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冷心冷肺
‘只是朋友’那四個字被棠溪泉說的無比委屈,輕輕的自怨自棄,哽咽幽傷,眼淚噼里啪啦的掉。 岳霆木著臉看著棠溪泉高貴美人落淚的模樣,那股子和趙柏鶴身上極其類同的一分貴氣,那身奢侈時髦的打扮,再看看自己古板白色襯衫制服,竟然讓他詭異的感覺自己像個欺負弱小姨娘的原配糟糠?! 趙柏鶴眼皮直跳,好家伙,棠溪泉這解釋無異于是火上澆油。 “成,你說什么是什么,我不誤會,那什么……你倆繼續(xù),我明兒還得上班,不打擾了?!痹丽ばou不笑,再待下去他得火山爆發(fā),那樣太難看了,他絕不要淪為那種可悲的境地。 事實上,你早有心理準備不是嗎?岳霆,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做給誰看?不可悲嗎? 岳霆自己冷靜的鞭撻著自己,審問著自己的內(nèi)心,如同精神分裂一樣。 “小霆子,你等我一會兒,我馬——”那趙柏鶴能讓他走嗎,太傷人,何況他倆剛剛建立感情,他已經(jīng)訂好餐廳和溫泉酒店了,還想和岳霆享受甜蜜戀愛呢。 “吱吱吱——吱吱吱——”不知是誰的手機突然響了,棠溪泉立刻害怕的拉住趙柏鶴的袖子,急慌的紅著眼又要掉淚:“柏鶴哥,我大哥的電話,怎么辦?” 趙柏鶴看著岳霆斷然離開的背影,第一次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給我,我接?!?/br> “趙大少……”電話里傳來砂紙般的粗糲男聲,中老年男人的聲音也不過如此了。 “你他媽還沒死呢?沒死去小泉的住處,我讓人接你。”趙柏鶴黑著臉,瞳仁陰鷙。 “呵呵,連你也瞧不起我……咱們原來是多好的兄弟啊……我知道,我犯了事兒,你趙大少看不慣和我分道揚鑣,但我沒辦法……我不是你……我什么都沒有……嗚嗚……”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痛苦壓抑的哭嚎,趙柏鶴煩不勝煩,打開筆記本連接手機錄音,給阮莎使了個眼色,阮莎立刻打電話通知通訊公司定位電話位置。 岳霆開車回到家已經(jīng)八點了。 一路上吹著冰冷的車內(nèi)空調(diào)風(fēng),他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了。 換了身衣服,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喵喵喵~喵喵喵~”三花小母貓兒跳上他的肚子,甜甜的撒嬌,蹭他的臉。 岳霆心臟漸漸平緩,如同古井潭水一般,抱著貓咪揉了揉,拉開茶幾抽屜取出貓咪魚干兒凍干零食,喂小家伙吃了個夠。 “咔嚓咔嚓……”看著貓咪吃的香噴噴的樣子,岳霆也餓了。 雖然他根本沒心情做飯,但他還是起身,準備給自己做一頓好的。 ‘我憑什么心情不好?就憑他趙柏鶴?笑話!’ ‘我偏偏要吃得好,喝的辣,睡得香!誰都能影響我,唯獨趙家人不該!岳霆你他媽有點出息!’ 岳霆起身去冰箱翻找到切分好的鵝rou,那是他五爺爺郵給他的,一只就有十二三斤,一半就有六斤,做個鐵鍋燉大鵝,再做個酸菜白rou粉條湯,辣煎個沙參,拍個黃瓜。他媽的,他今晚要大吃特吃,剛好最近瘦了好幾斤,今天還做了那么多訓(xùn)練。 “哐哐哐、哐哐哐……”剁鵝rou的菜刀聲音像是要劈人似的惡狠狠的。 