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時候的飛機？”賀昀之看起來還是有點疑惑。

    “……你不要管啦。”小鹿說。

    他們在沙發(fā)上坐著。

    小鹿臉埋在他浴衣里，悶聲咳了兩下。

    賀昀之抱著他，抱了一手濕漉漉的潮氣，又摸了摸他后腦勺，摸到他發(fā)梢全是雨水。

    他把他臉從自己胸前挪開，讓他先去洗澡。

    小鹿點點頭，卻不起身。

    賀昀之便又道：“你有點咳嗽了，先去洗個澡，今天降溫淋了雨搞不好會生病。”

    “咳咳……嗯?！?/br>
    “我下去藥店看看有沒有板藍(lán)根或者批把露，順便買個早餐，想吃什么？”

    “都好?！?/br>
    賀昀之作勢要起來，小鹿如夢初醒地一下子拉住他：“我沒有！……我沒咳嗽?！贝蟾胖皇侵皢艿脜柡?，導(dǎo)致肺部時不時有挫痛感，養(yǎng)兩天就好了。

    賀昀之被他拉著手腕，一時有些好笑：“你這么粘人的嗎?！?/br>
    “……不是?！毙÷顾砷_了他。

    賀昀之走到衣架邊換衣服，說著“我很快回來”，而后拿了雨傘和手機出門。

    小鹿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又扭頭去看窗外天空密布的烏云，后知后覺起身去開燈。待屋內(nèi)都亮起來了，進(jìn)衛(wèi)生間洗澡。

    大約一刻鐘后，賀昀之拎著幾個袋子回來了。

    小鹿洗完了澡，正光著身拿吹風(fēng)機吹自己的衣服。

    公寓不大，衛(wèi)生間濕區(qū)沒有插座，他在半敞的洗手臺處吹，因為沒穿內(nèi)褲的緣故，貿(mào)然與穿戴整齊的賀昀之面對面了，感覺出了一點不好意思。

    “我洗完澡才發(fā)現(xiàn)忘記拿衣服了。”小鹿把吹風(fēng)機關(guān)小，又一點點地蹭到門后，把移門拉小了一點，很抱歉地說：“行李袋里的換洗衣服也淋到了雨，摸著是濕的，所以吹一下?！?/br>
    “雨水很臟，不要直接吹干就穿?！辟R昀之說。

    “……”

    “重新洗一把再穿吧。”

    “……”那就沒穿的了。

    小鹿想著要不要重新穿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賀昀之拿了干凈的居家服給他遞過來。

    ……雖然感覺很好，但明顯不會合身的啊。

    穿上后，肩膀大到會垮下來，褲子也必須走路幅度非常小才能勉強掛在胯上不至于脫落。

    最后他一手扶腰，隱蔽地穩(wěn)住褲子，慢慢走到沙發(fā)處，坐到了賀昀之旁邊。

    茶幾上賀昀之開了筆記本電腦，正看著一個什么文件。

    小鹿也不聊天，坐在旁邊一起看他的電腦。

    賀昀之說：“桌上幫你沖了板藍(lán)根，去喝?！?/br>
    小鹿應(yīng)了一聲，扶著腰起身挪到餐桌邊，等拿了板藍(lán)根和一個包子，又坐回沙發(fā)，把杯子放茶幾上，先吃起了包子。

    他的包子墊著食品袋子，卷得干凈又整齊，慢慢吃著，模樣細(xì)致。一邊這么吃著包子，一邊往賀昀之身邊蹭，最后腦袋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也許是感覺到了他對著屏幕凝聚的目光，賀昀之說：“是早上要開的會議材料?！?/br>
    “唔?！?/br>
    小鹿其實沒有想探究，只是見他全神貫注，也忍不住有樣學(xué)樣。

    “誒……”他繼續(xù)吃包子，鼻音透出一絲松懈的懶意來。

    屋內(nèi)溫度適宜，頭發(fā)洗過后蓬松柔滑，身上的衣服又軟又香，包子也很好吃。他感到一種暖融融的舒適。

    這種舒適感令人莫名沉溺貪戀，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說出了非常幼稚的話：“你可以不要上班嗎……”

