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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幾點了……”

    陽光從紗簾中透過來，暮軒然從宿醉中轉(zhuǎn)醒，感覺到頭部傳來一陣悶痛。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床位，卻發(fā)現(xiàn)那里空無一人，甚至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昨晚、果然是幻覺嗎……呃，頭好痛……”

    暮軒然有些失落地坐了起來，苦笑著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在那個夢里，他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溫柔地擁抱和愛撫，舒服地射了好幾次，即使雙眼被蒙住看不見對方的模樣，他總覺得那個人是楚旌，卻又不敢肯定。

    他記得自己無數(shù)次地詢問了那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然而對方的回答似是而非，這讓暮軒然覺得除了被觸碰的感覺像是真的之外，仿佛做了一場春夢。

    但如果真的是做夢的話，為什么腰會這么酸啊……

    暮軒然困惑地扶住了酸痛的腰部，起身走進浴室，反射性地抬眼看向大片的鏡面中映襯出的自己，突然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白皙的脖頸、胸前、肩頭散布著深紅的吻痕和咬痕，眼睛也有些紅腫，一切都仿佛在提醒著他——

    “這……這……根本不是夢啊啊啊啊啊?。?！”

    暮軒然慌亂地打開蓮蓬頭沖刷著自己的臉龐，溫熱的水流讓他的心情逐漸安定了下來，他開始回憶著昨晚發(fā)生過的一切，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喝醉了，至于是怎么回到房間的一概沒有印象，只是在朦朧中看到了類似楚旌的身影，他對著那個身影咆哮一通之后，還發(fā)泄般把對方打了一頓，后來……

    暮軒然的視線逐漸下移，手指順著水流也不由得探到了自己的下身，雖然里面好像沒有留著男人的東西，后xue中傳來的酸澀和被侵犯時體內(nèi)的顫抖卻無比清晰，都好像在說他昨晚和不知道是誰的對方發(fā)生關(guān)系了。

    然而對方還在事后一走了之，連絲毫信息也沒有留下，暮軒然抓狂地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心跳逐漸加快，如血液逆流般的感覺令他一陣陣眩暈。

    “要……確認一下……”

    暮軒然下意識地打開了手機撥通楚旌的號碼，混亂的思維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

    昨晚他到底說了什么，男人又說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來，更不敢確定抱了他的人到底是不是楚旌，畢竟他最后的印象是楚旌挽著那個女人從他身邊走過，對他的態(tài)度冷淡地就像不認識他一樣，或許昨晚的人根本就不是楚旌……

    一想到這，暮軒然立刻將已經(jīng)撥通的電話按掉了。萬一真的不是楚旌，那樣豈不是麻煩了。他握著手機不知道如何是好，屏幕卻再次振動了起來。

    “……！”

    楚旌竟然立刻給他打過來了。

    暮軒然深呼吸了幾口，腦內(nèi)構(gòu)思著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去探對方的口風。一想到快要半年沒和楚旌這樣聯(lián)系過了，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接起了電話。

    “喂……”

    “嗯?！币蝗缂韧睦涞Z氣簡短地表明了對方在聽。

    暮軒然想等楚旌先開口，對方也似乎不慌不忙地在等他說些什么，僵持了好一會兒，暮軒然憋不住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擠出一個詞：

    “昨、昨晚……”

    “昨晚？”

    “就……就是說……昨晚你干嘛了？”暮軒然鼓起腮幫，，十分在意又裝作漠不關(guān)心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話筒那邊傳來了氣息般的輕笑，“睡覺啊。”

    “不是！我是問……你除了睡覺還干什么了？”暮軒然瞪著圓圓的眼睛。

    “這么久不聯(lián)系，甚至昨天還摔壞了我的東西，今天一上來就問我昨晚干了什么。軒然，明明都說和我沒關(guān)系了，卻還這么在意我的私生活嗎？”

    “我才沒有關(guān)心你！我只是……”暮軒然立刻反駁道，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噤住了聲。

    “那我也有一個問題?！辈⒉淮蛩阒苯踊卮鹚菈男难鄣叵胍号獙Ψ?，楚旌勾起了別有深意的笑，問道：

    “昨晚，你做了什么？”

    “我……我也在睡覺！”暮軒然咬著牙，聽到楚旌似乎完全繞開了話題，反倒像是在探他的口風，這樣下去他絕對問不清楚，于是他只好松了口：

    “那個……我昨晚喝醉了，所以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昨天是你扶著我回房間的嗎？”

    “為什么這樣問？”

    “你別會錯意啊，因為剛好認識你而已所以才打過來問你的，我昨晚只是喝醉了回房間睡覺而已……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呃！”暮軒然連忙止住了，再這樣下去就要交代干凈了。

