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在我家睡
窗外透進來軍方基地晚上特有銀白的光線,電子時鐘顯示此時已經(jīng)晚上八點半。 這個時候,除了辦公室,軍方基地?zé)艋鹜?,可以預(yù)見這段時間將徹夜忙碌。 十分鐘前顧尉接了一則通訊,當時他還在微微喘息,急促的呼吸輕微顫抖,顧上校立即在兩秒鐘內(nèi)恢復(fù)正常的聲音。 顧尉身上的軍服多了些褶皺,但還算整齊,下半身穿著軍靴,左腳踩著制服褲,右腳踝堆著褲管,渾濁黏稠的液體順著顧上校兩條筆直長腿蜿蜒流淌,大量液體源源不斷從他雙腿間某個徹底合不攏的、潮濕顫抖的洞口往下淌,洇濕了褲子。 液體甚至沿著腳踝淹進軍靴。 顧尉踩著濡濕的襪子和鞋底,液體在皮膚緩緩流動的感覺有點癢,他好像分裂成兩個人,一邊冷靜正經(jīng)和下屬交流,一邊在失禁的感覺中羞恥不堪。 直到掛了電話,他呼出一口氣,身后傳來衣物輕微摩擦的聲響,一個溫?zé)岬能|體貼近,一條手臂伸到前面抱著他,滾熱的手心貼著他小腹下一片私密的三角區(qū)域,那只手沿著流暢性感的人魚線輕輕摩挲。 顧尉道:“熱?!?/br> 言瑞木摟緊了一點,故意朝他脖子吹氣,顧尉倒也沒掙開,他很放松,不過這個狀態(tài)和時機,顯然不太適合溫存。 渾身的黏膩和目前所處位置都在排斥他們繼續(xù)下去的欲望,于是兩個人只能默默不舍地套上衣服,剛確定心意就被迫短暫分開,幾個小時的親密后,又要面臨長久分分離。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這件事。 顧尉異常沉默,他想跟言瑞木說點什么,三天后,他們的距離分隔很遠,他將身處茫茫宇宙的一角,在沒有晝夜的時間里戰(zhàn)斗。 他第一次生出強烈不舍的情緒。 辦公室亮著臺燈,顧上校的臺燈只有冷白一種光線,將他微紅的臉頰映照得很清楚,言瑞木替他扣上皮帶,他樂意做這種事,因為這樣的顧尉很聽話,即使顧上校有點不情愿,臉色一如既往冷淡。 “在想什么?”言瑞木摸一下他的臉。 “沒什么,”顧尉也抬手摸著,“有什么東西?” 言瑞木挨著桌子,定定看著他幾秒,顧尉微微蹙眉,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又摸了幾下,十分光滑,隨后看到言瑞木笑了,他搖搖頭:“沒東西,我就是想碰你?!?/br> “你可以理解為,人類對喜愛的同類有親密接觸、靠近的欲望。” “我知道?!?/br> “上校果然聰明?!?/br> “……別陰陽怪氣?!?/br> 言瑞木笑得更厲害:“我沒有。” 他平時的笑都是淡淡的,現(xiàn)在笑得肩膀抖動,顧尉明白自己被尋開心了。 很神奇的是他沒有生氣,心情反而變得輕松,連日積壓在心中的霧霾被春風(fēng)似的笑容吹散了些。 他木著臉道:“走了?!?/br> 他們走到門口,顧尉道:“你覺得我很不懂人情世故?” 言瑞木和他并肩走著:“沒有,只是你不需要很圓滑地活著,我希望你能這樣?!?/br> 言瑞木是個很認真的人,他的話在公在私,都代表一定分量,這份重量是他的真誠,他希望顧尉活得隨心,不是一句安慰或者討歡心的話,這是言瑞木包含誠意的一個小小心愿。 “很多時候,我希望你能為自己而活。”言瑞木輕聲道。 顧尉自問他們感情沒深到一定程度,他們的關(guān)系還在起跑階段,除了稍稍驚訝,他不可避免地為自己收獲一顆真心感到高興,他該回應(yīng)點什么。 這個時候他們走出了樓道,守在門口的副官迎上他們。 副官立定:“上校,言教授?!?/br> 被一打岔,醞釀的氛圍和情緒就沒了。 顧尉讓副官自行離開,他送言瑞木出去。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 言瑞木看著副官離開,突然從后拉著顧尉的手臂看著他道:“我覺得現(xiàn)在時間有點晚?!?/br> 才八點多根本不晚,顧尉還能不知道言醫(yī)生什么心思他就白活了。 剛在一起就即將長久異地,也不知道什么能見,現(xiàn)在是見一面少一面,也就他們性格淡定,換其他人都爭分奪秒了,此時兩人在昏暗樓道一對視,寂靜的空間能聽見彼此呼吸。 