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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面孔、一樣的聲音,這情景就像是一個信號,讓腦海深處開始不停地翻攪,有什么被遺忘掉的東西正在掙扎著沖破桎梏。 他知道自己見過這個情景!也是和他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面孔、一樣的聲音,每一個人都是那么的相似!對,不是一個人,是每一個人…… “唔!”混亂記憶的沖擊下他感到強烈的眩暈,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一邊栽倒,并且不停地干嘔。 這反應(yīng)讓另一個修十分錯愕:“我的臉就這么令人反胃嗎?” 一邊的34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現(xiàn)在那張老臉才更讓人反胃吧?” 34聳聳肩:“至少他看了我一路也沒吐?!?/br> “這種時候就不能用些溢美之詞撫慰一下我受傷的心?” “我沒看出誰受傷,只看到你讓他反胃?!?/br> 只有老媽迅速蹲下檢查修的狀況:“有時間廢話不如去做準(zhǔn)備!34去預(yù)定休息室,還有你找條毛巾給我!” 就像是受到家長呵斥的小孩,兩人一聲不吭地按照吩咐去做。 確定沒有嘔吐物卡住氣管,老媽才將人橫打抱起:“一個比一個不省心?!?/br> 修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纏滿了繃帶和和電線,尤其是腦袋,重得抬不起來。 “先別動,檢查還沒結(jié)束?!崩蠇寔淼酱策叞醋∷氤兜艨噹У氖?。 “這是哪?”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很像醫(yī)院的病房。 “實驗室的員工休息室?!?/br> “實驗室?”他記得34提到過,實驗室就是天堂塔,也就是伊德真正工作的地方。 老媽看出他想問什么:“這里算是天堂塔,不過不是在塔主體。你受到刺激昏厥,所以先把你送來這里做檢查?!?/br> 話音剛落,天花板處傳來電子合成的人聲:“歡迎來到穆萊·漢文綜合實驗室,修·丹沃布勒康斯先生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收集完畢。生命體征基本正常,但大腦頂葉、枕葉、顳葉的灰質(zhì)層存在輕度陰影,約5%的基地神經(jīng)節(jié)未發(fā)育完全,約19%的小腦皮質(zhì)細(xì)胞出現(xiàn)二級玻裂狀態(tài)……” 電子人聲滔滔不絕地陳述有關(guān)自己大腦的情況,修大部分都聽不懂,只知道自己可能出了問題。 老媽安靜地聽完所有陳述:“這些問題是否和C-99699實驗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一致?” “92%一致,初步判定使用同一套實驗方法,另外他曾多次使用純度不高的神經(jīng)阻斷劑,對大腦皮層造成一定的損傷,增大了同步差異?!?/br> “能分析出是哪種阻斷劑嗎?” “可能的品類大約有347種,需要依次進(jìn)行說明嗎?” 老媽被這個數(shù)字勸退:“算了,把這些都上傳給系統(tǒng)。” “好的,還有需要詳細(xì)說明的數(shù)據(jù)嗎?” “沒有。” “明白,再次提醒,休息室使用權(quán)限到十二點整,祝你們心情愉快?!?/br> 老媽嘆了一口氣,幫修把身上的繃帶和電線都拆下來:“起來吧。” “剛才那些是什么意思?” 老媽遲疑地瞥一眼身后,修才發(fā)現(xiàn)34和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也在房間的里。 “還是我來說明吧?!蹦莻€自稱也是修·丹沃布勒康斯的家伙走到他面前,“你現(xiàn)在可能很難相信,但實際上你不是勞倫斯·丹沃布勒康斯和莉雪兒·丹沃布勒康斯的兒子,而是通過實驗制造出來的。” 不知為何,這個結(jié)論并沒讓他感到多么震驚,大概是因為長久以來周圍環(huán)境的違和感,以及自己和真正的修·丹沃布勒康斯之間的巨大差異,都讓他對自己的身份心存懷疑。 “所以我并不是修·丹沃布勒康斯?” “我不知道你之前叫什么,也可能就叫修·丹沃布勒康斯?!闭嬲男迶倲偸郑爱吘鼓闶抢蜓﹥汉退骼视梦业募?xì)胞和數(shù)據(jù)搞出來的,或許他們很期待未來有一天你真的能夠替代我。” 修想了半天也沒理解對方的話:“莉雪兒不是你的……” “我偉大的母親?”真正的修有些諷刺地笑笑,“不過很可惜,我在她眼里是個不孝子,也是個眼中釘。她是整個丹沃布勒康斯家最希望我從這個世界消失的人,沒有之一。”