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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開著窗,夜風徐徐地從窗口中送來,被吹開的畫紙像羽毛一樣紛飛著,色塊,雜線,未裝裱的草稿,完成到一半因故擱置的作品,都因失去管制無規(guī)章地在短絨地毯上鋪開。 “大體還算順利,他有些機警,我就把他打暈了…我練過的,保證傷不了人一根毫毛?!?/br> 手機開著揚聲器放在一邊的座椅上,男聲從音響孔中公放流出,另一個通話對象蹲在散落一地的畫紙前,耐心地把它們一張一張揭到正面,按照順序歸攏到一起。 “你沒做別的?”俞更寅專注看著手上動作,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這話說的,我像那種人嗎?”張欣堯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了自己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對俞更寅的不信任表示非常不滿:“你若是不放心,倒是跟我一起回去啊?!?/br> “不用了,我不想看?!?/br> 俞更寅和張欣堯難得一見的矛盾沖突,就在誰也沒退一步,誰也沒說抱歉的死鴨子嘴硬氛圍里和解了。 當俞更寅提出自己不想面對現(xiàn)在的吳海時,張欣堯表現(xiàn)出了十二分的理解。 人能吃皮對餡不對的包子,但肯定受不了臉對人不對的媳婦,尤其是發(fā)生了不太愉快的故事之后。 “小俞,出這么大事,是不是有點太淡定了?來,給爺哭一個。” 張欣堯善察人意地故作輕松時,會顯得有點做作。 俞更寅搖頭:“我沒事。” 究竟有沒有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自同張欣堯的斗毆中收手后,俞更寅幾乎陷入了一種麻木的冷靜中,趕往醫(yī)院,討論方案,都好似在發(fā)條驅使下完成。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醫(yī)德所在,我不能幫你?!?/br> “何屹繁,那只是一種病,病了就需要開藥,動刀,醫(yī)院的責任就是治療生病的人——” 平常的俞更寅是絕不會說這種話的,據(jù)理力爭著,心里也知道自己和其他麻煩的醫(yī)鬧沒有區(qū)別。 何屹繁拍了拍俞更寅的手,表示安慰與理解。 “當然,我是醫(yī)生,你可以開藥,或者帶他來進行疏導,至于更激進的法子,你也知道性質,除非另一位當事人同意,否則醫(yī)院不可能提供這種服務?!?/br> 俞更寅一怔。 何屹繁的話說給哪個患者家屬聽,那都是非常非常正常的,可面對同一家醫(yī)院工作的同行,就算對方科目再不同,也不會一無所知到需要被同行科普流程吧? 有點怪,何屹繁衣應該不會平白無故說廢話。 門一開,外面等著的張欣堯立刻湊上來,焦急地問:“怎么樣了怎么樣了?” 俞更寅兀自想著事情,喃喃反問: “開藥是什么意思?” “開藥?能有什么意思,醫(yī)院不就是干這個的,頭疼腦熱肚子疼的來,讓大夫對癥下藥唄?” 對癥下藥…對癥下藥…… 依他了解,吳海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真正的傷害事件,只是比尋常Omega更加性封閉,懼怕Alpha,而這些異常都是腺體缺陷導致的。 俞更寅與吳海在醫(yī)院初遇,那時吳海本想預約一臺手術,診斷書開完,病房已經(jīng)預留好,患者卻忽然改變主意。 無論怎樣,Alpha總是更喜歡Omega的,他們有讓人沉醉的信息素,以及出色的生育能力。 當吳海下決心和他嫌棄萬分的腺體共存時,未來的一切都理應當兩個人一同分擔與面對。 “既然你下定決心,我是絕不可能扯你后腿的。” 張欣堯絮絮叨叨的保證把俞更寅拉回現(xiàn)實。 不知什么時候起,散亂的草稿已經(jīng)被收斂規(guī)整,一張一張連續(xù)地擺在眼前,仿若一副敘事飄忽的連環(huán)畫。那都是畫家放空靈感時的隨筆涂鴉,大面積用著他最喜歡色彩的顏料,天空,海洋,綢緞,等等舒展的概念中,最新的一副筆觸格外特別: 細碎連貫的黑色線條幾乎布滿了整張畫紙,壓抑調色的縫隙里,一點光源顯得格外耀眼,明凈的燈光在天花板沐浴一般播撒下來,潤色了頜角的輪廓和眼里溫暖的光。 構圖源自仰視視角,即使是完成度不高的廢稿,俞更寅也認得出吳海在畫什么。吹風機的噪音仿佛仍在耳邊嗡鳴,他記得柔順的軟發(fā)滑過手指的觸感,那是一切崩壞前同吳海最后的溫馨時光,而被吹亂的頭發(fā)蓋住眼睛,心事重重的吳海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光明。 