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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她身后傳來一股巨力,把她狠狠推了出去。這股力道相當柔和,但沛然莫能御,猶如狂沖而下的洪水,輕而易舉將她推倒在地。 織女面朝下、背朝上,摔了個嘴啃泥,額頭在地面碰出一聲悶響。她的意識馬上恢復了,察覺地面泥土冰冷,有些沾到了她唇上,帶來淡淡的土腥氣。 這是一個狼狽的姿勢,很不符合她的身份。但正是這匆忙的一推,把她推離了死亡。傷心小箭的壓力倏然而沒,與此同時,她聽到有人在旁邊問:“你是誰?” 第三百二十章 這個聲音蒼老低沉,似是出自老人口中。寺里寺外,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句低沉的問話,卻不認識發(fā)問者。 織女立時躍起。 不知何時,她旁邊多了個黑衣人。一頂斗笠罩在這人頭上,斗笠邊緣縫著厚實的黑布。黑布自然垂落,將他的頭和肩遮的嚴嚴實實。他雙手亦戴著厚厚的黑手套,與一身黑衣相映成趣,徹底遮掩住他的容貌體型。 小箭一去,她重新看到了明月、秋云、離她只有咫尺之遙的老林寺。在這張秋夜古寺的畫面里,黑衣人應該格格不入,但實情正好相反。他的形象極其自然,絲毫沒有突兀感覺,好像生于此,長于此,從開天辟地以來,就和老林寺在一起了。 織女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答道:“我是織女?!?/br> “……‘神針婆婆’織女?天衣有縫的母親,織女?” “是?!?/br> 神針婆婆名滿天下,號稱“一針見血,名動天河”,所以用不著藏頭露尾。她回答過后,黑衣人不驚反笑,低低笑了幾聲,平靜地道:“原來如此?!?/br> 織女再度一愣,卻見黑影閃動,用一種她有點眼熟的身法,掠進老林寺中。 老林寺是佛家清凈地,佛殿自然要供奉佛像。佛像有十八羅漢,有四大天王,有文殊菩薩與達摩祖師。此時,十八羅漢已被打碎兩尊,金身碎塊四散亂滾,沾染灰塵,勾勒出滿地狼藉的凄涼景象。其余十六尊也大劫難逃,被人搬離原來位置,七零八落地分開了。 那尊以獅子負著青蓮,盤膝坐在青蓮上的文殊菩薩像,正面已經裂開,露出藏身于內的人。這人年紀和織女相差仿佛,頜下后續(xù)全白,給人的感覺卻很年輕,清秀如竹葉,說不出的恬淡出塵。 他原來靜靜看著達摩祖師,如今則一臉愕然,緊盯突然踏進大殿的黑衣人。 至于那尊達摩像,表面僅有幾處小擦痕,并未綻裂,還保持著本來面目。奇怪的是,它的皮膚和眼睛都在發(fā)光,而且是淡淡的、柔和的金色光芒,就像活了過來似的。 文殊像里有人,達摩像里同樣有。迄今為止,這人尚未露出真面目,給人的壓力卻超過任何一位高手。 這兩尊佛像最為引人注目,除此之外,地下還站著一個身穿大黃袈裟,銀須銀眉的老和尚。老和尚手中握著一柄折斷一半的刀,也在愕然回顧。 佛殿大門外面,有一個稍微有點黑,稍微有點胖的青年,一個不停擦著臉上的血,努力睜開眼睛看的青年,以及一個嬌憨美麗,額頭上有道疤的小姑娘。這三人被迫退離,卻不肯走,堅持在外觀戰(zhàn),好像一有機會就會沖進去。 蘇夜從三人身邊掠過,飄然進殿,一看之下,頓時無聲嘆了口氣。 文殊菩薩像里的,是天衣居士。她只見過他一次,卻不至于輕易遺忘他的模樣。外面那個青年,乃是張三爸的義子張?zhí)?,和她再熟悉不過了。達摩像藏著誰,她不太清楚,殿內的老禪師、張?zhí)勘澈蟮拿烂残」媚铩執(zhí)颗赃叺闹貍?,她一樣不認識。 即使不認識,也能猜個*不離十。方才,達摩像用一枚奇異的青黑小箭攻擊織女,她已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她不在意天衣居士和神針婆婆,也不在意達摩像里的神秘人。她一一掃視過去,愕然望著老和尚左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人形容極為可怖,臉上挨了深深一刀,滿臉都是鮮血干了之后的血跡,雙腿被火燒傷,腿部皮膚透著深紅色,頭頂咽喉都有受傷痕跡。他本應死去,現在卻活了過來,一張臉上毫無表情,猶如剛從墳墓里走出的活尸。 她認得他。他就是曾經死在她刀下的趙畫四,*青龍中的老四。魯書一憤憤述說時,并未忘記向龍王透露三師弟四師弟已死,他們與她勢不兩立的消息。 他受了足以致死的重傷,依舊僵直挺立,令她進一步相信,這的確是個和現實世界相同又不同的地方。 這座佛殿寬度大約二十多丈,否則供不下這么多泥塑金身。殿中有燭火,亮光十分微弱,仿佛敵不過達摩像上的光彩,無精打采地在林立的羅漢像中燃燒。 她趕到之前,佛殿里有一場精彩至極,也兇險至極的決戰(zhàn)。她一現身,立即中斷了它。達摩像坐在香臺上,一動都不動。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它正在瞪著她,且是種缺乏善意的瞪視。 天衣居士性情如何,溫晚再清楚不過,因而紅袖神尼也有所了解,再轉述給她的徒兒。蘇夜至今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能確定一點——如果天衣居士出手應敵,那么敵人一定很兇暴,事態(tài)一定很嚴重。 她進了佛殿,立刻察覺壓力鋪天蓋地,氣氛緊繃到一撥就斷。倘若她未及時趕到,織女將會血濺當場,給天衣居士沉重打擊。那些羅漢像并非隨意擺放,而是組成了一個大有玄機的陣型,意在困住達摩像。 她覺得,自己知道達摩金身里藏著誰,因為選項實在不多。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一整圈,將殿內情況盡收眼底,仍然鄭重問道:“你呢?你又是誰?” 金光漸濃,然后是一陣接近于窒悶的沉默。殿中的天衣居士、銀須老和尚、好不容易掙脫死神的趙畫四,三個人都在看她。她無視這些目光,全心全意地關照著達摩像,耐心等待它的回答。 佛像不開口,其他人居然也不幫忙介紹,似乎那個人太可怕、太高貴,使人不敢越俎代庖。她發(fā)問之時,織女、張?zhí)康热艘粨矶?,在她后方長一聲、短一聲地呼吸喘息,就是不肯插嘴多說幾句。 殿門打開,山風吹進殿堂,帶來一股清涼感覺。但是,山風撕不開接近凝固的空氣,也無法消解眾人咬牙頂著的強大壓力,在殿里打了個淺短的圈兒,就消失了。 蘇夜從不性急,就算要辦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