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梳妝臺鏡
不過冷靜了一會兒后,我卻突發(fā)奇想,試探性地問:“如果我也變臟了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冷聲道:“我會親手毀了你。” 我被她的話嚇得僵住了。 之后她又蹭了蹭我似在安撫我,換回溫柔的語氣,在我的耳邊輕聲道:“還好你現(xiàn)在依然是我最干凈的阿欣。” 一絲絲陰冷的氣息落在了我的半邊臉上,襲進了我的心底,我聽到了她細細的笑聲,驀地耳垂上一冷,如融化的冰水滴落在了上面,雖然我看不到,可我卻感覺得到,她在我的耳垂上落下了一吻,快速而輕柔,雖然冰涼,但我依然感覺得到她唇瓣的柔軟。 她冰涼的吻使我內(nèi)心一顫,她在我的耳邊廝磨了會兒后說:“為了不讓你受到污染,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了?!边@句話如烙印在了我的腦子里,我一個激靈,伴隨著一陣風吹來,我瞬間感覺身后的“人”消失了,隨即我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往身旁一看——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動著輕飄飄的紗幔,鵝黃金繡的軟墊上,就只有我一人。 我重新躺回了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可緊張的心跳還在持續(xù)。 天亮,我下了樓,來到客廳時看到餐桌上已備好了早餐,我過去一看,有白粥,有油條,這時忠叔正端著一碟炒面從廚房里走了過來:“早上好啊表小姐,你下來的時間剛剛好,來吃早餐吧?!?/br> 我點點頭對忠叔說:“早上好”,然后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表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給你準備。” 我笑了笑:“忠叔您廚藝好,你做什么我都喜歡吃?!?/br> 忠叔聽了我的話很開心,剛給我舀了碗白粥,門鈴就響起了,他邊嘀咕著:“誰這么早來?”邊起身去開門。 我低頭吃著白粥,當聽到有人進來時便抬起了頭,結(jié)果看到來者又是李正堂和張華蓉。 “不好意思啊陸小姐,我們又來打擾你用餐了?!崩钫眠M來后就一臉笑容地對我說,從他燦爛的笑容中,我并沒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也大方地對他回以了微笑:“沒關(guān)系,不知兩位警官吃了早餐沒有,沒有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吧,有什么問題吃完了再說?!?/br> 我話里的意思就是你們要查案問話也請等我們先吃了早餐。 “表小姐說得對,要是兩位警官不嫌棄,就請跟我們一起用餐吧?!敝沂鍖λ麄冏龀隽苏?。 不好意思拒絕,李正堂和張華蓉便走到了餐桌前坐下,李正堂還笑呵呵地說:“那多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還要享用你們的早餐?!?/br> 我笑道:“兩位警官就不用客氣了?!?/br> 忠叔給他們拿來了餐具,還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白粥:“自家煮的白粥,不加任何調(diào)料,清清淡淡的早上吃一碗對腸胃好。” 兩人接過了忠叔遞給他們的白粥,連忙道謝。 早餐過后,忠叔收拾好了東西,李正堂就突然向我提出了想要參觀宅子。 我答應了,陪同他們在宅子中走動,對這座宅子最熟悉的人是忠叔,所以他負責給兩人介紹這座宅子的面貌。 宅子里的每個房間的鑰匙都在忠叔手上,每經(jīng)一個房間,忠叔就會自覺地打開房門讓他們查看,不過他們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后就離開了,就連小甜貓的房間他們也沒進去,我感覺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找證據(jù)。 宅子的房間很多,忠叔說:“主人的臥室和客房都是在二樓,一樓的房間都是以前的仆人所用的?!?/br> 就算沒人住的房間,每間都打掃得很干凈。 直到到了我的臥室門前,李正堂才開口:“陸小姐,不介意我們進你的房間吧?”李正堂看似有禮,但我感覺得出他強硬的態(tài)度。 畢竟他們之前所看的房間都是空房,就算是忠叔的房間,忠叔也很配合地打開房門隨他們看,可眼前的這個則是屋主的房間,而且屋主就在身邊,作為管家的忠叔除非遇到什么特殊的情況,在未征求我的同意下,他是不會打開主人臥室的房門的。 李正堂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向我提出要求。 “不介意?!闭f著我親自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因為我的房門本來就沒有鎖,所以一扭門把就開了。 忠叔不進我房,守在了房門外,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敏銳地讀懂了我眼里的信息,給我解釋:“主人的房間,我們這些仆人是不能隨意進去的,之前房間空了倒是可以進去打掃,如今主人已入住,沒主人的吩咐,我不會擅自進入?!蔽尹c點頭,明白了忠叔的意思,想必這是以前外公所定下的規(guī)矩,墨守成規(guī)的忠叔至今仍堅守著。 李正堂不客氣地走進了我的房間,徑自在我的房間內(nèi)四處環(huán)顧,比起其它的房間,他觀察我的這間房間觀察得很仔細。 張華蓉進房后忍不住稱贊:“陸小姐你的臥室真漂亮,比那些高級酒店里的總統(tǒng)套房還要好看?!逼鋵嵥f的話并不夸張,我的這間主人房確實是很漂亮,中式與西式的結(jié)合搭配,雖古典卻不老氣,華美而不俗,比之前所看的房間都要漂亮。 