然而,他真的配被拋棄一切地信任著依賴著,配作為光明和救贖嗎? 一切脫軌了。 俞更寅忽然一言不發(fā)地掛斷了張欣堯的通訊,另一邊顯然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片刻后繼續(xù)來撥,手機的震動和默認鈴聲呱噪響個不停,機主忍不了把開關長按,屏幕的黑色一閃,一切終于回歸清凈。 俞更寅的心卻驀然空了。 畫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短促,越來越沉重,最后的最后,竟開始夾雜著壓抑的啜泣聲。 懊悔和痛苦都被拖得太久了,瀕臨忍耐的界限時驟然爆發(fā)開來,俞更寅起先哭得安靜,后來仗著四下無人越哭越兇,眼淚沖破防線一下子淌了滿臉。下意識拭淚時手背碰到冰涼的皮膚,俞更寅平地感到厭憎,身體不受掌控一般使出力道。 ——啪。 清脆,響亮,俞更寅沒有留手,側臉上很快紅了一片,看著驚人,但被打的卻像不怕疼似的,另一只手對稱地朝自己摑去。眼底一片血絲,自虐帶來解脫的快感令他機械而反復地執(zhí)行同一個動作,直至咬破口腔,嘴角滲血。 淚點砸在畫紙上,摻雜著血絲暈染開,成了一塊頑固的橙紅,俞更寅一愣,戛然而止的動作像被誰按了暫停鍵,刺眼的污跡亙在畫紙一角,如此顯眼。 他忽然手忙腳亂地行動,起身彎腰,把畫一張張撿起收好,小心歸置在安穩(wěn)的位置,那張被眼淚濺到的畫作單獨擺在了最顯眼的畫架上,畫幅正對著門口的方向,畫中人傳神至極,在象征著發(fā)絲的線條外,溫暖如神明。 俞更寅看著自己,想到今昔。 他曾唾手可得寶藏,可如今卻一無所有。 好好接通著呢,話說一半撂下就掛,電話一頭的張欣堯屬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犯什么病啊忽然關機?” 不過犯病了也好,張欣堯看先前俞更寅一點事沒有的樣子著實是膽戰(zhàn)心驚,他倒寧可俞更寅再打罵他一頓,起碼還算是個有血有rou的活人。 那個吳海…是真的回不來了嗎?會不會目前為止一切只是他腦洞大開的一場玩笑,或者現(xiàn)在沉睡的人從夢中醒來又回到從前狀態(tài),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千萬得回來啊,這個…孱弱,倒霉,又幸運的Omega,如果他不見了,小俞該怎么辦呢? 張欣堯細數(shù)起俞更寅囑咐他的幾件事,由于心中有愧,他答應得十分干脆。 第一,把避孕藥喂下去。(已完成) 第二,把吳海帶到臥室里關著。(進行中) 第三,看管好吳海,但絕不能和他上床(時刻謹記) 這種情況下,能合一起說的都是小事,拆開說的才是大事,而這種拆到七零八落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恐怕尤為重要。 張欣堯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但心里大概有些猜測。 今晚的月亮澄黃渾圓,對于絲毫不懂中國時令節(jié)氣的張欣堯來說,是意外的驚喜了。可惜他穿得單薄,有心也無法欣賞多久,既然電話也不接了,還是趕快回去看守吳海。 反正天塌下來有別人頂著,張欣堯對于接下來在俞更寅家里一半保安一半保姆的新身份表示適應性良好,甚至還能學著沖奶粉呢——貨真價實的。 “四十度左右溫水…四十度是多少度?” 張欣堯照著網(wǎng)上的步驟來,嚴謹?shù)接行C械,寸步不離盯著乳白色水面泛出的點點漂沫,像在配高中實驗課的化學溶液。 失敗品都被自產(chǎn)自銷,端出一杯像樣牛奶之前,張欣堯差點喝了水飽。味道倒是真的都很不錯,醇香又高級,不比牛身上新鮮擠出來的滋味差。 張欣堯想著將來要在自己的辦公室也備上一罐喝個方便,美滋滋地把盒蓋擰上,印著品牌和品名的盒身被轉回正面—— 張欣堯:“……” 現(xiàn)在找俞更寅再打一架還來得及嗎? 聽說過發(fā)情期OMEGA要補充電解質,但他這種幾乎不知道男女朋友為何物的人,是真的會聽不懂俞更寅說的牛奶=營養(yǎng)粉這種貼心甜蜜小代稱的OK? 張欣堯在針對喝Omega的東西會不會痛失陽剛之氣的糾結中端著溫熱的一杯奶打開臥室外的鎖,也不知是開鎖動靜大還是怎么回事,床上的人稍動了動,看著要醒了。 想到副人格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張欣立刻嚴陣以待,緊盯著吳海爬起來,揉了揉疼痛的后頸。然后茫然的目光與張欣堯對視,Omega怯生生地問: “小俞呢?” “……” 張欣堯傻眼了。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