    “……”空氣很安靜，賀昀之手指敲擊著鍵盤。小鹿以為他沒聽見，下一秒?yún)s聽他說：“You　‘re　trying　to　seduce　me，aren’t　u？”

    因為他刻意模仿的臺詞語調(diào)，而有一種格外磁性的低音。

    小鹿聽著，回味著，耳朵都紅了。

    賀昀之合上電腦，將他抱到膝上，溫柔地催促：“說話?！?/br>
    “你去上班吧。”小鹿說。

    賀昀之置若罔聞，捏著他的下巴，對上他目光，囈語似的：“哪里來的小鹿……是從森林里來的嗎，你是森林里的精靈嗎？”

    “先生?！毙÷贡凰嗟孟掳吞邸?/br>
    “我在。”賀昀之又撫住他后頸，在他耳邊笑著輕聲說：“干嘛，你想要干嘛？”

    他嘴上這么說著，手卻已經(jīng)按在他腰側(cè)，那手掌干燥暖熱，順著腰線流連摩挲。

    小鹿趴在他肩頭，鼻端盡是他身上溫暖香氣，忍不住伸手擁住他。他的發(fā)梢烏黑柔軟，他的肩膀?qū)掗煻辛α?，他的氣息仿佛有種蠱惑。

    小鹿在他的撩撥下呼吸凌亂，面頰紅透了。沒一會兒，便燥熱不已坐立難安。

    “哈啊……”

    他低微地呻吟，蓬亂的卷發(fā)毛茸茸地窩在他頸項，難耐地蹭著。

    “褲子脫掉?！辟R昀之低聲說：“讓你高潮?！彼麤]有更多狎昵，手指伸入他下身。那動作直接，愛撫過yinjing后，指腹停留在性器頂端按揉。

    小鹿幾乎哆嗦起來，手指攥緊他衣服：“不要。”

    “……”

    “……我想，我想再久一點。”

    “你是真不想讓我出門。”

    他深深勻了口氣，手上的力度一點也沒減輕，又重又狠，偏偏卻又懂得技巧與人體構(gòu)造的敏感處，帶來的快感激烈又直接，像露骨粗暴的情人。

    “哈……先生……”小鹿幾乎被他弄出哭腔，過度的刺激令他本能想躲。他的腰肢扭動著，渾身肌rou繃緊又松開，手指渴求地劃過胸膛，甚至朝他下身探過去。

    賀昀之卻一把摁住了他手腕。

    “想要……想要再多一點……”小鹿挑著濕潤的眼睫看著他，他的呼吸急促極了，喃喃著求歡卻又殘存著一絲廉恥，聲音因為羞恥而微微發(fā)抖。

    賀昀之動作微頓，門鈴卻在這時倏忽響了起來。

    “啊啊……嗚……”

    接下來并未如他所愿，他在更猛烈的刺激下隱忍著連續(xù)不斷的呻吟，而后再也無法控制瞬間射了出來，整個人劇喘著彎腰窩在他懷里。

    “賀工??！今天下雨起晚了，蹭個車唄！”

