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之等了一會，卻不見繼長風(fēng)反應(yīng)。她心里著急，生怕被拒絕，來不及補充道：“我用不著你費心照顧。你帶了一個小姑娘，又有個……這么怪的人跟著，多我一個，也不多……再說我拳腳功夫一流，絕不會讓你分心！”

    她邊說邊運起一套長拳，像是全力證明：“怎么樣怎么樣！繼老板，要是你不答應(yīng)，我可怎么過夜??！”

    “林姑娘……”繼長風(fēng)欲言又止。若岳紅珊只是孩子脾性陰晴不定，可花些時間總能將她哄到自己設(shè)想的安排上來。眼前林敏之的突然出現(xiàn)，才真正叫他領(lǐng)會女人的恐怖。她似乎憋著一口氣，總能想出源源不斷的辦法叫人順?biāo)焖囊馑肌?/br>
    繼長風(fēng)深知自己的嘴皮子功夫，認(rèn)命地問道：“林姑娘，我有師命在身，還請先告訴我去處，好讓我知道怎么安排?！?/br>
    “好說好說，”林敏之微微一笑，她最喜歡這樣老實的好人：“我往乾山的方向去，我和我?guī)煾稻妥≡谏较碌那鍥龃濉！?/br>
    繼長風(fēng)一聽，臉上難掩驚訝。此地距乾山有近一個月的腳程，這林姑娘出門采買，怎么會來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他悄悄移動身位，將岳紅珊與乞丐護在身后，有些警惕地盯著她，語氣中仍是克制：“林姑娘，我宗門為圖方便，也常來這小鎮(zhèn)采買，卻不曾聽聞有什么名貴特產(chǎn)，讓人非來不可。”

    語畢，他便看林敏之的眼神中似有躲閃，緊接支支吾吾說道：“我……我?guī)煾悼吹镁o，從不讓我出遠(yuǎn)門，我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就……貪玩了點兒?！?/br>
    “所以你走了這么遠(yuǎn)？”繼長風(fēng)竟接下她的話，笑瞇瞇地說了下去。

    只聽這清脆的女聲急忙道：“是！是啊……我，這話叫我怎么好意思對別人說……”

    繼長風(fēng)微微點頭，若有所思道：“我曾經(jīng)只怕比林姑娘更調(diào)皮，也惹過不少麻煩。只是這番同行，還請林姑娘問問另外兩位是否答應(yīng)才好。”

    “無所謂?！睕]想到是乞丐先開的口。

    林敏之得到回復(fù)，笑得更加燦爛，她繞到岳紅珊跟前，半蹲下來，似是向這女娃央求起來：“小meimei，jiejie的功夫也很厲害，看在這個份上，你可別拒絕我……”

    岳紅珊的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非纏著自己的大俠哥哥不放，還說了一堆自己聽不懂的怪話。雖說她會打拳空翻，但怎么看都比眼前的大俠哥哥差了一點。最關(guān)鍵的是，她生怕這人搶走了大俠哥哥——這是絕不容許的事！

    “不行！不行！大俠哥哥是我的！”沒等幾人反應(yīng)，岳紅珊便哭了起來。

    “不，不是！”林敏之明顯慌了：“小meimei，你聽我說，你就當(dāng)……再多一個大俠jiejie，好不好？”

    繼長風(fēng)本只想讓岳紅珊逗逗她，沒想到她這番前言不搭后語的怪論讓林敏之手忙腳亂。他拉起岳紅珊的手，替她解圍道：“你已經(jīng)有了大俠哥哥，現(xiàn)在又送來個大俠jiejie，連我都羨慕你的運氣?！?/br>
    “真……真的嗎？”

    “當(dāng)然了，大俠練功，不光要埋頭勤學(xué)，還要與各色人等討教才能進步，”繼長風(fēng)向林敏之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要是答應(yīng)留下大俠jiejie，那一路上大俠哥哥還能找大俠jiejie切磋本領(lǐng)，這是不是比光看大俠哥哥飛來飛去有意思多了？”

    “那，那要是你輸了，可怎么辦？”岳紅珊仍是不放心。

    “習(xí)武之人，難免有輸有贏，等你拜師之后，同門過招也是如此。這輸輸贏贏，都不重要，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行走江湖，時刻要把懲惡揚善放在心里，行為舉止，都不可失了善意的本性?！?/br>
    這一串道理，岳紅珊盡管聽不明白，卻對繼長風(fēng)更加崇拜，畢竟能這樣說出一長串深奧的道理——在她看來，并不是人人能做到的易事。

    岳紅珊點點頭，嘟囔道：“那……好吧，我聽大俠哥哥的?！?/br>
    林敏之難掩臉上興奮的神色，這少年看似能說會道，實則有些傻勁，她聯(lián)想起那句“草包”的評價，差點發(fā)自肺腑地笑出聲來。

    可惜，此番神態(tài)在旁人看來顯得有些恐怖與扭曲，直到繼長風(fēng)玩笑般提醒道：“林姑娘，你若是高興便笑，要是難過便哭，你這半哭半笑，著實讓人有些擔(dān)憂?！?/br>
    “……我，我這是高興！”她收斂起表情，竟向繼長風(fēng)解釋起來：“我剛才聽你說話，還以為你是個迂人，沒想到你嘴皮子還有點意思。”

    “林姑娘見笑了，在下只是實話實說?！崩^長風(fēng)邊說邊將馬車牽來：“車內(nèi)空間局促，林姑娘不嫌棄，不妨與我一同駕車控制?！?/br>
    改造后的座駕處處透著潦草完工的意思。比起和一個乞丐和小孩干瞪眼，她寧愿在繼長風(fēng)身上再下點功夫，于是點頭應(yīng)道：“好說好說，繼大哥吩咐便是！”

    “對了，”她瞧了瞧正進入車廂的兩人，向繼長風(fēng)提問道：“不知道這兩位名字，我該怎么稱呼？”

    “這小姑娘叫岳紅珊，至于小哥……”繼長風(fēng)有點語塞，他一時口快反倒吃了苦頭，不知該怎么接話下去。

    “阿離。”乞丐盯著林敏之，語氣平淡答了一句。

    繼長風(fēng)跟著默念了一遍，將兩字偷偷種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