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全視之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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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法師塔頭幾年,特洛熙面對希里總是提心吊膽。 也許是圣殿那次事件令她愧疚難安,面對那位高階法師時難免顯得心虛。 預言家后來見過幾次銘刻緘言咒的場面:巨型日冕中央,穹頂聚光鏡之下,光明祭司會引導正午陽光匯聚成一根金色光針,落在墮落者的舌面上。為了防止墮落者承受不住疼痛而合嘴,他們需要帶上口枷。 金色圣紋烙下后,施咒之前,祭司會給墮落者最后一次開口說話的機會。在那之后,他會用割破對方舌頭,用細頸瓶接住滾落的一滴血。從此,迎接墮落之人的,將是長久直至抵達墳墓的緘默人生。 到了這一步,大多數(shù)人要么服軟認罪,表達悔意,希望能得到最后寬??;要么堅持自己的清白,或自動放棄,保持沉默,而以賽亞·伯德文的最后一句話卻讓所有人出乎意料。 他說:“我承認我有罪,但不是這項。” 伊恩的執(zhí)拗不悟顯然令希里失望透頂。她甚至沒有去觀看那場懲罰?;馃砷w下永遠板著臉,黑發(fā)被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長袍一直扣到最上一枚扣子。她嚴肅、冷酷、不留情面,如同毫無感情的傀儡。 “我們的一切饋贈都來自于光明。”在成為她的導師后,希里提出要求,“而它的對立面總是充滿誘惑。” “時刻堅守信仰,我不希望再見到又一個墮落者?!?/br> 她便沒有再敢和導師提起過卡爾的事,唯恐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謊言。伊恩從沒有為這件事責怪過她,可釀下錯誤不會輕易消失,反而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難以開口,越來越沉重,以至于作為冉冉上升的新星法師、月神代言人,特洛熙寧愿遠離教會,自我放逐般地來到邊城。 有時,特洛熙會怨恨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懦弱,另一些時候,這種情感又被投射到導師們身上:他們剝奪了自己貞潔——身體與靈魂。她被法師塔的導師壓迫著度過了整個童年,又在希里這里感受到了類似的“壓迫”:火系法師并非表里不一的虛偽小人,她對神的虔誠毋庸置疑,但正是這種純粹性,讓月神代言人感到無地自容。 她認識兩位這樣信仰堅定、目的純粹的人,一個是伊恩,另一個便是希里。如果說伊恩總能包容他人的不完美,那希里則是尖銳得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她不會是受人喜歡的人,但絕不是壞人。 現(xiàn)在,伊恩在查希提,希里也在查希提,更關(guān)鍵是的,她也在。作為那場誤會的始作俑者,特洛熙覺得,是時候直面它了。 她在空曠的教堂里奔跑,祈禱希里能察覺到夜晚的異變,趕來教堂。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他們——伊恩、希里、她,以及卡爾——可以合作,解開八年前那場誤會。 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需要火。伊恩和塔里夫很明顯都在保護特洛熙,不讓她留在戰(zhàn)場,預言家也知道缺乏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自己恐怕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她可以做點什么,來幫助同伴們,來保護這座城市。他們需要火和光。 沒人比希里更會用火了! 她正思考時,眼前突然出現(xiàn)導師的身影。