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老徐領(lǐng)著司洛從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中出來，推開門，“去吧?！?/br>
    “謝謝徐局，謝謝。”，司洛跌跌撞撞進了病房，“方祈祉，方祈祉！你個王八蛋你！你看著我！”，司洛顫抖著手摸向一臉血漬的方祈祉——他傷得太重，甚至沒有人能顧得上替他擦一擦血跡，“你他媽的王八蛋！你究竟要折騰我?guī)状尾艥M意！你他媽的王八蛋?。　?/br>
    “滴——滴——”，房間里只有監(jiān)控器的聲響，方祈祉合著眼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任司洛說什么都毫無反應(yīng)。

    “你他媽的王八蛋方祈祉！你王八蛋！”，司洛跪在床邊，把臉壓在方祈祉的手心，“我求求你了！我求你、求你行不行？方祈祉，算我求你的！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面對你、怎么面對靳悅、怎么面對阿煜？我求你嗚嗚我求…不不不不要！來人啊、快來人！！”，司洛拉開門，沖著外面喊：“醫(yī)生！醫(yī)生！他在吐血！”

    等靳悅停好車匆忙趕到的時候，司洛一身是血躺在病床上吸氧，不知道的人甚至會誤會是司洛受了什么重傷。靳悅的腳步從來沒有這么沉重過，走近司洛，替他擦干凈下巴那里被蹭上的、仍然鮮紅的血，深吸一口氣，“分手吧司洛，我們分手?！?/br>
    司洛合上眼，點點頭，提不起力氣：“…好?！?/br>
    “和我分手以后，你就能安心和方祈祉在一起了吧，你們之間再也沒什么阻礙。沒...”

    “滾出去?！?/br>
    靳悅像是沒聽見，繼續(xù)說：“...沒有我，你們會很恩愛的。”

    “滾！”

    靳悅垂下眼、淚水滑落，輕輕笑了一下，“好?！?/br>
    “靳悅?！?/br>
    “嗯?！?/br>
    “你他媽也是個王八蛋?！?/br>
    靳悅不明白自己的好心成全，為什么到頭來成了王八蛋。靳悅錯開眼，看向桌子上擺放的小型氧氣袋，“你好好休息，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你隨時都可以去看方祈…方副廳長。”

    “滾?！?，司洛睜開眼，把手里的手機狠狠砸到靳悅的身上，“給我滾出去！”

    “別拿手機撒氣?！?，靳悅把自己的手機放到司洛的床頭柜上，“用我的吧?！保鶒傉f完，眷戀地看了一眼司洛后離開，司洛想都不想就攥著手機丟向門，“砰”一聲巨響。

    …

    “去休息一會兒吧?！?，老徐站在司洛身后，方祈祉還是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四天了，你還打算在這里坐多久？”

    “我沒事?！?，司洛抬起眼，“徐局，方祈祉還要多久能醒啊？”

    “他底子太差，這一次…不好說?！?，老徐拍了拍司洛的肩膀，“去睡吧，我找人來陪著，他一醒來就叫你，不過你再不去休息，我就不許你再陪他?！?/br>
    “我去?！保韭逭酒饋?，眼前一黑，栽回椅子，擺擺手拒絕老徐的好意，“謝謝徐局，我只是坐太久了腿軟，沒關(guān)系的。”，司洛磕磕絆絆走出房間。

    老徐站在床邊，看著病床上的人，“小祉，快醒來吧，你最愛的那個人就快陪著你一起耗死了。”，寂靜中，有人推門進來，老徐沒回頭，“你也給我滾去休息，這么硬撐著有什么用？”

    “他怎么樣了？”

    “你剛沒瞧見？就剩一口氣吊著。”

    “方祈祉不能死。”，靳悅看向監(jiān)控器，“他真的不能死，師父，他要是死了，他也會死的?！?/br>
    “他們倆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再這么逞強，你會先死?！?，老徐不認可地看向靳悅，“我有沒有和你說不要這么一直熬，熬到油盡燈枯就有意義了？”