李正堂進去后看了一圈,不知為什么,突然一臉嚴肅地盯住了那張梳妝臺,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鏡中的景象,也不知道他看什么竟看得那么入神,而且神色越發(fā)深沉,甚至額頭都滲出了冷汗,張華蓉也看出了他的不妥,走到他身邊看看鏡子又看看他,見他魔怔了般杵在那里,眼都不眨一下,這讓她感到了很迷惑。 “李警官!李警官!”張華容緊張地喊他,見他還是沒反應于是就抓住了他的手臂開始使勁地搖晃他,“你怎么啦?李警官!”從一開始的困惑逐漸升級為擔憂,隨著李正堂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她開始驚慌了起來。 “表小姐,李警官他怎么了?”聽到了張華蓉的叫聲,門外的忠叔向站在了房門內(nèi)的我發(fā)出疑問。 我搖搖頭表示我也不知他們怎么了,然后走了過去。 張華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李正堂身上,所以當我走來時她都沒心思注意到我。 之前我就覺得那張梳妝臺的鏡子給了我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我站在李正堂身邊,看向那面鏡子,光滑泛黃的鏡子里映照出了我們?nèi)撕团P室里的景物,看上去好像沒什么奇怪的,可仔細一瞧,在鏡子里,我看到了李正堂那雙因恐懼而放大了的眼瞳,明凈的眼瞳中映照出了梳妝臺的鏡子,而他眼中的鏡子里竟有著一個長發(fā)披蓋著臉,渾身漆黑的“人”,她正用一把紅色的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著頭發(fā),烏黑的長發(fā)濕漉漉的沾滿了紅得刺眼的鮮血,血液不斷地順著發(fā)間滑落。 我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看著鏡子里李正堂眼瞳中映出的鏡子里詭異的“人”,突然,她停止了梳頭,緩慢地朝鏡子伸出了手,當她的一根手指觸碰到鏡面時,那根手指仿佛要從李正堂的眼珠子里鉆出來,我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使盡了全力將身旁的李正堂給推開了,他強壯的身體撞在地面時發(fā)出了一聲巨響,但他卻仍然保持著一副被嚇傻了一動不動的樣子,不過離開了鏡前的他,眼瞳中那恐怖的畫面果然就消失了。 忠叔已進入房間,突發(fā)的情況讓他和張華蓉都驚呆了,但張華蓉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立刻蹲下身去查看李正堂的狀況,我背過身,不想再看那面鏡子。 “李警官!李警官!你快醒醒!李警官……”張華蓉不停地搖晃著李正堂的身體,擔憂的神色使眉毛都快打成了死結(jié)。 “表小姐,這是怎么回事?剛才你和李警官為什么都一動不動地看著鏡子,李警官這是怎么了?”忠叔一臉驚慌地問我。 我知道,因為剛才張華蓉的喊叫,讓感到了不妙的忠叔舍棄了規(guī)矩跑進來,結(jié)果就看到了我和李正堂像失了魂一樣地盯著眼前的鏡子,任他們?nèi)绾魏皢疚覀兌己翢o反應,現(xiàn)在我又突然把李正堂給推倒了,這怪異的行為實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陸小姐……”張華蓉看向我,眼里充滿著疑問。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跟他們解釋時,李正堂終于恢復了正常,他坐起身,臉色依然慘白。 見李正堂恢復原狀,張華蓉頓時松一口氣,然而當她想要問出心中的疑惑時,卻被李正堂抬手阻止了。 李正堂站了起來,余角掃瞄到那面鏡子時竟被我捕捉到了他那不易察覺瞬間即逝的恐懼,他很快就將視線逃離了那面鏡子,接著他看向了我,說:“陸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與你單獨聊聊。” 身旁的張華蓉和忠叔聽后都表現(xiàn)得很驚訝,后者還帶著擔憂。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么,但我答應了他:“好?!?/br> 李正堂又道:“在你的房間里談話好像有些不太好,我們還是回到客廳里再說吧。” 我點頭表示了同意,因為此時的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這間臥室似乎變得很糟糕!我居然看見了有無數(shù)的黑發(fā)正像蛇一樣地從房間的暗角里爬出來,似乎想要將這整個房間都給包圍起來,我的內(nèi)心極為的驚恐,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同時,我還看得出,李正堂似乎還比我更加的驚恐。 我看著他那驚慌卻又極力壓抑著的神色,不禁對這位李警官產(chǎn)生出好奇,我感覺他似乎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而已,因為除了我和他感覺到了異樣,忠叔和張華容并沒有受到影響。 我們返回了客廳,李正堂說了要單獨和我談話,所以忠叔和張華蓉都回避了,雖然忠叔很擔心我,但他還是自覺地走開了,說是要去準備午飯,而張華蓉似乎很敬重李正堂,對他的話言聽計從,雖一肚子的疑惑,不過她還是走開了,回到客廳后她就主動向李正堂提出了要去宅子后面查看。 宅子的后面是一片樹林,我心想這位女警官去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李正堂不愧是警察,一瞬間便捕做到了我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疑問,然后告訴我:“我們警方會作出是否有歹人從那片樹林里潛入屋子然后殺死你那兩個朋友的假設(shè),所以,我的同事才會想去那看看?!?/br>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查案還真是要多方設(shè)想。” 李正堂笑道:“沒錯,查案就是要大膽設(shè)想,小心求證,每一個的可能都得仔細驗證,或許你認為的某一個不可能卻偏偏就是破案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