顧尉有些移不開目光,毫不猶豫道:“今晚你在我家睡。” 顧上校說話就是不一樣。 居住區(qū)在軍方基地附近,中間有士兵緊急集合的直通區(qū)域,言瑞木進不去,他們繞到外面,步行去居住區(qū)。 一輛黑色車子??吭诰幼^(qū)馬路對面,監(jiān)控的士兵認得靠在車外抽了幾個小時煙的男人,出來詢問了一次。 顧尉看到車子,腳步一頓,猛然記起被他漏掉的事。 “紀成來找你?”言瑞木看著前方朝他們走來的男人,問顧尉。 “是,我忘了。” “電話……” “我用的內(nèi)部電話?!?/br> 顧尉從不無緣無故爽約,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紀成臉色很不好看,老遠看到言瑞木立即皺眉,嫌棄之情溢于言表,他走得又快又急,一身火氣仿佛來追債。 他還沒走近,顧尉先聲奪人:“紀成,抱歉,臨時有緊要事沒跟你說一聲,情況緊急沒辦法,很多事情我沒法控制?!?/br> 準備施法被打斷的紀成像被噎住一樣,氣鼓鼓瞪眼半晌,話在嘴邊艱難轉(zhuǎn)幾回才咽下去:“你……我知道!” 他不能指責(zé)忙碌的軍人因為公事忘了私事。 顧上校模棱兩可的話術(shù)成功唬住了發(fā)小。 可是紀成還是氣,他轉(zhuǎn)移戰(zhàn)火對旁邊的言瑞木道:“你也忙?” 言瑞木神情溫潤:“是的,紀先生知道我的工作和聯(lián)盟息息相關(guān),我今天是來工作的,你呢?” 我們都是工作,就你一個不是干正事。 紀成臉皮厚當沒聽見,不過這倆人成功刺激到他了,忍不住嘲諷:“你們倒是好默契?!?/br> 顧尉點頭:“那肯定的?!?/br> 紀成張了張嘴,就……幾天沒見,就這樣了? 言瑞木低頭咳了一聲:“紀先生是來給顧尉送東西嗎?” 紀成干瞪眼半天,眼睛都酸了,也得不到回應(yīng),顧尉心情好像還不錯,他把手里的文件袋子遞給顧尉。 顧尉看了一眼,道:“紀醫(yī)生已經(jīng)把報告發(fā)給我了?!?/br> 紀成當然知道,現(xiàn)在誰還打印體檢報告,他找顧尉明顯另外有事,但是言瑞木在他不好說,于是問:“你看了?” “沒,有什么問題?” 這個問題成功讓紀成臉色更不好看:“……沒有問題。” 顧尉面無表情,但是眼神明晃晃透露出“看吧,我早就說了”的意思。 “麻煩紀先生了,”言瑞木接過文件,“這么晚了,還沒吃飯吧?” 紀成雙手抱臂,冷笑:“沒,要請我吃嗎?” 言瑞木歉意著:“不是,我們剛才吃了,你沒吃就趕緊回家吃飯吧,我們開了一天會都很累了,你應(yīng)該也是。” 紀成覺得這兩個人的表現(xiàn)比讓他等幾個小時更讓人來氣。 他惱火地跳上車,看著他們的背影,回頭望了一下,這一眼,動作就停在那兒,他盯著顧尉的背影,總覺得這兩人相處的氣場有點不對。 言瑞木整個人,太不像一個beat,他好像也沒有把顧尉當alpha。 顧尉呢?他在言瑞木面前,也不像一個頂級alpha該有的表現(xiàn)。 紀成看著他們,深深皺起了眉頭。 第二天,言瑞木協(xié)同其他醫(yī)生為士兵植入抑制芯片,芯片很小,醫(yī)生只需要cao作植入的機器,十秒內(nèi)就能完成一個士兵的植入。 忙了一整天,晚上言瑞木回到實驗室時出現(xiàn)一個意料之中的人。 言瑞木快步如風(fēng),見了來人頓時客氣地笑了笑:“紀先生可以去會客室等?!?/br> “不用對我擺出你虛情假意的笑?!奔o成怎么看怎么覺得是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在算計他,“這棟樓是用我的錢建的,我喜歡去哪去哪兒。” 他大搖大擺跟著言瑞木進辦公室,一把關(guān)上門,徑自找了把椅子坐下:“言教授果然是聯(lián)盟有史以來最小年紀參加最高級別研究的人,現(xiàn)在站得比你導(dǎo)師還高,如果當初改變生殖特征和改變性別的研究繼續(xù)進行下去,相信言教授一定會成功?!?