男主之路了?!?/br> ……所以怎么還沒開始。 【哦!也許他是先來探探仇人底細,他現(xiàn)在不是沒人臥底嘛,只能自己來嘍?!?/br> 最好是。 見少年的眼神直接錯開自己,絲毫不愿落在自己身上,任邪猩紅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他壓低聲音恐嚇著說道, “小貓兒你知道嗎,走神的小男孩......” “......可是會被親哭的哦。”欲望是無盡的惡魔,不斷誘惑著人類迷失自我,幻影也一樣。 說著不管天三有沒有反應過來,撫著他后背的手掌上移托住脖子,欺身上前貼上他的嘴唇,男人的吻兇猛激烈,犬齒不斷啃咬著少年仍然蒼白的唇讓其染上艷紅鮮嫩之色。 一下一下用力吮吸著天三的軟舌,惹得他氣喘連連地推開他,卻又被急不可耐地抱回來繼續(xù)親吻。男人一邊吻一邊用空余的手順著天三的腰線撫摸到大腿,抱著他的膝彎架在自己腰上,將他抵在朱紅石柱上深吻,瘋狂掠奪著他口中的津液。 天三為了保持平衡不從他身上滑落,不得不雙手環(huán)抱住任邪的脖子,他的靈力低微被死死壓制著,根本推不開他只能任其施為。 任邪放開天三的唇一路順著他的下頜吻到脖子,在他精巧的喉結(jié)上輕咬一口,然后停在他脖頸間沉迷地吮吸著,嗅著肩窩的冷香滿眼癡迷,直把少年吻的嬌喘連連。 “啊......不要?!?/br> 突然一聲脆弱的抽泣聲喚醒了男人的意識,他抬頭像上看去,頓時心臟像是被一萬根針扎了般的疼痛。 同時產(chǎn)生的還有......一絲隱秘的欣喜。 只見豆大的淚珠從少年的眼眶落下,順著白嫩的臉頰流到下頜匯聚,一點一點地滴到他的衣襟上。 艷紅的下唇被潔白的皓齒使勁地咬著,他眼眶潮紅眼眸像遮上一層撩繞的霧氣,眼尾如勾,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易碎且誘人探索的氣息。 任邪笨拙地伸手想要擦干凈天三不斷流淌的眼淚,卻被少年用力推開。 “不要碰我!” “快放我下來!” 天三的水潤雙眸像一泓清泉,盈滿了對眼前人的厭惡和憎恨,他緊抿著唇不愿讓任邪靠近,雙手松開掙扎著想從男人身上下來,卻被他扶住肩膀。 男人把少年的頭攬進肩窩,憐惜隱忍地說, “別動,等會兒就讓你下來?!?/br> 大腿處傳來不可忽視的口口口口。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天三的眼淚早就哭干了,現(xiàn)在埋在任邪的頸窩昏昏欲睡。 迷蒙間感覺到有人將他橫抱起來,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漸漸地就躺在那人懷里睡著了。 ...... 等到再次醒來時,時間已是深夜,天三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是洛滿城的臥房沒錯。 唇上的傷口還在隱隱發(fā)疼,四面寂寥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他今晚沒回來。 【413......413?】他在腦海中輕喚,卻沒人回應。 睡著了嗎…… 忽然聽到院中有說話聲,天三站起身點亮桌上的燭燈,提著它慢慢向屋外走去。 庭院中任邪與洛滿城正在對峙,兩人的眼中都帶著對對方的憎惡,眼神不善。 “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真是禍害遺千年。”洛滿城語氣諷刺。 “你都還沒死,我怎么能先死了呢?”任邪眼神狠辣,笑容虛偽。 “我警告你,不要靠近小景。” 洛滿城不打算跟任邪過多言辭,但現(xiàn)在不是動手的時候,會打擾小景休息。 任邪當然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小景?這小貓兒連真名都不愿意告訴自己嗎,思來想去又是一陣懊惱,臉色也更加難看。 “你說不靠近就不靠近?我任邪偏生最愛做旁人阻攔之事。”聽到他這話,洛滿城竟奇異地沒有生氣,他低下頭癡癡地笑著,語氣是天三沒有聽過的傲慢。 “任邪,我不管你是怎么認識小景的,反正,過幾日我們便會成親,你不可能機會的?!?/br> “你說什么!” 任邪目眥欲裂,眼中的殺意與嫉妒已經(jīng)可以凝成實體。庭院中忽然刮起強風,場面開始劍拔弩張,兩人之間氣勢陡然凌厲,恨不得當場把對方撕碎。 “要不你倆打一架吧?!?/br> 身形單薄只著里衣的天三提著燭燈從屋里走出,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他想趁這次他們倆打起來直接下線。反正完成隱藏任務積分也差不多夠了,這個世界他早就玩膩了,早點脫離早點休息。 院中狂風瞬間平息下來,洛滿城疾步上前脫去外衣攏在少年身上,擔憂地低頭。 “怎么出來只著里衣,深夜寒涼,不當心就會染上風熱之病。”說完接過他手里的燭燈,將他雙手放進自己袖內(nèi)暖著。 這畫面任邪怎么看怎么刺眼,心里像是打翻了陳年的醋缸,恨不得沖上去掰開兩人,將少年摟進自己懷里。 “我說,你倆打一架?!?/br> 天三并不領(lǐng)情,將手從洛滿城袖中抽出,表情是對著陌生人的疏離。 漂亮脆弱的少年迎風而立,輕柔的月光灑在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上,眼周還殘留著哭過的紅腫,他似云似霧,仿佛下一秒他就會隨風飄散了。 庭院中的兩人感覺心像是被冰冷的海水浸泡了一整夜一樣腫脹難受。 “小貓兒,先回去睡覺吧,你要是想看我跟他打架,我們明天再打給你看,現(xiàn)在太晚了?!弊罱K還是任邪忍不住打破了僵持的局部,向天三承諾道。 “……好吧?!泵魈炀兔魈?。 天三靜默了一瞬,答應了,他轉(zhuǎn)身準備回房,走到一半停下對想跟上來的洛滿城冷漠開口: “別跟著我?!?/br> 清冷的月光被門擋在屋外,任邪和洛滿城也是。目送著天三進屋,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再次浮現(xiàn)憎惡,卻沒有再動手,雙雙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