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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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土地被洪水淹沒,隕石拖著滾滾濃煙,哭喊與祈禱被淹沒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紅月緊貼著地平線,如心臟一般跳動著,觸手可及。 宛如世界末日。 意識緩緩脫離夢境,他還沒來得及回憶什么,思緒就又被一股劇痛打亂。 骨頭被敲成了渣,rou被碾成醬,揉搓揉搓重新煉成個人形。想必當(dāng)年孫悟空大鬧天宮、從煉丹爐里蹦出來時,也就是這么個感覺。他勉強讓幾近沸騰的腦漿冷卻下來,模糊地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仰躺著,并且四肢健全,沒有什么太嚴(yán)重的傷,只是沒什么力氣動彈不了。 他掙扎著將眼睛睜開了個縫——一只圓滑的白色腦袋近在咫尺,兩只眼睛與他對視,信子吞吐間,幾乎碰到了他的鼻尖。 他果斷閉上眼。 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 再睜開眼,那只腦袋比之前湊得更近了些,信子吞吐得愈發(fā)快了幾分。 那是一條蛇。 他有些慶幸,還好自己口渴得厲害,身體實在沒什么水分能浪費的,不至于被嚇到尿褲子。以及幸好只有一條蛇,看起來也不是很大,應(yīng)該吃不了他,看腦袋也沒什么毒性,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接著,他覺得自己慶幸得有點早。 當(dāng)碎骨捏rou的痛感徐徐褪去時,他也能從觸感上感覺到更多。 就比如他現(xiàn)在身上衣衫破爛,上身基本沒穿,下身還留了條褲子。后背并不怎么涼,應(yīng)當(dāng)是墊了東西在下面,以及左胳膊三條,一粗兩細,右胳膊五條,三粗兩細,左腿六條,二粗四細,右腿…… 等等!他跳的是崖還是蛇窩?。?/br> 這一瞬間,他終于回憶起意識破碎前的情景,順著乍現(xiàn)靈光抽絲剝繭,記起了一切。 他沒有名字,但這具身體有名字,叫姜瑤。 他穿越成了姜瑤,自然而然地以姜瑤的身份生活,同時為了從麻煩中抽身游離四方,不惜出賣節(jié)cao與貞cao,與凌霄派大師兄陸子寒交易,答應(yīng)他做兩件事。 紅月、誘餌、蘇倩兒、陸子凌、姜瑤…… 那個他在虛空中見到的光球就是姜瑤,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 勉強保留下來的些許殘魂,撐著一口氣不肯散,大仇得報心愿終了。他能清楚地意識到這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天地間再沒有姜瑤這個人。就如同百年前的燕離一般,再無回轉(zhuǎn)的余地。 暫時……暫時就仍叫他姜瑤,這世上同名同姓的這么多,想必原主也不會計較。 首先,至少他的目的達到了——離開凌霄,而且是活著離開的。其次,原主的遺言很值得深思。 什么“她若未曾騙我,就這么跳下去保不準(zhǔn)還能留口氣”。他能模糊地感受到原主的想法與記憶,所以能確定原主所說的她便是蘇倩兒。也就是說,蘇倩兒原本就打算從斷崖上跳下去,并且有把握不會死……或者說,完好無損地逃離。 這或許也是他現(xiàn)在還活著的原因所在。 至于為什么蘇倩兒非要帶他這么個累贅跳崖,暫時無解。 或許可以用“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鼎爐不舍得扔了”這么個理由,可既然都已經(jīng)隱忍了這么多年,卻在明知他是誘餌的情況下仍冒著被發(fā)現(xiàn)風(fēng)險帶上他,可以說非常很不合理,說是被降智了他都信。 另外,死得實在太過理所當(dāng)然也很可疑,雖說是他、也就是原主親手補的刀,但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太對。 她真的就是下蠱人,而非他人的傀儡嗎? 他還想繼續(xù)思考下去,卻無法忽略緊貼著皮rou的觸感。 那蛇爬得愈來愈向上,最終纏上脖子,冰冷的鱗片磨過尚且青澀柔軟的少年身體,恐懼之外另有著說不出的yin靡之感,被觸碰過的皮膚愈發(fā)guntang,小腹處那團熱氣居然也有了反應(yīng),躍躍欲試。 “醒了?” 驟然傳入耳中的聲音稚嫩空靈,也就在這聲音出現(xiàn)的同時,他能感受得到那些把自己纏得跟粽子一樣的蛇飛快地游走開,連那團熱氣都安分守己起來。身體驟然一輕,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他睜開眼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洞口逆著光站著一人,僅看外貌也就只有十四五歲大,目測個子比他略矮些。銀白長發(fā)堪堪及腰,分作兩縷,自兩肩垂至身前。身著一件過于寬松的竹青色單袍,似乎只是被這人拿來套在身上,穿也不好好穿,敞著懷,衣擺險些拖地,褲子……沒穿。 他有些尷尬地轉(zhuǎn)移視線。順著那雙筆直雪白的腿向下看,掃過那雙同樣赤裸的雙足,才發(fā)覺這人除了那件單袍以外什么都沒穿。 思忖間,那少年已然走到他近前,伸手在他手腕上按了一按。 