    靳悅嘆口氣，“那您告訴我那天發(fā)生了什么，我就去休息?！?/br>
    出了房間的司洛沖到馬路邊隨手攔了一輛車，報了席聞的地址，在車上小憩，到了地方就殺氣騰騰往里走，“鐘靖煜呢，讓他給我滾出來！”

    席聞坐在椅子里，面色難看至極，“...洛?！?/br>
    司洛左手握著一支小巧的槍，“鐘！靖！煜！滾出來！”

    鐘靖煜從門外進來，垂著腦袋不看司洛，“你是來殺我的嗎？”

    “是啊，我要你填命！”，司洛揮拳砸向鐘靖煜，鐘靖煜不避，硬挨了一下，向后摔去、側(cè)腰磕在桌子上，雙手撐地，“哇”地猛吐了一口血。

    鐘靖煜抬起臉，呲著牙笑，“咳！我準咳咳、準備好了。”

    司洛粗喘得發(fā)抖，“你這是...？！”

    “洛哥不會以為殺方祈祉能全身而退吧，那咳咳、那可真是高估我了。”，鐘靖煜晃晃悠悠撐著桌子從地上站起來，“你咳咳你為他來報仇，我能理解，我也不怪你咳?！?，鐘靖煜一咳，唇角就溢出血，被席聞環(huán)著腰站穩(wěn)，“咳！咳咳！但是咳，我、咳！”

    “你別說話了！”，席聞又急又氣，他讓鐘靖煜躲一躲，可鐘靖煜不聽他的話，非要出來，“我來說?！?/br>
    “說，隨便誰說，我當傻子當夠了?！保韭暹B日來強撐的一口氣散盡，跌坐在地，“我聽著?！?/br>
    “當年的事，要從一開始說起?！?/br>
    “當初我結(jié)識方祈祉，因為他機警又周到，我就漸漸把一些生意交給他，他也不負眾望，成為了最棒的那個人?！?/br>
    “我信任他，給他權(quán)力，卻沒想到養(yǎng)虎成患，他偷了我的資料，還差點殺了我。我想他當時應(yīng)該是著急帶你離開，他怕我不死，你們就永遠別想過上安生日子，這才決定斬草除根，也因此對我下了殺心。那天早上，他假意找我談一筆新合作，雖然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確認內(nèi)鬼就是他，但我還在幻想或許能把他勸降，讓他真正為我所用?！?/br>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他用槍射向了我的心臟，如果不是我提前穿了防彈衣，恐怕當時就已經(jīng)死了。他拔了槍，這意味著我和他之間的結(jié)局必須以其中一個人的死作為終結(jié)，可他不僅沒死還回來了。”，席聞?wù)f不出是失望多點還是自嘲多點，“所以這一次…阿煜是因為我才去殺他的，你非要怪的話，就怪我?！?/br>
    “他偷了你的資料還想殺你？”，司洛笑得越來越大聲，最后躺在地上，“...你們都知道對吧？游知道，小庭知道，只有我跟個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一群王八蛋，全他媽是王八蛋！”

    “不是你想的那樣。游知道是因為防彈衣是他給我的；小庭知道是因為你那時候太難過，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所以來問我，我擔心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反而讓你難受就索性告訴他了。沒有人想騙你…算了，沒什么需要解釋的?！?/br>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想瞞著我是因為你們都知道我喜歡他，不敢讓我知道我喜歡的是個滿口謊話的騙子；也是因為他辜負了你們所有人卻唯獨沒有辜負過我，你們都清楚所以沒辦法面對我和他的關(guān)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司洛笑得眼淚流出眼眶，“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媽的?！?/br>
    “洛…”，席聞的眼睛越瞪越大，松開鐘靖煜撲向司洛，“司洛——！”

    “砰！”，火藥味四射，席聞捂住耳朵，聽不清周遭的聲音讓他不太習慣。

    “司洛！咳咳！”，鐘靖煜跌跌撞撞往司洛身邊爬，“司洛??！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