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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二少爺與小白楊在線閱讀 - 29 疑竇

29 疑竇

    白楊在小的時候就認(rèn)為,像他父親那種人不配活在世上。

    他無數(shù)次躲在衣柜里目睹醉酒后父親對母親施暴的獸行,那就像一頭處在應(yīng)激反應(yīng)中的野獸,瘋狂地對同類進(jìn)行虐殺。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暴行結(jié)束后他從衣柜里小心翼翼地出來,母親強(qiáng)忍疼痛微笑地對他說要去醫(yī)院,而父親躺在地上打著呼嚕睡得很香。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擊中他的腦袋。

    他趁母親換衣服的空檔,悄悄走進(jìn)廚房打開了煤氣閥門。

    七歲的他記得老師跟他說過怎樣預(yù)防煤氣中毒,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那樣做會讓父親魂歸西天,然后就可以結(jié)束那樣的日子了。

    但他好像錯了,父親死后母親哭得那么絕望,哭到斷腸幾乎失聲。

    白楊當(dāng)時年紀(jì)很小,小到無法理解母親的反應(yīng),也小到可以不被法律追究責(zé)任。他在葬禮上木然地看著父親的遺像,看著周圍人憐憫的眼神,還有為他父親落下的淚水,覺得這一切都荒謬極了。

    他就是在這樣的黑暗中長大的人,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

    他恨那樣的父親,更恨害他父親變成那樣的幕后黑手。

    “白楊先生,里邊請。”

    施家西裝革履的安保恭恭敬敬地把他請了進(jìn)去。今天是他約定好來看施琦的日子。他進(jìn)門后便見施琦正坐在沙發(fā)上等著,眼神呆呆地看著桌上的裝飾,好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平常生動的表情都消失了。

    有點(diǎn)不對勁,白楊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異常——這個簡單得可以讓他一眼看透的人,讓白楊有種變態(tài)的掌控感。

    他叫了一聲施琦,對方立即回過神來“欸”了一聲,站起來笑嘻嘻地迎接他宛若平常:“小白楊你來啦?!?/br>
    “你這幾天休息得還好吧?”白楊宛如平常地搭上對方的肩膀。

    他感覺施琦僵了一下,心里便更沉了幾分,但面上依舊裝著未察覺的模樣。

    “當(dāng)然好啦,他們恨不得把我供起來養(yǎng)……對了小白楊,我們今天出去采購點(diǎn)生日用的東西吧?我好久沒出門都要憋死了?!?/br>
    “你生日好像是下周吧,這么早就準(zhǔn)備了?”

    “有些東西得提前買嘛,比如酒水啥的,最關(guān)鍵是準(zhǔn)備到我爺爺生日啦,我媽讓我策劃個游輪晚宴,我今天得去找?guī)准夜ぷ魇铱纯?。?/br>
    白楊點(diǎn)點(diǎn)頭,溫柔地望著施琦的眼睛,對方和他對視幾秒后便撐不住地心虛移開。

    “那……我們走吧。不過這一路得讓保鏢跟著,我爸媽最近??可謹(jǐn)慎了你懂得?!?/br>
    “沒關(guān)系,還是小心點(diǎn)好。”

    白楊看著施琦不同尋常的樣子,大概猜到是施家的人和他說了什么,而且這個人大概率是為傻弟弟cao碎心的大哥施承。

    施琦是真的傻,是那種橫沖直撞的傻,完全不掩飾自己欲望和心思并表現(xiàn)在臉上的傻,也正是這份傻讓這個人有幾分趣味和可愛。所以一旦被迫需要掩飾什么時,施琦就會呈現(xiàn)出此時此刻糾結(jié)、矛盾又痛苦的模樣。

    白楊向來是瞧不起這種人的,換做幾個月前的他,可能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和這種人有那么深的糾纏,深到似乎有些失控了。

    他看著正在和活動工作室銷售人員談話的施琦,那正在幫自己爺爺挑選大到游輪型號航線小到樂隊演奏曲目的施琦,那喋喋不休精力充沛的施琦,突然覺得時間永遠(yuǎn)停在這一刻或許也不錯。

    他們忙活了大半天回到施家,施琦讓廚師做了一頓簡餐,兩人在小會客廳里面對面地吃著。

    “小白楊,到時我們?nèi)ビ屋喣阋惨黄饋戆??不用?zhǔn)備啥禮物的,放松就好?!?/br>
    “好啊。”

    “那,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公寓?”