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雖然和莉雪兒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她絕對不像是對自己兒子痛下殺手的人那種人:“她明明是個和藹的人……” “你見到她的時候?qū)λ€有用,自然沒有必要在你面前露馬腳。當(dāng)然在大部分人心里,她都維持著美麗睿智的形象?!闭嬲男捱f給他一個平板,“點開文件夾里的視頻文件看看?!?/br> 他疑惑地點開視頻,視頻內(nèi)容是一個金發(fā)男人背對鏡頭,躺在床上痛苦地朝床邊的女人伸出手。但對方只是默默后退幾步避開,冷漠地看著男人在痛苦掙扎。 視頻的畫面不算清晰,角度也很奇怪,畫面的兩邊都被什么東西遮擋住,只有中間三分之一的地方有圖像。即便如此也能看清女人的臉,尤其是那對與眾不同的金色眼睛,讓人一眼就能認(rèn)出她的身份。 視頻還在繼續(xù)播放,男人最終耗盡力氣,癱在床上沒了動靜,而此時畫面中的莉雪兒對著床仔細(xì)端詳了一番,隨后忽然捂著臉驚恐地跑走,只留下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視頻到此結(jié)束,整個過程沒有聲音,只有畫面。 “床上的男人是我的父親,勞倫斯·丹沃布勒康斯。這是他去世的景象,最終的死因是心臟病。而他發(fā)病的時候,他的醫(yī)生就在樓下?!闭嬲男藿忉尩?,“整個視頻其實很長,完整地記錄了他的最后一天。突然生病臥床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自己的狀況不妙,于是把偷拍的攝像頭藏在座鐘里,每天趁著給鐘上弦的機會把前一天的記錄刪掉,確保它能記錄下自己的不測?!?/br> 修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他為什么不求救?” “向誰求救?你也住過那里,如果不是遇到伊德,你覺得能向誰求救?” 他無言以對,因為自己深切地體會過那種無處可逃的窒息感,所有的一切都由別人cao控,他只是籠子里待宰的羔羊。如果不是遇到伊德,他大概會和視頻里一樣,在周圍人的冷漠注視下孤獨地死去。 “這就是我的母親,可以面不改色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病發(fā)身亡,現(xiàn)在你還覺得她和藹可親嗎?” 他縮緊身體,緩緩搖了搖頭。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害怕的,而是同為受害者,你有權(quán)知道這些?!薄≌嬲男掭p拍他的肩膀,“在我三到五歲期間,被莉雪兒以各種名義頻繁地帶去索朗私建的實驗室,直到父親發(fā)現(xiàn)才停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的夫妻關(guān)系名存實亡。但在離家之前,我的血液樣本和身體數(shù)據(jù)依然會通過各種途徑流到索朗手上。而這些東西,最終變成了你,或者說你們?!?/br> “我們?” “為了保證成功率,索朗不會只制作一個我的復(fù)制品,應(yīng)該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不過他們還沒有機會走出實驗室?!?/br> 聽到這里,修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一想到還有很多和自己一樣的面孔,他的頭就又開始眩暈。 對方立刻察覺到他不對勁:“你沒事吧?” 他用力箍住腦袋,希望以此緩解劇烈眩暈帶來的痛苦:“我……我好像見過,但想不起來……” “深呼吸,不用強迫自己回想。”老媽扶住他的頭輕聲說,“你的身體本來就有缺陷,而且離開實驗室之前應(yīng)該用過不少藥,可能已經(jīng)無法記起車禍之前的事?!?/br> “梅勒說他的學(xué)習(xí)能力不錯,不像有大腦受損的跡象?!甭曇袈曇籼?,恍惚中修以為是自己在說話。 老媽不斷按壓他的鼻翼試圖讓急促的呼吸變得順暢:“因為伊德定期給他注射原液,一定程度維持住了神經(jīng)的穩(wěn)定性。不然別說學(xué)習(xí)能力,他現(xiàn)在早就是個什么也感知不到的廢人?!?/br> “原液是實驗室給的?” “怎么可能。”34的聲音插進(jìn)來,“伊德把自己的配給給了這家伙,所以這幾個月他都處于半饑餓狀態(tài)?!?/br> 修聽到他們在討論伊德,但對話傳進(jìn)耳朵里,大腦卻無法思考。 “他真的沒問題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道。 “有沒有帶鎮(zhèn)定劑?”這是老媽的聲音。 很快脖子上傳來一陣微小的刺痛,將他再次帶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