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碴：“我還有事要做，沒時間陪你在這兒耍猴戲！”

    老乞丐嘆了口氣，撲撲衣服站起身來，說：“來，過兩招，你要是能打贏了我，我就放你出去?！?/br>
    聞衡下意識地摳字眼：“怎么才算‘打贏’？”

    “盡是小聰明！”老乞丐呵斥道，“打便打了，沒動手前先畏懼輸贏，你這輩子有哪怕一次痛快地揮過劍嗎！”

    他身形龐大，失去了一條手臂，飛撲過來的動作卻極迅猛，倉促間勁風拂面，聞衡只顧得上橫劍格擋，卻聽“鐺”的一聲，劍鋒上傳來的劇震令他虎口微麻，長劍脫手飛出。

    老乞丐又很暴躁道：“打打打！打個屁！贏個屁！”

    然而聞衡是那種越摧折越頑強的性子，借近身之便，并指作劍，霎時一招“水底揚沙”刺向老乞丐喉頭。

    這一招堪稱出手如電，角度時機都刁鉆得剛剛好。

    只可惜聞衡沒有內(nèi)力。

    老乞丐呼地一掌拍在他肩頭，聞衡頓如斷線風箏，飄出去兩尺，跌坐在角落里。

    老乞丐并沒有要傷人的意圖，或許根本是懶得理他，跟火燎了尾巴毛一樣蹭地躥回火堆旁：“魚糊了！”

    好在那魚糊的不算很厲害，老乞丐吹了吹飄飛的火星，又給它翻了個面，從懷中摸出一小包鹽巴仔細撒上，其動作之細致，態(tài)度之認真，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在給老婆畫眉。

    聞衡肩頭發(fā)麻，心中震驚難以言表。他體內(nèi)有顧垂芳的內(nèi)力，用多大力氣打他都會被同樣反擊，他飛出這么遠，那老乞丐吃的力道不會比他小，可他竟然跟沒事人一樣，臉上連一絲異色都沒有，還有閑心咋咋呼呼地關(guān)心他的烤魚。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人，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看不清來意與目的，也沒有攻擊性，一拳打上去，除了濺起幾絲水花外不痛不癢，水下的暗流漩渦卻又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無害。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若是你，現(xiàn)在會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再問為什么?！崩掀蜇@道，“你這小子面冷心硬，又無趣得很，身上沒有一點少年氣，像個少爺似的，根本不懂隨遇而安。我得做點什么，你才能相信我不是要害你？”

    聞衡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只道：“放我走?！?/br>
    老乞丐嗤笑：“我何曾攔你，你倒是走一個我看看?！?/br>
    聞衡一想洞外那百丈懸冰，臉色頓時不能更難看。他與老乞丐相對僵持半晌，終于妥協(xié)般地嘆了口氣，暫時放下戒備，走到火堆對面席地坐下，沉聲道：“別繞彎子，你說你要做什么，我相信你?！?/br>
    他這個人天生多思多慮，通俗點來說就是疑心病重，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但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老乞丐把糊得比較大的那條魚遞給他，自己一口咬去小半條烤魚，吃得嘖嘖作響，也不嫌燙，一邊瞇眼享受，一邊說：“看你小子有點天賦，是個可造之材，所以想收你為徒，教你幾手功夫?！?/br>
    聞衡笑了一下，純屬是給面子捧場，看起來完全沒有被說服：“前輩既然跟我動過手，就該知道我是個教不出來的朽木，何必浪費時間呢？”

    老乞丐聞言立刻陰陽怪氣地“呵”了一聲，這其中深蘊九分嘲諷，還有一分不易覺察的自得。

    “沒有內(nèi)力，那是他們不會教?！彼麕卓诔酝炅唆~，閑適地向后倚在石壁上，蹺著腳問，“若我能教你打通經(jīng)脈，修練內(nèi)功，你學(xué)是不學(xué)？”

    聞衡狐疑道：“我這體質(zhì)，不是打通經(jīng)脈就行，是根本沒有經(jīng)脈?！?/br>
    “哎呀，廢話恁多，我說有辦法，自然就是有辦法。”

    聞衡慎重地思量片刻，最后說：“還是不了。”

    老乞丐好似憑空被一個大雷劈了，猛然睜眼：“什么？”

    “我還有事要做，外面還有人在等我?！甭労庹f，“前輩厚意，晚輩心領(lǐng)了，但人各有志，請前輩不要難為我?！?/br>
    “我就沒見過你這么軸的人！”

    繞來繞去又繞回原點，老乞丐氣得雙目怒張，顯得面相越發(fā)兇惡：“等你的人要是連這幾日都等不了，那他有什么值得你惦記的！”

    “以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做成什么事、能護住什么人？就算我今日我放你走，來日萬一落到同樣境地，你靠什么脫身？”他說著說著，脾氣上來了，大怒道：“我今日還就做個惡人，你不學(xué)武功，決計不能從這里逃出去。你是想早點回去見你的心上人，還是一輩子耗死在這里，自己看著辦吧！”

    聞衡：“不是心上人……”

    老乞丐留給他一個憤怒的后腦勺，靠著洞壁睡了。

    聞衡無端被綁，無端被罵，冤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舉起手中微冷的烤魚，滿心無奈地咬了一口。

    呸，真難吃。

    懸崖峭壁上，飛鳥都無處落足，更別說不會輕功的聞衡，出門第一步就會掉下去摔死。在這極端簡單的環(huán)境中，花言巧語百般智計都失去了作用，只剩絕對的強弱，聞衡除了妥協(xié)沒有別的選擇。

    他連吃了兩天糊得發(fā)苦的烤魚，終于忍不住挽袖子自己動手，邁出了屈服的第一步。

    老乞丐除了手藝不好，承諾能令他打通經(jīng)脈，像旁人一樣修習內(nèi)功卻不是夸口。他所授的乃是聞衡前所未聞的一門

    。這部神功包含極多，既有內(nèi)功，也有諸般外家功夫，皆盡精妙深奧，光需要記背的口訣就有近三萬字。老乞丐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