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選一的困境
床上躺著的雌蟲面色蒼白,黑色的發(fā)絲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緊抿的唇更是已經(jīng)咬出了血跡。 這般表現(xiàn)楠雅一眼看去就知道對方的情況并不算好。 他微閉了眼,將自己心中的情緒都壓下后,才打開自己帶來的醫(yī)藥箱,開始仔細檢查這只雌蟲的傷勢。 越是檢查,他便越是心驚。 亞雌cao作儀器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白凈的臉上冷汗也冒了出來。 雌蟲腹部確實有著極其微弱的妊娠反應,可蟲蛋的情況卻相當?shù)脑愀狻?/br> 連反饋到儀器上的波動,都是時有時無。 而雌蟲本身的情況更是嚴重,蟲核瀕臨崩潰,生命氣息微弱...... 膽戰(zhàn)心驚之下,楠雅的視線在雌蟲頸上的抑制環(huán)上掃了一眼。 這樣的情形之下,殿下竟然還讓雌蟲帶著抑制環(huán)嗎?! 這一刻,楠雅的心中生出了nongnong的無力感。 對于一只醫(yī)蟲來說,沒有什么要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患者只能等死要來的更為絕望了。 “如何?” 看到那個亞雌表露出的驚慌,裴鈺淡淡出聲。 對于剛剛自己精神力所感受到的那絲微弱的氣息,他心下是十分意外的。 如果當真情況如他所猜想一般,那么雌蟲的反常也能說得通了。 “侍君蟲核中能量耗損嚴重,蟲蛋著床不穩(wěn),氣息微弱......” 楠雅說到這里,平日里相對柔和的聲音隱隱帶上了泣音,“若是將抑制環(huán)拿下,有蟲核中殘留能量輔助的前提下,侍君尚有恢復的可能,但蟲蛋......” 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后,楠雅才接著將話給說了出來,“但蟲蛋存活的幾率很小...... 蟲族對于子嗣的重視度是刻在基因中的,特別是對于承擔了繁衍的亞雌與雌蟲來說。 親口對這個脆弱的小生命下了判決書后,楠雅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沉默在這間房間中彌漫了開來。 楠雅沉浸在即將親眼目睹一個未成形的小生命消散在眼前的悲傷之中。 諾安一如提前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蟲,如同背景板一般垂首侍立在一旁,半點情緒都不曾流露。 蟲蛋?! 聽到了重點詞的裴鈺心道果然,投向床上雌蟲的視線卻略顯僵硬。 前世的漠不但不曾懷孕,后來更是被檢測出了不孕的體質(zhì)...... 如果這時候漠就已經(jīng)孕育出了蟲蛋,那么之后又怎么會......? 久遠的記憶在當事人的回憶中愈加清晰,裴鈺看到了被他所刻意遺忘掉的過去。 原來,在他醒來之前,這只雌蟲就已經(jīng)被餓了近四天。 而原因,只是因為曾經(jīng)年幼且任性的自己覺得雌蟲摸上去硬邦邦的,不舒服?! 至于那些個被他所拆下來的道具,也沒有一項是簡單的...... 尤其是曾經(jīng)放置在雌蟲雌xue中的假陽,周身帶著密集的倒刺,且有伸縮的功能。 無生命的冰冷道具嚴格遵守事先設定好的程序,兢兢業(yè)業(yè)地侵犯雌蟲的身體,永不知疲倦。 晨起的少年雄蟲嫌棄雌蟲的聲音太吵,而殘忍的拿著剪刀朝著雌蟲走去...... 徹底剝奪了雌蟲出聲的權利后,雄蟲嫌棄地將沾滿血跡的剪刀丟棄,昂首走了出去。 少年雄蟲的身后是垂下去的黑色頭顱,點滴的血液由他的嘴角滴落...... ...... 胸腔中氣血翻涌,裴鈺咽下一口涌上的腥甜后才啞然出聲。 “用A23藥劑?!?/br> “殿下!” 不同尋常的藥劑名稱拉回了楠雅的思緒,想到A23藥劑的作用,他慌忙出聲。 雖然說蟲蛋的狀況不好,可還是有極其微弱的可能可以存活下去的。 遠古蟲族生活條件艱辛,與天斗,與獸斗,連帶著幼崽與蟲蛋的生命力都極其的頑強。 如果能將這只雌蟲的抑制環(huán)取下,再配合一些高科技的手段與手術的話,還是有可能將蟲蛋搶救回來的! 盡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就這么什么都不做便直接將尚未成形的蟲蛋舍棄,楠雅的心里一片冰涼。 這個三殿下當真是寡情薄幸,冷漠異常。 