蔥姜蒜爆香,焯過水的大塊鵝rou下鍋爆炒,下入各種調(diào)料香料和半瓶花雕酒老抽上色,放進高壓鍋里壓二十分鐘,轉(zhuǎn)入鐵鍋里,放滾刀塊兒土豆和青紅椒,大鍋周圍貼上玉米面餅子。那邊一砂鍋的酸菜開鍋,酸透腸胃的嗆鼻子,格外蘇爽,開胃,放入煮好五花三層的豬rou片和凍豆腐繼續(xù)小火煮,最后放點粉條。沙參最是益肺補身,用姜蔥蒜泥辣椒醬蜂蜜醬油拌成火紅的顏色,腌制一會兒,下鍋油煎,甜辣微苦濃郁下飯。 拍完黃瓜涼拌好,擺了兩份餐具,尋思今兒讓閨女(三花貓)上桌陪自己。 這樣忙活的出了一身大汗,情緒也好多了。 岳霆去浴室兜頭沖涼,換了條五分灰色運動褲和白T恤,整個人冰爽清透,精神為之一振,把貓兒放在肩膀上,帶出去溜溜。 去他媽的,誰也別想改變他岳霆! 家里都是些他不愛喝的啤酒白酒,揣上錢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奶啤、菠蘿啤、可樂、雪碧、慢悠悠的回來了。 當(dāng)看到四合院大門前的那輛車時,岳霆好不容易振奮的精神,又開始煩悶。 “回來了?”靠在車身上的趙柏鶴叼著煙,沖著岳霆抬了抬下巴,稀松平常的打了聲招呼。 岳霆看了眼手表,都快十點了,這人不陪淚美人上自己家來干嘛?不過,既然趙大少這么平淡冷靜,他岳霆也可以! “嗯,吃了嗎?”岳霆歪了下頭,覺得自己蠻帥。 “哪兒他媽有心情吃,你個狼崽子,竟然敢不接我電話?”趙柏鶴看著岳霆那副德性,忍不住了,聲音徒然一轉(zhuǎn)高了八個度,危險的瞇起眼。 岳霆愣了一下,掏出手機自言自語:“打電話了嗎?” 當(dāng)發(fā)現(xiàn)五個未接來電時,岳霆表情有點不自在:“我在做飯,真沒聽見。” 的確是剁rou聲音太大,加上抽油煙機,他是真沒聽見。 “草!耳朵沒用捐了吧,狼崽子,滾開——”趙柏鶴怒罵,就在岳霆以為他要上車離開時,趙柏鶴居然掏出鑰匙打開了四合院大門,氣沖沖的進去了。 岳霆不知怎么,有點灰溜溜的抱著貓跟進去了。 看到一桌子豐盛菜肴時,趙柏鶴太陽xue氣的直跳,咬著發(fā)酸的牙根兒:“老子他媽飯都沒心情吃加班完就立刻跑來,你個沒心沒肺的狼崽子居然開宴席?” 岳霆看趙柏鶴的紅著桃花眼憤怒的樣子,心想這個人在乎自己啊,那個淚美人看來是過去式,靈機一動:“我尋思你沒吃,可能會過來,于是多做點,還買了酒?!?/br> 把一兜子的“酒”放在桌上。 趙柏鶴深呼吸,看的確不是一人份兒的菜,還擺著兩份餐具,酒也是很多,暴躁憤怒不安等種種情緒,瞬間煙消云散了一大半兒。 “你去換個衣服,洗個手,咱們吃飯吧?還都熱騰騰的,剛做好?!?/br> 趙柏鶴狠狠挖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進了臥室,熟斂的像是自己家。 換完衣服,冷水洗手洗臉,四周皆是岳霆身上的干凈冰冷的香氣,趙柏鶴情緒也詭異的平靜了,坐到飯桌前。 “最好的這只鵝腿給你吃,酥爛入味,還有這個油煎辣椒醬沙參,甜的,你八成沒吃過,是咱們國鮮族自治州的特色小菜,也是一種藥材。”岳霆還像往常一樣給他夾菜盛湯。 趙柏鶴不客氣的大吃起來,味道的確是好的不能再好。 兩人都餓了,吃吃喝喝非常香,每個人都干了兩大碗飯和好幾個玉米面餅子,雖然沒怎么聊天,氣氛也很融洽。 吃飽喝足,岳霆收拾餐桌,見趙柏鶴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不動彈,奇怪:“你去看電視或者干別的事吧?