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低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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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回了橫港,睡在市中心醫(yī)院的單人病房里,病因是體力透支和腸道感染所導(dǎo)致的持續(xù)低燒。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暈,長達(dá)二十四個小時的昏睡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夢境,所以他最后的記憶仍停留在那艘豪華游輪的客艙里,那張白色的床,還有那兩個共享了他身體的男人。 抬手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吊針,刑驍皺了下眉,發(fā)出“嘶”的微弱吸氣聲,然后吵醒了正伏在床側(cè)假寐的岳松。 岳松見刑驍醒過來,眉宇間的擔(dān)憂散去了些,只是一雙單薄的唇仍然緊緊抿著,沒有搶在這個時候說話。 或許是連他自己也覺得,在發(fā)生了那種事之后,他們之間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刑驍看到岳松的時候怔了一下,但馬上就回復(fù)了淡淡的神色,啞著嗓子問:“你怎么在,不用上班么?” 岳松低了低眉:“請假了,陪你掛水?!?/br> 刑驍就“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午夜的單人病房只有一盞暗淡的夜燈盡忠職守,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便只剩下無盡的靜謐。但窗外不同,橫港的市區(qū)永遠(yuǎn)閃爍著徹夜長明的霓虹燈,高架上的汽車來來往往,引擎奔馳呼嘯,如果不將門窗關(guān)好,一整夜都會像交響曲的演奏廳一樣轟鳴不止。 刑驍醒后就再也睡不著了,岳松也不敢睡,默默地坐著陪他,刑驍問他問題他就簡明扼要地回答一下,大多是關(guān)于黎氏集團(tuán)的那些事。 逍遙號橫行多年,這回被清算后,牽扯出了從前很多案子,黎氏集團(tuán)要承擔(dān)巨大的法律責(zé)任,集團(tuán)董事長黎修良昨天半夜就被帶走了,但具體情況還要等證據(jù)鏈完整后才能提交法庭審訊,如果一切順利,二十年有期是肯定跑不了的。 這些事其實并不需要他特意來醫(yī)院告訴刑驍,因為用不了多久,橫港乃至全國的各大媒體、報紙、網(wǎng)絡(luò)平臺都會報導(dǎo)出來,人盡皆知。 可他還是想來,至少要守到刑驍醒過來。 關(guān)于黎家的話題結(jié)束,便又只剩下沉默,輸液瓶里的滴液是唯一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刑驍枕在枕頭上的腦袋忽然朝岳松的方向轉(zhuǎn)了一下,借著窗外的燈火,他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這個男人。 “怎么了?” 岳松怔愣了一下,語氣中有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忐忑。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心理準(zhǔn)備,刑驍可能對他發(fā)怒,可能質(zhì)問他昨天為什么那么做,也可能直接歇斯底里地讓他從這里滾出去,這些他都可以承受,他罪有應(yīng)得。 但刑驍什么都沒做,他只是朝他很輕很輕地笑了一笑,說:“岳松,前兩天你來找我,我和你說這些年我過得不太好,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過得很不好?!?/br> 岳松又愣了愣,旋即快速地點了一下頭:“……嗯?!?/br> 是因為自己深愛的哥哥和其他女人結(jié)婚的事么?還是哥哥結(jié)婚后仍然和他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讓他感到難堪? 但岳松沒法把這些想法說出口,只好靜靜地聽刑驍自己說出答案。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給你打了一通電話,說,我考上了,我們能一起去橫大,等上了大學(xué),我們就在一起,你就說好啊,不許反悔。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岳松說“記得”,因為那是他十八年的人生里最快樂的一天。 但刑驍卻黯淡地笑了一下,說:“對不起,那時候我有沒想到,我所有的通話都被刑淵慎監(jiān)聽了?!?/br> “那天是我十七歲生日,我親手做了一桌菜,還讓廚房的糕點師傅做了蛋糕。晚餐的時候,刑淵慎給我開了瓶紅酒,但他在遞給我那一杯里下了藥。