面對自己的第一只蟲崽,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這么殘忍的話來。 手指移動到醫(yī)藥箱中那瓶小小的試劑上,楠雅的眼眶中泛起了紅。 A23藥劑,可以強制終止不超過2個月以內(nèi)的妊娠反應。 這是只在貴族上層中流傳的禁藥。 豪門家族中,有太多的規(guī)定與潛規(guī)則,沒名沒分的雌侍與雌奴就算是懷上了身孕,也不一定能夠順利的生下來。 而蟲蛋通常在一個月左右的時候,就可以通過高科技的透視來觀察其蛋殼上的紋路辨認性別。 雌蟲蛋上通常會覆蓋上絢麗的蟲紋,雄蟲蛋則是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只要確認了是雌蟲蛋,再將打胎這種事情做的隱晦些,就不會有蟲特意去調(diào)查。 畢竟當前蟲族社會的雌雄比例已經(jīng)到了將近1000:1的地步,少一只雌蟲崽子的降生根本不會引起什么波瀾。 那些失去蟲蛋的雌蟲是怎樣的想法,從來就不在雄蟲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這樣一個病態(tài)的社會中,雌蟲從生命萌發(fā)的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消耗品的標簽。 漠在劇烈的痛楚中醒來,眼皮沉重的幾乎睜不開。 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護住腹部,卻發(fā)現(xiàn)四肢無力,無法動彈。 拿著注射器的楠雅眼中流露出不忍,卻也不敢說些什么安撫的話。 他怕自己一旦開口,就會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之前學醫(yī)時曾經(jīng)聽前輩們說出的殘酷事件切實在自己眼前上演時,他才知道當初自己的震驚與悲傷是那樣的淺薄。 視線逐漸清晰,默看到面色蒼白竭力壓抑自己情緒的楠雅站在自己身旁。 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悲哀與絕望。 相比之下,楠雅情愿這只雌蟲在一切結束后醒來。 現(xiàn)在未免太殘酷了些。 腹部再次涌上劇痛,默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裸露出的腹部上,正懸著一個明晃晃的注射器...... 脖頸上抑制環(huán)冰冷的觸感清晰異常,他微微偏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雄蟲。 “雄主......蛋......”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諸多錯誤,隨便哪一個都可以讓雄蟲在暴怒之下將他給打死。 可他還是想掙扎一番。 為了自己腹中的那個小生命。 望向自己的墨色瞳孔中閃爍著點點盈光,如同平靜的湖面泛起微弱的漣漪。 處于絕境中的雌蟲在尋求著自己的幫助...... 裴鈺如遭雷擊,他從未看過這只雌蟲如此脆弱的一面。 尚有恢復的可能...... 蟲蛋存活的幾率很小...... 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不間斷的響起,一聲比一聲刺耳。 他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吐出的字卻清晰無比。 “打了?!?/br> 冰冷而冷漠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瞬間便讓默如墜冰窟。 有什么冰涼的液體滴落在身上。 是身邊亞雌臉頰上滾落的淚水。 憤怒,悲哀,絕望,無力...... 無數(shù)的情緒在眼底交織,默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壓制著,動彈不了。 他拼盡全力的反抗也于事無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腹部被注射進藥物。 這一刻,默堅毅而隱忍的外殼被強制的敲碎,他微閉上了眼。 忍住了眼底涌上來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