來不及多想,特洛熙便大叫對方名字。 火系法師明顯是匆匆趕來,發(fā)絲被風吹得散亂。見到朝自己跑來手舞足蹈的預言家,不由愣了一下。特洛熙這才意識到自己儀態(tài)全無,頓住腳步,喘著氣呆呆看向?qū)煛?/br> “什么情況?”希里迅速切入正題。 她從不會說什么“深呼吸”或者“別怕,我來了”之類的話,但此刻,特洛熙只覺得心中緊繃的弦在見到導師后松了下來。希里在這里,這件事本身就讓她感到可靠。 “預言、預言是真的!”她回答導師。這便是他們來查希提的主要原因:在月神代言人夢境中,查希提地下正在舉行某種危險的邪教儀式。 正是在他們腳下!教堂地下! “查希提教堂有問題,是……” 她正要將關(guān)于地下血族、渴血獸和邪惡實驗一堆信息傾瀉而出,卻倏地噤聲——納夫塔利從希里背后走出,朝她微笑。他背后是其他穿著神官長袍的教會成員。 “是什么?”希里問。 主教那和藹的微笑令預言家背后發(fā)涼。納夫塔利看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便安慰:“別害怕,您安全了,我會派人帶您去避難。” 這令她想起法師塔那個老男人,惺惺作態(tài),狀似體貼。實際這里目前最危險的人就是他。 這次,她不會再保持沉默。 “在那之前,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教堂下關(guān)押著失蹤者?”預言家冷下聲音,問道。 她聲線一開始還打著顫,后來卻逐漸穩(wěn)定。 “為什么在他們身上做實驗?教堂的其他牧師呢?為什么城市里出現(xiàn)了血族和渴血獸,教堂卻毫無反應!” 她看見希里皺眉,顯然一時無法接受全部這些信息。 “月神代言人恐怕受到了驚嚇?!奔{夫塔利神色自若,仿佛在看胡言亂語的孩子,“我理解她此刻情緒激動,以至于神志不清,但那些指控,實在是莫須有?!?/br> “請相信我!”特洛熙喊道,“我意識清醒,而且非常確定你與此事脫不了干系!” 主教沉下臉色,卻依舊表現(xiàn)得游刃有余:“既然如此,我也想詢問您,月神代言人,為何無故打傷并精神攻擊我的守衛(wèi)?你在查希提教堂做了什么?” 預言家愣住,才意識到自己曾精神控制了地下宮殿入口處的守衛(wèi)。 現(xiàn)在情況是,希里看到了自己留下攻擊的痕跡,卻沒并未見到那些被關(guān)押的失蹤者,她該如何證明自己?固執(zhí)的火系法師永遠只看證據(jù)不看人,一旦她產(chǎn)生某種判斷,讓她改變就顯得無比困難。 “……請相信我?!彼詈罂粗鴮煹难劬?,說道,“我撒過謊,但這次沒有?!?/br> 或許這句話令施法者想起了圣殿騎士失聲前最后的留言,希里露出遲疑神色。 特洛熙內(nèi)心輕松幾分。預言家隱隱覺得,希里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她曾撞見導師站在石碑前凝視那一個個暗淡無光的名字,其中有犧牲的、墮落的、失去聯(lián)系的,也包含被她檢舉的昔日學生和下屬。希里沒有表情,但那眼神說明,施法者記得每一個人。 特洛熙深呼吸,剛想揭露主教罪行,卻沒料到納夫塔利反應更快,毫不遲疑,一步上前,一刀捅入法師背部! 感受到背后突然爆發(fā)的殺意,希里迅速反應,火苗很快灼傷對方的臉,但背后那一刀已經(jīng)造成了實打?qū)嵉膫Α?/br> “你比我想得要勇敢?!奔{夫塔利說,語氣冷漠,任憑火焰燒焦自己的皮膚,“但你還是太年輕,以為光憑語言和情緒就能取得勝利。” 他拔出小刀,一柄和他們之前追查類似的、精致的施法匕首,上面所附毒藥或詛咒很快見效,希里踉蹌幾步,跪倒在地。納夫塔利用手指沾上刀面鮮血,嘗了一口。 “紅龍之血?!彼u價,“但對我們沒有用。” 主教跨過她,走向年輕的預言家,臉上焦黑的皮膚脫落,露出更光滑的新皮膚。 “我對你的能力很感興趣。”主教說,“你應該加入我們。”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來的風刃! “加入你們,然后被變成后面那種怪物嗎!”預言家反問,“去屠殺那些無辜的人?!” 