    電話另一邊的楚旌強忍住笑出聲的沖動，拳背緊緊抵住上揚的唇角，想到對方想要問清一切卻又笨拙地掩飾起來，還生怕被自己發(fā)現(xiàn)什么，不由得更想要好好逗一下他了，也算是暮軒然擅自為他做了這么多事而沒有考慮他感受給予一個小小的懲罰。

    “這樣啊，其實我昨晚也有些醉，所以并不知道。”楚旌用淡淡的語氣說道，嘴角漾開一絲笑意：“不過，如果軒然想確認什么的話，就親自來找我如何？光是電話里可什么都講不清楚的哦。”

    “好狡猾！”得到了模棱兩可的回答，暮軒然沒好氣地埋怨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對不對？”

    “到底是怎么樣呢?！背盒α诵Γ痪o不慢地說道：“軒然擅自離開我這么久，又擅自摔壞了我的東西，我也并沒有回答你問題的義務，所以除非軒然當面拜托我，否則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的?！?/br>
    暮軒然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后低垂著頭掛了電話。

    “你以為我不想見你嗎……”

    等我完成這個企劃，確認它已經(jīng)不會對你有任何不好的影響之后，我一定會盡快回到你身邊的，無論是恢復合作，還是恢復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所以，楚旌，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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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后，新品發(fā)布會。

    “非常感謝各位在繁忙之中專程來參加此次產(chǎn)品發(fā)布會！今天我們推出的新產(chǎn)品是與溫氏集團合作共同完成的結(jié)晶，這種紅酒來源于法國最古老也最知名的釀酒廠，我們在產(chǎn)品中結(jié)合了具有保健功效的元素，不僅適合……　”

    暮軒然站在臺上神采奕奕地介紹著，他對這次的產(chǎn)品十分有信心。自他完全負責企劃以后，不僅解決了公司內(nèi)部的問題，另一邊也使用新品開拓著國內(nèi)的市場，將整個曾經(jīng)落入谷底快要失敗的項目起死回生，并提前了一年半完成了當時定下的指標。

    此次發(fā)布會也代表著企劃的完成，之后他打算將精力投入在與溫蕓合作的新項目上，這個項目前景可觀，大陸市場也剛剛打開。為了將知名度提高，他特意邀請到了當紅小花做代言人，對方也很感興趣，當即就接下了代言。當銷量和影響力提高，讓各方能夠看到更好的前景，針對項目的投資便不再話下。

    楚旌靜靜地坐在臺下看著不遠處的棕發(fā)青年，上次酒會之后，暮軒然果然還是沒有去找他，時隔數(shù)月，卻在新品發(fā)布會的一周前給他發(fā)了邀請函。

    自那之后幾個月未見，暮軒然看起來卻成長了許多。介紹的內(nèi)容直觀明了，數(shù)據(jù)嚴謹可信，暮軒然本身就很適合演講，本人飽滿的精神力再加上自信的笑容，宛如一只桀驁又帶著征服氣息的小獅子。

    楚旌被他在臺上的模樣深深吸引著，仿佛綻放著與生俱來的那種引人矚目的光芒，溫暖卻堅韌。不用想暮軒然到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著怎樣的努力，遇到了怎樣的困境，付出了多少艱辛才成長為現(xiàn)在的他。這樣的暮軒然令他十分欣慰，心里不由得更加喜歡了幾分。

    只是，他從內(nèi)心感受到了一種，名為“物是人非”的無力感。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楚旌最后側(cè)目看了一眼青年正在與一些企業(yè)家攀談，便準備離開。暮軒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獨當一面，不再需要自己的保護，除了那段令他無法忘懷的感情之外，楚旌不知道自己對于暮軒然來說是否還有意義。

    當他正欲走出門，卻被一個聲音從身后叫住了。

    “等等……”暮軒然輕喘著氣，像是急匆匆地趕過來一樣：“楚旌，我有話跟你說?！?/br>
    楚旌平靜地轉(zhuǎn)過身，笑著看向暮軒然：“很精彩的演說，新品也很亮眼，軒然，你做得很棒。”

    “我認為它真的很有前景，國內(nèi)的市場也已經(jīng)做了相應準備，”暮軒然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堅定地看向楚旌：

    “雖然有些冒昧，可以請你做我的代理商嗎？”

    楚旌看著他，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地問出口：“這是軒然得意的產(chǎn)品吧，為什么要找我做代理？”

    “因為，”暮軒然毫不猶豫地與他對視著，認真地說道：“我想跟你一起做?！?/br>
    漆黑的眼瞳中滑過一絲驚訝的神色，楚旌還未回答，便被一個身影撞破在了兩人之間。