    “哦?前幾天嚷嚷著要我來看你,今晚倒是不用陪了?”

    “你明天不還要去研究所嘛,弄太晚怕影響你休息?!笔╃贿叧砸贿呅⌒慕M織著措辭。

    白楊沉默了一會兒,沉默到施琦有些害怕時,才輕輕開口道:“你今有點(diǎn)奇怪?!?/br>
    “有嗎?”

    “我在這住一晚,明早再去研究所不也是一樣的么,你這說著倒像要趕我走了?”

    “沒有,”施琦連忙解釋:“之前喝酒蹦迪鬧太晚你不就有意見了嘛,所以我怕弄到太晚了你又不高興了?!?/br>
    “難道你還想在家里喝酒蹦迪?”

    “怎么可能,他們會打死我的。好啦,今晚小白楊你留下來,咱倆一起睡。”

    晚上白楊先洗好澡便鉆進(jìn)被窩里,拿著手機(jī)悠閑地看了起來。

    而施琦進(jìn)去磨磨蹭蹭地洗頭搓澡涂潤膚乳折騰了半個小時,才悄悄地回到房間。

    “……小白楊?”只見床頭燈還亮著,白楊正側(cè)躺在床上,隱約可以聽見手機(jī)里視頻播放的聲音。

    他躡手躡腳地走上前一看,只見白楊閉著眼表情安詳,手機(jī)里播放著動物學(xué)研究的講座。

    “果然是博士,睡前還在學(xué)習(xí)……小白楊?”施琦壓低著聲音叫了幾聲,見對方?jīng)]回應(yīng)便打算幫白楊關(guān)掉手機(jī)。

    拿起手機(jī)的一瞬他腦海中浮起施承的話,懷著一種罪惡感,看了看睡著的白楊。

    施琦糾結(jié)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將講座視頻關(guān)掉,手有點(diǎn)抖地點(diǎn)開了微信,查看了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想了想又記起來自己還有不少“把柄”在白楊手上,其中包括那個cao豬rou的經(jīng)典畫面,于是又跑到相冊里翻找。

    奇怪怎么沒有?施琦找得滿頭大汗,突然又想到白楊曾經(jīng)說過備份在郵箱里發(fā)給朋友,于是又跑到郵箱去找。

    “看夠了嗎?”

    施琦渾身一僵,汗從額頭流了下來,“呃那個,我就是想回憶回憶我們第一次的場景?!?/br>
    “那翻我微信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發(fā)給了哪個朋友了啊,畢竟那個視頻關(guān)乎我個人形象!”施琦心虛地瞟了一眼白楊,發(fā)現(xiàn)對方表情冰冷得可怕。

    “你真以為我會把你的視頻隨便發(fā)給別人?”

    “你之前不就和我說是備份在你朋友那里嗎?我害怕你朋友不靠譜……”

    白楊沒有感情的眼神嚇得施琦再也不敢說下去,這一瞬間讓他想到了施承的話。

    “你突然心血來潮翻我手機(jī)就是為了找那視頻?怎么早不翻呢?”

    “你這不是沒給過我機(jī)會嗎。”施琦小聲道。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翻白楊的手機(jī),可能潛意識里想去驗(yàn)證施承的那句話,看看白楊是不是真的“危險”,結(jié)果什么都沒翻到就被逮了個正著。

    “到底有什么瞞著我,不能說實(shí)話?”

    “我,我哪里瞞著你了?”

    “手機(jī)拿過來?!?/br>
    施琦咽了咽口水,想到這里是在自己家,是施家的地盤,于是稍微挺直了腰板:“你先答應(yīng)我把那個刪了!”