/br> 言瑞木神色自然地坐下,整理桌面這兩天送上來的文件:“我們都是聽候聯(lián)盟做事,當年兵荒馬亂,聯(lián)盟的許多項目旨在研究縮短和減少發(fā)情期,除去腺體,消除或者改變生殖性別,當然,一切僅停留在研究的初步階段,當時法律沒現(xiàn)在嚴謹,民間手術(shù)后出現(xiàn)的巨大副作用案例很可怕,聯(lián)盟很重視。” “當年民間接受過手術(shù)的全都不在人世了,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找不到救治方案?!毖匀鹉疽贿吙?,一邊將文件疊在一起,放在一旁,神色染上一抹凝重。 紀成不嘴角掀起一抹嘲誚:“一百年前人類就知道手術(shù)的副作用,重新展開研究是聯(lián)盟的意思還是言教授的意思?” “我當年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學(xué)生,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我該高興么?”言瑞木無奈失笑,“人類一直沒放棄這方面的研究,我們要做的是找出安全無害的方法,生殖性別帶來的不良影響嚴重拖人類發(fā)展后腿。好比如你第一次學(xué)走路跌倒,難道以后都不走了嗎?” 紀成看著言瑞木沒說話。 “我能參與,因為我專業(yè)是研究和治療生殖特征異常,只有這個專業(yè)著重研究所有性別,當年研究人員構(gòu)成超過一半是這個專業(yè)。” 紀成突然插了一句:“你覬覦顧尉很久了吧?” 言瑞木自始至終不慌不忙:“原來紀先生的喜歡等于覬覦,您的見解果然獨特?!?/br> 紀成:“別的人當然是喜歡,你就不好說了,言教授,你太能忍了,也太能裝了?!?/br> “是嗎?能被看破證明我修煉還不夠?!?/br> 言瑞木看起來有點高興,他攤手:“紀先生,顧上校受人愛戴是正常的事。你說我忍,討論這個沒什么意義,顧尉的性格你了解,就算有人愛得他發(fā)狂,只要不喜歡,他絕不回應(yīng),這點你也比我清楚?!?/br> 可不么,紀成那丟人臉的弟弟還在家里因失戀傷心欲絕。 “不過我也能理解,”言瑞木話鋒一轉(zhuǎn),“紀醫(yī)生的報告上顯示顧尉一切正常,你不相信我,應(yīng)該也相信你的姑姑?!?/br> 紀成感到挫敗,在他軟磨硬泡下不久前顧尉答應(yīng)接受他姑姑的檢查,他的懷疑在一切正常的結(jié)果前不堪一擊。 他都能想象出昨晚這兩個人一起看報告一起擠兌他。 很久以前,他和顧尉能同時看出言瑞木并非如表面般溫和。 并非貶義,言瑞木對聯(lián)盟的人類的貢獻是實打?qū)嵉?,他聰明,有城府,會算計,和各種人打交道,不只是一個只會看病研究的醫(yī)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面的,都是為了聯(lián)盟和人類更好發(fā)展,他的付出不可抹殺。 所以,即使紀成看言瑞木不順眼,仍舊以商人的身份捐了這棟實驗樓。 “你對顧尉到底什么意思?”紀成糾結(jié)的不過是這一點。 “我當然是喜歡他?!毖匀鹉敬蠓匠姓J,笑著,“我們都訂婚了?!?/br> 紀成面無表情地道:“你最好是,最好不要妄圖用他的身體做什么實驗。” 他站起來,目光瞥到言瑞木方才整理的文件,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沓裝訂好的A4紙。 紀成又掃了一眼,看清楚那是一份軍方艦隊醫(yī)療系統(tǒng)負責(zé)主任的申請書。 他維持著轉(zhuǎn)身的姿勢,側(cè)身盯著文件看了一會兒,又看向言瑞木:“你……” 言瑞木看了一眼申請書,笑道:“已經(jīng)批準了?!?/br> 紀成啞然,盯著言瑞木,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 “隨軍執(zhí)行任務(wù)的負責(zé)主任……誰去都輪不到你,聯(lián)盟同意?你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