納夫塔利并不躲閃,那攻擊原本會削掉他的頭,卻只在他臉上留下一刀猙獰血口,隨后又開始逐漸愈合。 “那是一些無奈的淘汰,和必要的犧牲?!敝鹘袒卮?。 “如你所見,我們更強大?!彼f,背后是一圈面無表情的白袍牧師,“不畏懼光、不畏懼火,同時更適應夜晚,適應黑暗。” “今夜之后,是新時代。” 他說完,所有人齊刷刷解開脖頸上的日輪項鏈,換成代表深淵的全視之眼。那一只只冷漠的黃銅眼睛環(huán)繞著預言家,遠處傳來更多渴血獸蘇醒的吼叫聲,喚起她記憶中月神夢境的可怕場面—— 特洛熙后退一步,逐漸意識到這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邪惡實驗。他們抓走那些年輕人并非是為了孵化魔物,而是想要創(chuàng)造更多同類。 更可怕的是,在那之前,從沒有人發(fā)現(xiàn)查希提正在發(fā)生這種事。黑暗直接滲透光明教會內(nèi)部,擴散扎根——在最開始,最后那道防線就不復存在了。 “不……”她雙手顫抖,幾乎捏不成咒印。 就在納夫塔利要碰到預言家那一刻,一道火墻突然自地面升起,擋住他的手。 主教收回被燙傷的手,嘆氣,對火系法師的行為感到惱火。 “你從來不在新世界名單上,希里。” 納夫塔利沒有回頭,說道,“因為你太死板、固執(zhí),以為光明神就是一切?!?/br> “……背棄信仰的人,還有臉說?”希里回答。 由于勉強施法,她臉色慘白,背后白袍被血染紅一大片,眼里卻燃燒著熊熊火焰。 “這信仰只會毀了我們所有人?!奔{夫塔利說,“我不想費口舌與時日無多的人爭論?!?/br> “但,月神代言人,你比她有更久的未來,你需要為自己做決定?!?/br> “光明信仰很快就要成為歷史?!敝鹘炭隙ǖ卣f,甚至表現(xiàn)得誠懇,“諸神已去,深淵必將降臨,如何幫助人類在新時代生存,會是我們的使命?!?/br> “當然,”他將一條同樣的黃銅項鏈遞到她面前,又指了指倒地不起的施法者,補充,“如果你加入的話,我們可以留她一命?!?/br> “不要聽他的話。”希里說,隨即被幾個白袍教徒圍起,擋在特洛熙視線之外。 預言家那雙淺紫色眼眸上下打量著主教,緩慢伸出手。 就在納夫塔利以為對方被說動時,特洛熙突然目光鎖定他身后,隨即一下拍開那根項鏈。 “這就是我為自己做的決定?!彼f,“你的‘新時代’不會來臨?!?/br> 沒等納夫塔利回應,背后傳來巨響,磚石崩塌,怪物疼痛的嘶鳴響徹夜空。主教轉(zhuǎn)身,看到一只渴血獸砸塌了教堂建筑一角,落在他們背后,一動不動,渾身是被火焰和圣光灼燒開裂的痕跡,脖子不正常地扭曲著,似乎被什么重物砸斷頸椎,頭顱只剩下薄薄皮rou相連。 主教立刻辨認出這種攻擊手段來自于什么人,與此同時他背后再次傳來落地聲,以及金屬摩擦聲。沒等他回頭,就和其他教徒被伊恩原地釋放的力量震開。光芒包裹住地面兩位法師,特洛熙急忙跑向?qū)煛?/br> 圣殿騎士單膝跪地,一手扶盾,盾面、小腿和胸前的皮甲上全是飛濺的血跡,臉上也是暈開的血漬,顯然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掌心有一道正在愈合的傷口,血滴落在腳下渴血獸的血跡上,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 “你還活著?” 主教看著眼前的緘默騎士團團長,露出驚訝與戒備的表情——他原本以為火系法師希里是唯一棘手的阻礙,沒想到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失蹤已久的圣職者。不同于法師,伊恩力量直接來自于信仰,渾身上下,連血都是黑暗生物的克星。 “你制造的怪物很饑渴,利用血液汲取被吸食者的力量。”他聽到另一邊上方傳來聲音。 黑袍法師站在那只被虐殺的渴血獸斷肢頂端,雙指并攏,cao控長劍一揮,削斷那死去怪物脖頸皮膚,于是那巨大的頭顱從房頂滾落下來,砸在主教腳邊。 “但有些血可不是臟東西該碰的。” 卡厄斯冷冷說道,雷電在銀色長劍周圍匯聚,憤怒地發(fā)出危險閃光,以至于紅瞳都映上了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