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陽臺
刑驍被人用大浴巾囫圇擦干身子后直接塞進了被窩。 他有點懵,大概是因為那個人從突然推門進來到現(xiàn)在都保持著一臉緊張過頭的表情,好像自己剛才并非只是洗了個冷水澡,而是在浴缸里割腕了。 太滑稽了,刑驍想,當年刑淵慎那么對他他都活得好好的,今天不過是被逼著互擼了一發(fā),他還能鉆到牛角尖里去么。 好吧,起初是有些,刑驍承認,畢竟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照顧”過他的快樂。趙書杰給了他最大程度的尊嚴,這一點令他十分受用,所以在完事之后他有些難以面對,于是才渾渾噩噩直接去了衛(wèi)生間沖澡。 但誰能想到那么貴的熱水器居然燒不出了熱水呢? 冷水就冷水吧,沖個冷水澡醒醒腦子也不錯,但誰又能料到對方會突然沖進來,甚至還傻到以為自己在想不開自虐。 刑驍簡直想大聲宣告,他沒有這么矯情! 如果他真的因為這件事憤怒,那他只會想辦法把趙書杰關進冷凍柜去,而絕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他拿刑淵慎沒辦法,難道還拿一個保鏢沒辦法不成么。 所以當趙書杰端著杯熱氣騰騰的枸杞紅參茶放到床頭,并試圖用貧瘠的語言安慰并開導他的時候,刑驍無情地打斷了他: “老趙,熱水器壞了,你應該會修的吧?!?/br> *** 晚上刑淵慎比平時來得早了一點,那會兒刑驍正趴在餐廳那張流線型的銀黑色大餐桌上吃炸雞。 刑淵慎脫外衣的時候蹙了蹙眉,說:“怎么在吃這個?你讓阿姨不要給你做飯,就是為了吃垃圾食品?” 刑驍吃得滿手都是油:“是的?!?/br> 刑淵慎也在餐桌旁坐下,用簽子扎起一塊嘗了嘗。 刑驍好奇地瞄了一眼,便見刑淵慎咽下后冷冷評價道:“rou質(zhì)也太差了?!?/br> 說完又問刑驍:“趙書杰去哪里了?!?/br> 刑驍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啃:“好像在房間洗東西,你喊一聲他就出來了?!?/br> 刑淵慎沒喊,徑直去了保姆間。 刑驍瞥了一眼刑淵慎背影,不知怎么,心里莫名有點慌。 但沒過多久兩個人便一前一后出來了,除了表情都有些冷之外倒是沒什么特殊的,刑驍心里的緊張悄然松懈—— 趙書杰倒霉他樂見其成,但要是因此連累了自己…… 嗯,那還是算了。 等刑驍吃完,刑淵慎就讓趙書杰拿了旅行箱去衣帽間給他理東西,自己則招呼刑驍去了南陽臺。 這套大平層有南北兩個陽臺,北邊那個小點兒,用作衣物晾曬,南邊這個起碼占了四十平,一半安置健身器械,一半布置成休憩用,放著沙發(fā)、小凳還有一張美人榻,冬天的時候,能在這里用各種姿勢曬太陽。 刑淵慎在一張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刑驍被拉著坐在他腿上。 落地窗外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停了雨后空氣變得清新,能見度也提高很多,于是刑驍可以清楚得看到周遭高樓一層層的燈光,廣告牌上的霓虹燈,還有掛在外墻的LED大屏幕,到處都是變幻不停的光,一派繁華到極致的靡麗之景。 刑淵慎滿意刑驍?shù)墓郧?,五指插在他發(fā)間隨意撥弄:“我要去G國談一筆生意,趙書杰跟我一起去,明天早上走,順利的話十天后回來?!?/br> 一聽刑淵慎要走,刑驍心里簡直要樂開花,但面上繃得一絲表情也無,裝模作樣地應道:“???那他走了誰保護我?而且這里的門沒他我出不去啊?!?/br> “你先回蓮山住,”刑淵慎給出了方案,“等我回來再過來?!?/br> 刑驍不愿意。 他不想再去蓮山了。 當年梁蝶遭遇車禍,幾乎是當場死亡,但她在瀕死之際卻拉著刑驍?shù)氖终f了三個字,“回刑家”。 那時候刑驍以為梁蝶是不甘心,不甘心這輩子就做個小三,不甘心自己的兒子流落在外,不甘心偌大個刑家她半分家產(chǎn)也爭不到。所以刑驍答應了,當刑榮峰找到他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跟著回去了,然后努力在那里生活,爭取不辜負梁蝶期望。 結果他不光什么也沒爭到,反而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梁蝶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活成了一個男小三,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從棺材里跳起來。 哦,不會。 因為梁蝶是火葬的,她沒有棺材,只有個一尺見方的骨灰盒,而骨灰是跳不起來的。 刑驍和梁蝶的感情也就到這個程度了,他為了那句話勉強了自己十二年,終于在被黎卉逐出蓮山的那天得到了解放——從今往后,他再也不要回刑家。 更何況如今他已然知曉,那三個字的意思可能并非他當初所想,所謂回刑家,是梁蝶希望他這個兒子能在她死后弄明白,她這個母親究竟過了怎樣荒唐又絕望的一生吧。 “我回西郊住就行,”刑驍抬眼看向刑淵慎,“我不要再住蓮山?!?/br> 刑淵慎側頭看刑驍,遠方的射燈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冰寒的光彩:“你到底是不想住蓮山,還是想趁機去見你那個青梅竹馬?” 刑驍心里一緊,反問:“哥,你怎么會這么想?” “他今天來找你,你高興嗎?”刑淵慎捏住刑驍?shù)南掳停八挥嬊跋拥仃P心你,你高興嗎?” “嗯?” 這聲“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讓刑驍聽得寒毛倒豎。 “我……哥哥,我沒有,我……” 刑驍清楚刑淵慎一定會知道他和單釗見面的事,所以他選在了有監(jiān)控的地方,他會讓刑淵慎看到他對單釗不假辭色的樣子。 但刑淵慎還是生氣了,為什么,刑驍不明白,于是他下意識地想解釋,想立刻撇清他和單釗的關系,然而刑淵慎卻掐住他的喉嚨,將他從沙發(fā)一直推到落地玻璃前,鏡片后的陰戾眼神幾乎要將他的靈魂穿透: “弟弟,你說,這套房子里是不是應該有一個地方,是我不會用來和你zuoai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