我喝下去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一直到藥性發(fā)作、我倒在了地上,我還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這就是真的。他沒告訴我為什么,只是把我按在冰冷的地板上,用蛋糕上的奶油給我做了潤滑,然后就那樣把我強jian了?!?/br> 岳松驚住,一時間只能張著嘴,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他想阻止刑驍說下去,但他一動也動不了。 “那天晚上我從蓮山逃走,我本來是想去找你的,但是半路上想到,刑家的勢力那么大,我去找你一定會連累你,所以我就換了方向往內(nèi)地跑。一共是三天零四個小時二十分鐘,我不用手機、不用身份證,連覺都沒睡,我換了各種交通工具,火車、大巴、中巴、三輪車,我甚至還進(jìn)了山。不過沒用,我還是被他抓回去了,放我逃走的陳叔為此斷了兩條腿,不是刑淵慎打的,是刑淵慎逼陳叔他爸打的。很變態(tài)吧?” “刑驍……” “被抓回去之后,他把我關(guān)在別墅的臥室里,每天,每天都強jian我,他還把我綁在床上——” “刑驍!” 綁在床上整整三天,讓我知道再也不會有人來救我。” 岳松紅了眼睛,迫切地想打斷刑驍?shù)幕貞?,因為刑驍說出口的每句話都像鎖鏈一樣繞在他的脖子上,越纏越緊,越來越窒息。 但刑驍聽不到他,仍舊不急不慢地說著,語調(diào)平淡到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他強迫我給他口,把我鎖在房間里,不給我吃東西,我以為我可以扛過去的,可是好餓啊,真的好餓啊……你知道嗎,我六歲那年,我的外婆在某天晚上突然死掉了,但我不知道,我以為她就是睡著了,那時候我媽在外面好多天都不回來,我餓了只能吃餅干,晚上就繼續(xù)和外婆一起睡覺。但是餅干沒兩天就吃完了,家里的錢我也找不到放在哪里,我就那么餓著,忍著,和一個死人一天天睡著,直到外婆的尸體開始腐爛發(fā)臭,那張床再也睡不了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死了,所以我從房間出來后我就跪下了,我給他口,給他做深喉,把他射進(jìn)來的jingye全部吃掉——” “別說了,別說了,刑驍……別說了……!” 岳松用力地握住了刑驍?shù)氖?,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在抖,在刑驍講述他從來都不知道的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身體一直在劇烈的顫抖。 “岳松,”刑驍任由岳松握著,但那只手的溫度卻怎么也熱不起來,“我說這些不是跟你賣慘,也不是想博得同情,我只是想把事情和你解釋清楚。我十三四歲的時候的確喜歡過刑淵慎,一開始和你親近也的確是因為你和他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后來我也是真的喜歡過你的,不是當(dāng)作替身的喜歡,是喜歡你本人,因為你和刑淵慎根本就是不一樣的兩種人?!?/br> “如果這件事讓你記恨、讓你如鯁在喉,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但是……岳松,你也要知道,我就是因為喜歡了你,才會被刑淵慎這樣侮辱?!?/br> “整整一個暑假,我從激烈反抗到假裝順從,我是靠想著你才熬過去的。我本來以為刑淵慎不會再讓我去念大學(xué),沒想到他允許了。我興沖沖去了橫大,卻沒能在學(xué)??吹侥?,我才知道原來你已經(jīng)走了。我不知道刑淵慎對你做了什么,我不敢聯(lián)系你,也有點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因為至少不用被你知道這些事了。” 刑驍說到這里的時候反握住了岳松,并毫不避諱地看向?qū)Ψ降难劬Γ高^那層薄薄的鏡片,他看到岳松的眼睛已經(jīng)通紅。 “但是還沒有結(jié)束,刑淵慎讓我每周都必須回去,回去了就折磨我,強jian,或者用藥迷jian,如果我反抗,那下一周就去不了學(xué)校。家里的傭人長了教訓(xùn),沒人敢?guī)臀?,我想過報警,但是說真的,那時候報警又能怎么樣呢?讓他進(jìn)去喝杯茶?還是和領(lǐng)導(dǎo)談?wù)勑??用不了半天他就能出來,出來了會變本加厲地對我,我沒那么傻。” “也是在那兩年里,我天天想著要怎么擺脫這種日子,天天想,天天想,想著想著,我就漸漸地忘記你了,也忘記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世界全黑了?!?/br> “岳松,你說我動機不純,說我欠了你,我承認(rèn),你說這種事還不清,我也承認(rèn)。但是岳松,你不能否定當(dāng)年我對你的感情,我為它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你不能說……我從來沒愛過你?!?/br> 岳松的眼淚終于沿著他那張俊雅的卻痛到扭曲的面孔落了下來,他想,如果這個世界下一秒必須要有人死去的話,那就讓他死吧。 刑驍望了岳松片刻,然后抬起手,替他把眼淚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