    叮咚叮咚——

    “我在我那棟都看到你家窗簾透光了！別裝不在?。　?/br>
    叮咚叮咚——

    小鹿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埋著頭。

    隔著寬松的運動褲，他看不出賀昀之的反應(yīng)，但他看起來太冷靜了。

    “可不可以，不要走……”或許是因為他格格不入的冷靜，自己的情欲顯得低級又不應(yīng)該，他的聲音染著自知不合時宜的囁嚅與哀求。

    “別鬧了?！?/br>
    賀昀之安撫了他一會兒，聽門口動靜還在，終于還是起身走過去敲了一下：“等會兒?！彪S后到衛(wèi)生間擠了洗手液洗手。

    小鹿抬起頭來，眼淚已經(jīng)沾濕了整張臉。

    他難過得太真切了，難過到自己都在想為什么呢，可無法控制。

    賀昀之臨上班前與他交代了些什么。

    他用毯子蓋住自己，點著頭一聲一聲地應(yīng)著，但什么也沒聽進(jìn)去，眼淚依舊順著眼角不斷地流下來。

    …………

    “賀工，屋里是誰呀？”小江在門口一邊吃早餐一邊等著，旁邊竟還捎著另兩名同事，是技術(shù)一組組長段柏與組員Eva。

    “我對象?！辟R昀之說。

    作為公司副總兼任CTO，技術(shù)部的后續(xù)重組是他參與一手促成，幾位核心成員都是舊相識，因而相談隨性。

    段柏在前按電梯，一行人一起進(jìn)地下車庫。沒多久，賀昀之的車輛駛?cè)肓擞晏旎璋档奶炷恢隆?/br>
    小江望著車窗外自言自語：“這天怎么這么黑啊，不知道雨要下多久?！?/br>
    段柏打開天氣預(yù)報看了一眼說道：“也就下個兩三天吧?！?/br>
    賀昀之說：“我明晚搬家?！?/br>
    “……”Eva道：“不用緊張老大，我們明天、后天都不會再蹭車了，一定！今天真是抱歉打擾到了你們的二人世界！”

    “……”

    小江道：“賀工，我想看看你老婆長什么樣?！?/br>
    Eva狗腿道：“閉嘴吧你，能看早就讓你看了，老大的老婆是你隨便能看的嗎！”

    “伊娃，你這個人我是真的很想揍你一頓?！毙〗f道：“老板，蹭車是她的主意，想看你的老婆也是她第一個提出的，在你開門之前，她就已經(jīng)猜到那是你對象了?！?/br>
    Eva說道：“我跆拳道黑帶，你想試試嗎？”

    小江：“……”

    “他怕生。”賀昀之說：“以后有機會吧?！?/br>
    眾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車輛走走停停，在雨中排起長龍。賀昀之扶著方向盤，腦海里揮之不去他的模樣，“他長得很好看，是我很喜歡的類型?！?/br>
    道路堵車，五六公里的路開了半小時還沒到。

    賀昀之等紅燈時按下中控，打了個電話給助理：“……我一會兒給你個地址，你找人去收拾打掃一下。來得及的話，院子里種上花，順便弄幾盆草莓養(yǎng)著?！?/br>
    黃助理問：“您什么時候搬？”

    賀昀之道：“盡早，你這兩天不用來公司報到?！?/br>
    …………

    小鹿的精神不是很好，自從嗆了一次水，后面閉上眼睛就做噩夢。

    他從睡夢中醒來，連帶著醒后的那幾個小時都處在負(fù)面情緒下，甚至連靠近蓄滿水的浴缸都做不到。

    賀昀之白天工作，他斷斷續(xù)續(xù)昏睡著，清醒時與他錯開了時間。

    直到夜晚的夢魘中隱約感覺有人撫摸他的額頭，似在試探他體溫。他醒不過來，但潛意識里知道那一定是賀先生。隨之而來是他溫?zé)岬纳眢w，一床柔軟的被子，密不透風(fēng)的懷抱。

    他沒再繼續(xù)噩夢了。

    天微微亮?xí)r，賀昀之給了他早安吻。

    小鹿睡了個回籠覺，待到十點左右起床出房間，看到餐桌上留下了字條與豐盛的早餐。

    現(xiàn)做的玉米雞絲粥正在定時的電飯鍋里悶著，恒溫餐墊上放著一小碗海參雞蛋羹、兩只奶黃包、兩個蔬菜煎餅。

    字條上再三督促著：好好吃飯。

    小鹿吃著粥，那味道是獨有的、賀先生的手藝，大概是料總是特別足的緣故，和外面的味道都不一樣。他吃著吃著，心情就愉快起來了。

    他們現(xiàn)在，可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呢，這是多么夢寐以求的時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