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厲人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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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只是或許那個位子無論誰坐上去都會變,蕭洹的心思愈發(fā)不可捉摸,而蕭洵也在變,蕭洹越來越看不懂蕭洵了。 他們的感情從互相依賴變成互相猜忌,從互相相信變成互相利用。 這種危險的君臣關(guān)系直到先帝要傳位給蕭洵的遺詔被蕭洵的黨羽泄露時就被徹底打碎。 驚覺蕭洵一直是在與自己虛與委蛇意圖不軌的蕭洹氣瘋了,企圖誅殺蕭洵及其黨羽。 “兒臣在位三年,蒼天薄我,天災(zāi)人禍,無歲不有,更有兄弟掣肘,覬覦皇位。” 說著說著蕭洹低頭難堪道:“最后兒臣無奈自盡,以保全顏面?!?/br> 跟一個母親說她的孩子死于自殺,蕭洹都不敢看韓貴妃的臉色。 韓貴妃面無表情看著蕭洹一言不發(fā),唯有緊握的拳頭那指甲一點一點掐進掌心的rou里,一點淡紅色暈染開來,暴露出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蕭洹沒有意識到氣氛不對:“里說厲人憐王,渾身膿瘡爛疤的厲人之所以可憐被劫殺的君王,是因為如果君王沒有高超的權(quán)術(shù)來駕馭臣子,那么他的皇位如同暴雨下的浮萍驚濤里的扁舟不堪一擊隨時會被奪走甚至自己被人殺死。兒臣自知愚鈍,實在不愿意再當(dāng)皇帝了……” 韓貴妃卻爆發(fā)了,尖聲道:“夠了!不準(zhǔn)再說了!” 蕭洹頭一回看見如此激動的韓貴妃有些懵。 韓貴妃說話都在顫抖:“皇位豈能是你想不爭就不爭的……” 韓貴妃低沉著聲音說道:“下棋的人怎么會讓棋子跑出棋盤?” 蕭洹頓悟,韓貴妃也是個聰明人,蕭洹也在擔(dān)憂,他是卡到bug不想玩了,可設(shè)局二十年的老皇帝怎么可能看著蕭洹脫離自己的掌控。 且不說辛辛苦苦開副本二十年的老皇帝怎么收拾他這個不聽話的棋子,虎視眈眈的高后和太子要是知道自己不想玩,豈不是相當(dāng)于引頸受戮? 高后啊,那可是陰狠毒辣到把老皇帝送上西天的人物。 蕭洹當(dāng)上皇帝后,也知道一些當(dāng)皇子時不知道的秘聞,蕭洵的母族崔家之所以有意圖謀反的罪名,是因為蕭洵母族的家主,也就是蕭洵母親的哥哥被高后派去的間諜美妾灌醉,頭腦渾渾噩噩間就稀里糊涂按照間諜的要求謄抄一篇反文送進宮中…… 事發(fā)突然,老皇帝即使察覺不對也來不及保住崔家。 后來暗自查明真相的老皇帝恨得牙根癢癢,卻拿高氏沒辦法,因為半個朝廷都是高氏的黨羽,高氏勢力強大到可以震撼到他的皇位。 于是他裝做真的以為崔家造反的樣子怒不可遏地將崔家滿門抄斬,還賜死了蕭洵的母親。 這才讓高氏稍稍收斂一點,沒有猖狂到弄死蕭洵。 老皇帝這些年里一直暗地里保護蕭洵不說,招韓琳瑯進宮無非為了當(dāng)靶子分走高氏對蕭洵的注視,給韓琳瑯的母族權(quán)利和榮寵不過是為了抗衡高氏,在他眼中韓琳瑯和蕭洹就是一枚大棋子生下的一枚小棋子。 蕭洹想來想去,一時半會竟然無法解答韓貴妃提出來的困境。 “即便陛下肯容忍一顆不聽話的棋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韓貴妃緩緩走了幾步來到蕭洹身邊,然后目光落在蕭洹臉上。 “地位尊貴卻沒有什么功勛,俸祿優(yōu)厚卻沒有貢獻,而權(quán)位財富卻擁有很多,我們及韓家憑什么在梁國安身立命?” 韓家無大功于梁,何以享受如此榮華富貴。 “你想著放棄爭權(quán)奪利而遠離京城這種是非之地,借此躲避命運的戕害,但是你在選擇的同時,同樣會失去很多,甚至更多……” “現(xiàn)在我們什么也不爭,到時候極大可能是什么也沒有,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屆時他人為砧板,我們?yōu)轸~rou,你還來得及后悔嗎?” 韓貴妃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頓時讓蕭洹清醒過來,蕭洹回顧他前生的那些劫難,他絕不讓自己再重蹈覆轍,絕不讓別人主宰自己的生死。 而他所求的卻與他希望避開塵世紛擾的初衷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蕭洹長長的羽睫顫了顫,這回答和理念相悖的命題讓蕭洹感覺痛苦。 韓貴妃見蕭洹陷入一種極大的痛苦中,也不再逼迫他,讓他退下。 蕭洹揮退隨從渾渾噩噩地在宮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卻在一處冷冷清清的宮道里看見十幾個穿著羽林郎服飾的人抬著一個大麻袋往偏僻的宮殿處走。 羽林郎乃是宮中禁軍官名,掌宿衛(wèi)、侍從,一般由六郡良家子擔(dān)任,為天子近臣。 蕭洹看著一群烏泱泱的人抬著一個的麻袋走過去,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剛過來時在宮中任職羽林郎的韓家子嗣被人掠走遭了一頓毒打。 “你們這是做什么?!快把人放下!”蕭洹厲聲呵斥,他身為皇帝時的威嚴尤在,眾羽林郎也認識他是皇子,于是面面相窺,悻悻朝蕭洹行禮,丟下麻袋紛紛退下。 蕭洹扯開麻袋被縛住的口子往里一窺,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俊臉,蕭洹又好笑又好氣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那人的臉喚醒他:“子都,快醒醒,汝阿父來了!” 韓子都昏昏沉沉間聽見有男聲調(diào)笑的話,都沒來得及睜眼看一眼張口就問候:“爾母婢也……” 韓子都在蕭洹的前世也是出了名的嘴臭,在蕭洹上位后更是噴子中的戰(zhàn)斗機,嘲諷技能滿級。 蕭洹倒也沒生氣,只是一挑眉狠狠掐了一把韓子都臉頰上的rou:“你說什么?” 韓子都痛呼一聲立馬清醒不少,睜開眼看見是蕭洹,臉上的怒意頓時散去,揉了揉被掐紅的臉頰抱怨道:“原來是殿下,你怎么和女人一樣還掐人……” 蕭洹現(xiàn)在又想踹他一腳了。 韓子都邊揉臉邊從麻袋里爬出來眼神迷茫地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我不是剛交班回家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