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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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慘淡的破曉驚醒了白華,他順著昏暗的光線望向窗外。天氣并沒有好起來,陰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下一場雪。 白華不會去學(xué)校。 他想起自己得空閑在家里的時候文森特都會抓著他出去,就算沒什么要做的也會帶著他四處閑逛。 美其名曰“增進感情”。 白華坐在原地等了兩分鐘,什么也沒發(fā)生。他輕輕嘆了口氣,只好起身。 四肢異常酸痛,腦袋也暈暈漲漲得厲害,白華咬著牙站了起來。天氣很差,就像是在預(yù)示悲劇的發(fā)生,不好的預(yù)感讓他迫不及待見到白蘇。男孩隨便扯了兩件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卻被倒在地上的書包絆了一下。 猶豫一秒之后他拎起書包跑下樓。 他沒有看見站在門后想叫住他的文森特。 白華等不及坐公交便直接打車,隨著他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不安也變得越來越強。白華沖進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走廊里安靜得恐怖,孩子們的房間都閉得嚴絲合縫似乎在拼命阻擋看不見的鬼東西。白華快速略過每一扇緊閉的門,他希望白蘇住的屋子也有一扇可以把罪惡抵擋在外的門。 然而現(xiàn)實總是喜歡戲弄他,只有白蘇的房門敞開,門口的燈光里有人影閃動,還有男人們的喊罵和一個女人的瘋叫,嘈雜至極卻唯獨沒有白蘇。 “蘇蘇!” 白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沖過去的,他扶著門大口喘氣,他發(fā)燒的身體很難維持太劇烈的運動。 他看見白蘇被逼在墻角哭得無助,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她旁邊站的兩個男人滿臉jian邪,更遠處站了一個大叔身后跟著兩個人,是的,那大叔就是白蘇曾經(jīng)提到的總來“上貨”的人。 其實,他們是討債人。 討白華因為血緣背下的無妄之災(zāi)。 “你們放開她!”白華聲嘶力竭地咆哮還未來得及動手就被討債人的兩個幫手摁著跪趴在地上。 “你們找他,他是我兒子,他有錢!” 刺耳的尖叫伴隨著癲狂的哭喊,這時白華才注意到地上坐著的那個女人。 “他有錢,他說過替我還債!你們找他,找他要錢!別打我,他有錢!” 女人瘋了一般指著白華又爬過去扯住那個大叔的褲腿,散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還有她一身又臟又亂的衣服,活脫脫的一個瘋子??杀M管如此依舊能看出她那和白華極為相似的面容和猶存不多的姿色。 如果她年輕,一定是一方美人。 白華怒不可遏,掙脫開男人們的禁錮撲過去扯著女人的衣領(lǐng)吼道,“你他媽干了什么!” 替女人回答的是居高臨下,像看狗一樣看著他們的中年男人,“她啊,又欠了我們五萬賭債。”那人看著眼前的好戲慢慢悠悠繼續(xù)說,“但是我告訴她,她兒子早就不在極夜工作了。她說那就賣女兒還債?!?/br> “你怎么不在極夜!?。∧阍趺床辉跇O夜!你他媽說好給我還債的你怎么不在極夜!” 女人扼住白華的脖子拼命嘶喊,白華厭惡到了極點一把推開她,“別碰我。你真是一個連畜生都比不上的婊子!”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人販子拍手大笑,“陳永歡,你聽見沒你兒子罵你呢,你親兒子說你是個婊子啊,哈哈哈......” 見債主心情不錯女人竟然也跟著賠笑,“真讓您見笑,他也不是什么東西,我是婊子,他就是婊子生的小賤貨?!?/br> “我沒錢,也不會替她還債,你們愿意剁她哪只手就剁她哪只,與我無關(guān)。” “嗯,是跟你沒關(guān)。小賤貨,你可別瞪我,你mama就是這么叫你的。小賤貨,你傍上不得了的大人物我們科不敢惹。我們要她的手沒用,她把你meimei賣給我了正好抵債。這是合同,在你來之前我們剛簽完?!?/br> 白華驚愕地瞪著那份掌控著白蘇命運的紙,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賴在地上的女人,他張開嘴聲音卻郁結(jié)之至,“她是你女兒啊,親生的女兒!” 只可惜此時的女人已經(jīng)徹底陷入瘋狂,她惡狠狠地看著白華恨不得吃了這個男孩,“對啊,既然是我生的,替我還債也沒什么錯,白華你還不如她呢!你傍上誰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和你爹一樣只知道騙我!” 白華看著歇斯底里的女人,無力地唾罵道:“你真是混蛋...” “我混蛋?我有你那個爹混蛋嗎!他要是不騙我,我會跟他在一起嗎,我會這樣嗎!他什么本事都沒有,只漲了一張騙人的嘴!” “夠了!”眼瞅著自己即將陷入別人的家務(wù)事,人販子不耐煩地打斷他們,踢開擋道的女人就準備帶著白蘇離開。女孩掙扎著,泣聲凄厲。 “讓我去吧,我替她?!蹦泻⑤p輕地啟齒聽不出有絲毫的不愿。 “你?這么大了誰要?”某一個男人突然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 “讓我換白蘇,我可以隨便你們玩。而且,我成年了,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你們不算違法?!?/br> “哥——” “蘇蘇乖,哥哥沒事?!卑兹A走過去把meimei摟在懷里溫柔地抵著她的額頭,“幫哥哥看好東西,蘇蘇要聽話地等著哥哥回來。” 白蘇拼命搖頭,緊緊地抓著白華。白華笑著把衣服從她的手里扯出來,最后擁抱一次。 那討債的大步走過來,抓起白華的頭像挑選牲畜一樣對他拍了張照片。他沒等多久,對方就有了回信。討債人咧嘴,笑得猙獰:“小子,算你運氣不錯,買白蘇的老板同意了,不過他要求在極夜辦了你。他說那里可是有你很多‘熟人’的。” “隨便?!?/br> “來簽字吧。你可是‘自愿’?!?/br> 討債人把合同紙丟在地上,他要白華跪在地上寫下他的名字。白華握著筆桿,手顫抖得寫不出一點東西,討債人等不及,抓住白華的手腕奪過筆,用筆尖刺破了白華的手指。 討債人替白華摁下帶血的手印。 白華不再發(fā)抖,起身跟著這群人離開了,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他真的好怕他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走出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