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將至
兩人至軍營處已是深夜,張欽一步三顧的進了軍營,白仲在帳外躊躇半晌也離開了,就像張欽所說的,他一妖卻是不宜過多干預凡間氣運。 徐察聽說張欽平安歸來,趕忙出帳迎他,見了張欽便激動得一把抱住,爾后又左右打量了許久才安心說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br> 兩人進了主營帳,徐察拄著拐站在爐旁迎著兩人,見張欽無事他也安心了,調(diào)侃徐察道:“我就說張大人吉人天相,現(xiàn)在平安回來便好。” 徐察瞪了他一眼回嘴道:“還說吶,你派出去的人,沒一個堪用的,尋一個人都尋不著。最后還要我姐夫自己回來?!?/br> “你。。。我不與你爭辯。”蔡征便由他說去,又對著張欽問道:“尋了你許久,卻不得音訊?;貋硪宦飞峡墒芸嗔??” “無事,得貴人相助,也沒吃什么苦頭?!睆垰J不想他們擔心,也不提受傷的事情。 “貴人還在嗎?定要好好答謝,必得重賞啊?!毙觳觳遄斓馈?/br> “我已好好謝過了。無需麻煩了。”以身謝過了,只是后半句張欽是不敢說的。又問道:“戰(zhàn)事如何?協(xié)議可簽了?” “簽那勞什子玩意兒干嘛?我軍大捷了?!毙觳鞓泛呛堑恼f著:“蔡將軍帶病鋪謀定計,再加上我的足智多謀,自然是旗開得勝的?!?/br> “是 是 是,多虧了徐察,徐公子?!辈陶骺此@般洋洋自得的樣子,寵溺的附和道。 “大捷,大捷好啊。”張欽喜不自勝,又問道:“既已大捷,我們何時班師回朝?” 兩人沉默半晌,徐察手肘拱了拱蔡征的手示意他開口。蔡征才緩緩道來:“我想向朝廷請命駐守邊疆,保我大好河山。還望張大人將捷訊及我的奏請一起帶回給圣上?!?/br> 張欽皺眉面露難色,看了看徐察,只見他臉一紅挽過蔡征的手說道:“我同他一起。你回去只跟父親說我想在這里歷練。我也會寫家書回去的。” 見兩人重修舊好,張欽只無奈笑了笑答應道:“好吧,那我便把兩位的報國之志帶回京去。也恭喜兩位守得云開見月明啦?!?/br> 蔡征微微一笑,又吩咐道:“還有一事,我深知對柳家姑娘已釀成大錯,不忍再耽擱她人。我修書一封與其和離,你替我?guī)Щ??!彼妓髌逃值溃骸澳阒慌c她說,我志在社稷,很感激她為我生下玉鞍,補償之類的我都能盡力滿足于她。她若不愿,也別催她,讓她想想她會想明白的。” 張欽回到京中帶回大捷喜訊,面見圣上,將徐察與蔡征殺場運籌帷幄之事,以及兩人駐守邊疆之決心一一上報,圣心大悅,進封了有功之臣之余還讓徐察做了副將。徐父知自家逆子功在社稷,又有鴻圖之志,心甚歡喜,便也由他去了。 蔡相府卻是要炸了,蔡相本就是鰥夫,妻子因生蔡征難產(chǎn)而亡,生前兩人甚是恩愛,所以死后他也沒想過續(xù)弦,一直孤身至今。現(xiàn)下自己的兒子卻要和離,自己膝下獨剩一孫女玉鞍,他本還指望有一孫子延續(xù)香火。 那柳氏卻是明白的,兩人本無感情,也并非良配,他現(xiàn)下與自己和離也是不愿耽擱,便痛快的簽了和離書,拿著豐厚的補償,另嫁他人。 徐墨云卻因在家中思慮成疾纏綿病榻,身型清瘦了許多,大夫皆診不出是何病因,只道是心病恐藥石無醫(yī)。張欽見之也于心不忍,便也開始悉心照顧起來。家中瑣碎也落在了他的肩頭,他也開始體會到了徐墨云料理宅院事物的不易。家中幼子已啟蒙,便要到私塾去學習,以至張欽在下朝之后還得考察二子的課業(yè)。徐墨云知他辛苦卻幫不上忙,乃至身體每況愈下。 這日,張欽下了朝,在宮門口便被家中小廝慌忙喚回家中,只道是家中夫人吐了好大一口血,之后便昏死了過去。 張欽進門便見徐父徐母圍坐在床前,少謙與懷柔跪在榻前抽泣著,郎中站在一旁垂著頭,仆人圍站在一旁似在等候吩咐,他蹣跚的走至床邊,只見許墨云面容憔悴的癱坐在床上,眼神也有些許渙散。 徐母見張欽回來,用絲帕拭了拭眼角的淚,對著許墨云說道:“云兒,張欽回來了,你與他說些話吧。” 張欽坐在床側(cè),心疼的看著床上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不禁淚水盈滿了眼眶。許墨云渙散的眼神里有了一絲光亮,她伸出手撫上張欽的臉,艱難擠出一抹微笑,虛弱的說著:“相公,你回來啦。別難過,人終是有這一日的,只我的日子來得早些?!?/br> 張欽抓住她的手,聲淚俱下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你,我枉為人夫” 許墨云安撫道:“一切皆是我自愿的,與你雖短短十余載,我已知足?!彼€努力微笑著。 徐母已在徐父身側(cè)泣不成聲,徐父默不作聲隱忍著。 “我還未來得及好好待你,不應如此?!睆垰J用袖子抹了眼淚,說道:“命不該如此,為何如此待你?” 許墨云輕笑著:“命是如此,那便該如此。若我真的不在了,我想你們都好好的?!闭f完看了看床前已雙鬢斑白的父母說道:“女兒不孝,只得來世再彌補了?!?/br> “為父已甚是知足了?!毙旄笇捨康溃骸皶闷饋淼??!?/br> “時日無多了,我自曉得,你們都在身旁真好。只我那弟弟也不知在塞外,可會憶起我?”說完,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張欽突然不安的搖頭喃喃道:“我,我,我,我不會讓你死的。”然后堅定的抓住許墨云的手說道:“他肯定有辦法救你,你不會死的。”說完他掏出懷里的白玉短笛看了看,便欲起身去喚白仲。 許墨云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病中驚坐起奪過他手中的短笛,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隨著一聲清脆的響,玉笛碎成兩段。許墨云吐出一口鮮血后,摔回了床上,咬著銀牙惡狠狠的說道:“你休想?!?/br> 張欽還在錯愕中,徐父徐母已拉著大夫上前為其診治。徐墨云靠在床上,雙目緊閉,不愿再去看張欽,已是心如死灰般。 大夫搭著徐墨云的脈搏聽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說道:“無能為力?!?/br> 張欽回了回神,又抓起她的手雙目含淚道:“對不起,我不找他了。你快些好起來吧,好嗎?” 徐墨云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我累了,想睡一會。你走吧?!庇謱χ砬暗娜苏f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br> 除了張欽,其他都出去了。他固執(zhí)的坐在床邊守著她,徐墨云只好由著他,合眼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