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搖曳，地磚上的光暈忽大忽小，梁佑祈靠在籠子的欄桿邊，低著頭看著水泥地不發(fā)一言。

    武鳴正躺在床上睡覺，剛剃成的短寸這幾天又冒出了小毛茬，粗糙過硬的毛發(fā)有時劃的梁佑祈腿根生疼。

    床上這個陌生的面容勾不起梁佑祈對武鳴之前的美好記憶，只記得那個人曾經歇斯底里的用鎖鏈勒著自己的脖子，對自己一遍又一遍要求著叫他主人。

    他從來不是誰的狗，更沒有受虐傾向。

    梁佑祈小心的直起身往后靠了靠，怕吵醒了睡覺的人。

    梁佑祈又瞇眼看向武鳴那雙粗糙的手，手腕還盤踞著一條猙獰的疤痕，心底涌出一股異樣感覺，而后腿間一股濕潤洇濕布料。

    也許也算是吧。

    男人合上眼，自嘲的勾起唇角。

    要是能死就好了。

    梁佑祈如是想。視線從男人的手慢慢滑向男人的褲兜。

    他知道武鳴身上常年帶著一把手槍以備不時之需，床上的這個人和自己最開始認識的學長大相徑庭。

    他不明白什么時候一直站在陽光底下，把自己拉出一個又一個噩夢的人，是什么時候義無反顧的鉆進黑暗之中的。

    梁佑祈現(xiàn)在釋然了，也許那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站在陽光底下，只是披著一層偽善惡臭的皮囊罷了。

    叮鈴——！

    一聲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嚇得梁佑祈一抖，不受控制的順勢向后一撞，后背磕在鐵質欄桿上，造成刺耳聲響。

    “媽的?！蔽澍Q翻了個身，下意識的摸了摸兜里的槍，一臉不耐煩的從床上爬起來蹬上鞋。

    男人趿拉著鞋走了幾步，懶洋洋的點燃一支煙掐著吸了一口，低頭看了看小狗的水和吃的還剩大半不用再添，這才撈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

    武鳴個子高，整個人站在籠子前面擋住了大半燈光，使梁佑祈縮在陰影下。

    梁佑祈后背生疼，又不敢亂動去揉，可憐巴巴的蜷縮在一邊輕輕發(fā)抖打顫。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么，武鳴聽后的臉色越來越差，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掐著煙的那只手倚著欄桿放著。

    那煙燃了一部分，煙灰掉落，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梁佑祈裸露的脖頸上。

    “嗚……”梁佑祈疼的一縮脖子，抬手捂著被燙紅的皮rou輕輕地嗚咽了一聲。

    “你媽的能不能消停一點？！”武鳴掛了通話后，被那通電話鬧的心煩，抬腳狠狠的踹了一下鐵籠子，兇狠警告道。

    鐵籠子里的人果然不再亂動也不再出聲了，乖乖巧巧的縮著瘦弱的身體一動不動。

    “那惡心的狐貍甩也甩不掉，追這邊來了。”武鳴突然蹲下身，眼神陰惻惻的盯著梁佑祈，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笑露出一口白牙。

    男人啪嗒一聲踹開籠子門，長胳膊伸進去一把拽住梁佑祈的頭發(fā)，不由分說的把梁佑祈像一條死狗一樣從籠子里薅出來扔在地上。

    “是不是你們兩個賤人合伙玩老子？”武鳴拽著梁佑祈的衣領又給對方拖起來，抵在墻上，眼底通紅嚇人的狠。

    梁佑祈被抵在冰涼墻壁上呼吸困難，抬眼和對方對視，被嚇得身體小幅度的發(fā)著抖。

    “說啊，說??！”武鳴似是突然發(fā)了瘋，拽著梁佑祈的衣領一遍又一遍的引導梁佑祈的頭往墻上磕。

    “你他媽的給老子說啊！啞巴嗎！”

    屋內開始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悶響，梁佑祈的頭被撞的發(fā)昏，眼前也有些發(fā)黑，聲如蚊訥的小聲反駁。

    “沒有……沒有……”

    對面這個被暴力沖昏頭腦的人似是清醒起來，他松開了手，梁佑祈就狼狽的脫了力躺在了地上，眼睛空洞的看向天花板。

    “我就說，小狗這么愛主人，怎么會和別人一起騙主人呢？”武鳴附身伸手托起梁佑祈的臉，小心翼翼的擦干梁佑祈沾染在眼角的血跡。

    “小狗先去等主人，主人解決完那個老狐貍，隨后就到好不好？”武鳴的手因過于興奮而顯得有些顫抖，他掏出手槍咔嗒一聲上了膛，兩只手擺弄了好一會兒才把槍管抵在梁佑祈的額頭。

    饒是梁佑祈執(zhí)警多年，也從未離槍這么近過，他呆呆的躺在地上，腦袋有些發(fā)暈。額角上抵著一桿亮黑色的手槍，他明白自己的生命終于開始響起了倒計時。

    這一生是遺憾吧。

    梁佑祈不知道，只知道這一生他過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