離近些看,他也觀察到了更多,比方這人的眼睫居然也是白色,眉毛顏色略淡些,倒是與常人無異,眼瞳則泛著淡金,眼尾微微上挑,左眼下有一顆赤紅小痣,于稚氣中平添了幾分不合時宜的魅意。以至于乍見之下,讓他略有些恍惚,差點說出“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種俗套的搭訕之言。 可方才掃過的那一眼已經(jīng)讓他可以肯定這位小哥的性別,莫非他已經(jīng)跨過了勉為其男的警戒線,一躍到了知男而上的境界? 啊呸!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越想越離譜,眼見著就要滑向不可挽回的腦補深淵,只覺腕部忽地一燙,驟然一驚之下,什么奇怪的念頭都沒了。 那雙淡金色的眸子看向他,帶著些許疑惑:“餓?” 咕嚕嚕—— 他的肚子先一步回答了這個問題。 少年一彎腰,再直起身時不知從何處捧出幾個果子,五顏六色甚是晃眼,其中甚至混了幾個蘑菇,也是五顏六色。 姜瑤,危。 …… 半個時辰后,勉強吃了兩個果子恢復(fù)了幾分力氣的姜瑤被少年扶著坐起來,無力地靠著身后的石壁。 經(jīng)過粗略的檢查,他身上的確沒有傷口,甚至沒有半分磕碰過的痕跡,皮膚一片光滑,若不是肚子里那團火還在,他甚至都想照面鏡子照一下自己是不是又還魂了。 白發(fā)少年不怎么愛說話,但也沒有惡意,除了不怎么喜歡穿衣服以外沒別的毛病,甚至還挺照顧他。思忖間,他手里的果子啃得只剩一個核,眼前便被伸過來一只蘑菇,紅的。 他仍保留著在陸子凌面前時的習(xí)慣,沒敢拒絕,委婉地看著這位疑似他救命恩人的白發(fā)少年:“能吃嗎?” 少年仍保持著遞出去的姿勢,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把蘑菇放下,轉(zhuǎn)手遞過一只橢圓形的黃色果子。 姜瑤接過來咬了一口,五官霎時皺在一處,酸的。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能吃?” “是不好吃。”姜瑤下意識地糾正,而后一愣。 他連這人姓甚名誰是人是妖都不知道,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把這人列入可信任行列,他幾時這么不謹(jǐn)慎了? 白發(fā)少年拿著一只黃色果子正盯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咬一口。 姜瑤略一斟酌,問:“是你救了我?” “救?”白發(fā)少年略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姜瑤:“掉下來。” 又指了指自己:“風(fēng)尋骨?!?/br> 再指了指姜瑤:“接?!?/br> 又指了指地面:“回家?!?/br> 姜瑤大概懂了這人的意思。他從山崖上跳下來,正好被這人接住,再帶到這里,算是意外之下?lián)旎亓艘粭l小命。 風(fēng)尋骨、風(fēng)尋骨……聽著怪好聽的。 他正思索間,看見少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指了指自己:“尋骨?!苯又嶂X袋看向他。 這是在問名字了。他說:“我叫姜瑤?!?/br> 風(fēng)尋骨立刻道:“阿瑤?!?/br> 姜瑤想到了小寶。 難怪總覺得莫名熟悉,讓他下意識卸下了防備。這人行為舉止和小寶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寶……任老托給他的那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辦到……魏年和胡蝶這兩人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也不知道日后會怎樣……還有阿七,一直都沒能好好道個別,那次送行時也是,喝醉了不記得……說起酒,月下喝酒果然別有一番滋味,如果有機會再喝一次就好了……陸子凌……唉,陸子凌…… 他對這別扭孩子的心情五味陳雜,感激有之,憐愛有之,更多的是惋惜。惋惜于本應(yīng)可以翱翔的隼鳥只能被關(guān)在籠子里。 只希望陸子寒不要食言。 風(fēng)尋骨把玩著手里的果子,頭也未抬地出聲道:“阿瑤在難過?!?/br> 姜瑤驟然被他打斷思緒,心情從沉重中漸漸回轉(zhuǎn),清醒了不少,有些好笑地問他:“你怎么知道?” 風(fēng)尋骨困惑地看向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說:“因為很苦。” 標(biāo)準(zhǔn)的答非所問。 他早就在心里把這人和小寶劃上對等號,倒也不意外會得到這么個答案, 眼下已經(jīng)能確認這里就是斷崖下面。 他道:“尋骨?!?/br> 少年立刻用那雙有些發(fā)亮的金色眼睛看著他。 姜瑤莫名有些心虛,略一猶豫,問:“你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嗎?” 對一個才認識了半天的救命恩人說這種話,簡直就是明晃晃地說自己要跑路,不心虛是不可能的。 姜瑤見風(fēng)尋骨只是盯著他,并未回答,心情不禁一沉,向他解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好,只是我還有些事未做,不得不離開些時間……” “阿瑤想去哪里,尋骨就去哪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