在這里傻杵著干嘛?” “有話想對你說?!?/br> “等我收拾完,再說?!?/br> “不行,現(xiàn)在就要說?!?/br> “那你來廚房說,我不刷干凈碗我難受?!?/br> “……” 趙柏鶴跟著岳霆來到廚房,看著岳霆專注刷碗的樣子,有點憋屈,干脆直言不諱:“棠溪泉是我同學(xué)棠溪田的弟弟,我和他的確有過一段兒,他是在我身邊最久的前情人?!?/br> “嗯。” “但那些都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我和他分了?!?/br> “嗯?!?/br> “老子說的夠清楚了嗎?我和他分了,但我不能不管他,就算你生氣,我也得管他,他是我弟弟,是我朋友,道義,情義,還有過去的舊情上,我都不能不管?!?/br> “嗯?!?/br> 趙柏鶴簡直要抓狂,咬唇,抱著手臂臉逼近岳霆:“所以呢,你丫是什么態(tài)度?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岳霆看著他,露齒一笑,目光非常通透冰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你雖然管他,在乎他,但你倆現(xiàn)在清清白白,現(xiàn)在不會有戀情以后也沒有唄,我懂了,我明白了,你不用重復(fù)了,我的態(tài)度是,你有自由選擇權(quán)?!?/br> 趙柏鶴眉毛揪著:“什么意思?” “自由,我們都是建立在自由身上的靈魂,選擇范圍很廣闊,未婚未嫁,為什么不去嘗試多種可能性呢?什么選擇就會付出什么樣的責(zé)任和代價,我呢,希望跟趙哥你好好相處,當(dāng)然交往不成,好聚好散,當(dāng)個朋友,也挺好的,不是嗎?你身上有很多卓越優(yōu)秀的獨特點,我很欣賞你喜歡你。趙哥啊,你也不用解釋,爺們兒之間說白了,在一起就圖個快活,別想那么多,心累?!痹丽α诵Γ麄€人在月光下如同沒有溫度的冰雕。 趙柏鶴倒吸寒氣:“你是做好了我會找別人的準備、和我分手的準備、交往前后你始終把我想的那么風(fēng)流惡劣,對嗎?” “你不惡劣啊!你是風(fēng)流,但我偏偏就喜歡這點啊,你知道的,我本來就喜歡sao氣的啊,而且你對舊情人,仁至義盡,簡直是菩薩轉(zhuǎn)世,我太樂意和你交往了,找別人?你的自由啊!我肯定不希望你找別人啊,可你要找,我能有啥辦法,至于分手的準備?這不是每對兒情侶交往前的素質(zhì)必修課嗎?難不成你希望我對你死纏爛打?我當(dāng)然想對你死纏爛打了,那咱倆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呢?你能違抗家族放棄自身利益地位和我結(jié)婚嗎?”岳霆步步緊逼,臉上帶著笑,只是那笑沒有抵達眼底。 趙柏鶴本來難受的要死的心情,奇跡般的被岳霆堵得腦子一片片空白,措手不及的說不出話:“我……” 這還是他們認識以來,岳霆第一次對他說了這么多話。 “哎呀,你別把我看的那么小肚雞腸,咱們爺們兒今朝有酒今朝醉,開心就好,去洗個澡吧?”岳霆樂觀一笑,拍拍他的后背。 趙柏鶴猩紅灼熱的桃花眼里的情愫非常糅雜,不甘,憤怒,咬唇想說很多,卻說不出來,想發(fā)無名怒火,卻知道岳霆說的句句在理,都是實話好話,讓他燥火無處可發(fā),轉(zhuǎn)身去浴室洗澡滅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