    “可以?!?/br>
    施琦驚訝對方答應(yīng)得爽快,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見白楊當(dāng)著他的面把視頻從郵箱的備份中心里調(diào)了出來,三兩下刪了個干凈。

    “你……真沒發(fā)給別人?”

    白楊沒說話,回到微信界面點(diǎn)開施琦的頭像,猝不及防地刪除了好友。

    “小白楊你?!”施琦傻了。

    “不是要刪嗎,干脆把咱倆好友也刪了,干干凈凈不是更好?”白楊說著從下了床披上外套。

    “你大爺?shù)奈也皇悄莻€意思啊?!你要去哪?”施琦見人要走一溜煙竄下床攔住。

    “回家休息?!?/br>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翻你的手機(jī)!小白楊我真的錯了!”施琦迅速認(rèn)慫道歉。

    “和手機(jī)沒關(guān)系,”白楊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和我說實(shí)話,說明你不愿意信任我,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br>
    施琦僵在原地,這讓他怎么說實(shí)話?難道要告訴白楊,自己因?yàn)槭┏幸痪涿恢^腦的話開始疑神疑鬼?這更不好解釋了??!

    “我也是有難言之隱啊……”

    他擠出這話發(fā)現(xiàn)白楊早已繞開自己走了,慌忙跑下樓追去,“小白楊你別鬧了!我真有難言之隱!”

    白楊一臉平靜,有條不紊地走向大門,“你想好了再和我解釋你的難言之隱吧。”

    “什么意思?如果解釋得不滿意你是要分手嗎?”施琦拽住他的胳膊直接問。

    白楊冷冰冰地看著他,只說了兩個字?!胺攀??!?/br>
    施琦一怔,腦瓜子里努力搜尋著白楊以前是否也和自己這樣冷漠地說話,隨后心口涌起一陣冰涼。他呆呆地看著白楊,竟然都忘了松手了。

    白楊盯著施琦發(fā)懵的臉,隨后移開視線,稍一用力一撇開他就走出去了。

    等到出租車駛出這片豪宅區(qū)后,白楊才慢慢放開握緊的拳頭。

    剛才最后看著施琦的時候,他差點(diǎn)就心軟了。他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更討厭這種感覺來自一個他向來瞧不起的蠢貨。

    剛回到公寓,手機(jī)屏幕上便亮起來自“爺爺”的電話,白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皺著眉頭接起來。

    “什么事?”

    “你在施家?”

    “沒,回來了?!?/br>
    “今晚不是去見施二少爺嗎?怎么回來了?”

    “吵了一架,以后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br>
    “什么?”電話那頭的梁振杰不淡定了,“你這是什么意思,不想要你家人的命了嗎?”

    “你急什么?”白楊反問,“施承可能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按平常那樣走下去肯定會出問題?!?/br>
    “你難道有其他的想法?”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br>
    “你他媽真想讓你爺爺奶奶早點(diǎn)入土吧?”

    白楊笑了,“那你動手啊,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就把你的行蹤直接告訴施家的人,以他們的手段到時可不是警察來抓你進(jìn)監(jiān)獄這么簡單?!?/br>
    “你敢威脅我?”

    “你們在香港籌劃了那么久的復(fù)仇,你可不希望泡湯吧?”白楊說著拋出對方最關(guān)心的誘餌,“下個月施老爺子大壽在游輪上辦,那么好的機(jī)會你真的要錯過?”

    梁振杰沉默了半晌,問:“你和施琦的吵架是鬧著玩的還是來真的?萬一這條線斷了怎么辦?”

    說到這個話題,白楊皺起眉,回避了第一個問題?!叭绻麛嗔?,就去接上施桐那條線吧。”

    自從那次在酒吧短暫的會話后,施桐給他發(fā)過幾次不痛不癢的信息,似乎想通過他達(dá)到自己在家族競爭中的某種目的。

    自己其實(shí)和那些心懷鬼胎的人一樣,可悲又可笑。

    通完電話后白楊癱在沙發(fā)里閉上眼,覺得累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