    “軒然，辛苦了！我剛剛跟蕓jiejie通過電話，她那邊也很順利……”長相姣好的短發(fā)少女忽然跑過來搭住了暮軒然的肩膀，看到對面站著的楚旌，開口問道：“誒，這位是……？”

    楚旌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十分親密的兩人，微微斂了雙眸。

    “你的提議很不錯，等我思考之后再給你答復?！?/br>
    暮軒然看著驟然離去的身影，心里復雜地不知如何是好。顧綺湊上前問道：“軒然，這是你朋友嗎？還挺帥的誒。”

    暮軒然遞給她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便沖著楚旌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是，我的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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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旌走到在不遠處的走廊上，胸中的沖動再也無法按捺，即使面對面見到了與之前變了很多的暮軒然，他依舊喜歡對方到無法自拔。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變了，只有他還留在原地。

    感覺緊貼著心臟的部分有什么在跳動，他伸出手從西裝的內(nèi)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已經(jīng)不會再走的手表，輕輕按在唇上。

    綻開著裂紋的玻璃表蒙卻絲毫未減少它精致的樣貌，那是暮軒然親手送給他、又親手摔壞的禮物，楚旌后來想了很多辦法去修補，而那塊表終究是不能再走了。

    “軒然……”

    就像是他的時間完全停在了那個時候。

    “哈啊、哈啊……楚旌！”

    青年的聲音再次在背后響起，楚旌一凜，立刻將手表收入掌心轉(zhuǎn)身看向暮軒然，手背在身后，擔心被對方察覺。

    “軒然，還有什么事嗎？”

    “有?！蹦很幦痪o握著雙拳，抬起眼睛直視著他：

    “我想做的已經(jīng)做到了，楚旌。那個企劃已經(jīng)結(jié)束，這是一個全新的東西，現(xiàn)在我想和你恢復合作，這次我會好好經(jīng)營，爭取不給你添麻煩……”

    “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些……”暮軒然用力搖了搖頭，上前一步走到楚旌身前，直面對方的臉龐也因緊張而微微顫抖，他眼睛睜地圓圓的，問道：

    “我就是想問你，你還在等我嗎？”

    楚旌垂眸看向他，眼里透露出溫柔又無奈的笑：“那你呢，軒然？”

    沒能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暮軒然愣在原地，頭卻落上了溫熱的手掌。楚旌摩挲著他的發(fā)絲，揉散了本來梳在頭頂?shù)乃榘l(fā)。棕色的發(fā)絲順著指縫散落下來，楚旌看著與他熟悉的暮軒然相似的發(fā)型，笑著說道：

    “還是這樣比較適合你?！?/br>
    “你干嘛……楚旌？”暮軒然輕輕撥弄著被揉亂了的頭毛，一邊看著楚旌復雜的眼神。

    楚旌只是笑了笑，他想起，最初暮軒然沖著他告白的時候也是類似的場景。那時的暮軒然靠在他的懷里，對他說道——

    【我抓住你了，楚旌】

    “你還會像以前那樣抓住我嗎？”

    “我會啊，怎么啦？”

    暮軒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楚旌收回了手，輕笑著說道：

    “軒然，我一直在等你，但……或許你已經(jīng)不是要我等的軒然了?！?/br>
    “什么啊，我當然是要你等我……”

    話音未落，像是并未想要聽到他的答案，楚旌再度轉(zhuǎn)身離開。

    暮軒然站在那里看著楚旌漸漸走遠，內(nèi)心涌起一陣焦躁。他感覺到楚旌似乎從剛剛開始，一直在疏遠著他，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即使過了這么久，他對楚旌的感情也絲毫未變，所以只要楚旌還喜歡他，他就有把握恢復兩人之前的關(guān)系。

    既然說不通，那就只能用搶的了，暮軒然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他在楚旌心里的位置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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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旌從發(fā)布會場離開之后，抬頭便看見了不遠處A區(qū)那棟的大廈。這是當時二人離婚的時候，暮軒然當做投資的股份還給他的東西，他一直讓手下在經(jīng)營打理著那里，畢竟也是觸物傷神，兩人分開的久了，他漸漸地就忘記了這個東西。

    他不知道暮軒然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喜歡著他，是否還會信任著他，是否還會對他產(chǎn)生恐懼，他擔心去面對現(xiàn)在的暮軒然，他擔心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的他了。

    所以他才會以那種方式應對著暮軒然，他清楚對方的性格，如果他想要什么就一定會出手的話，那么這次也就把主動權(quán)交給他吧。

    他相信，暮軒然最終想要的一定是他。所以，他也在等那個機遇。

    楚旌并未直接回去，而是無意識地踱步到了大廈那里。大廈外的廣場上似乎在搞什么活動，一名女孩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看著他問道：“先生，不知道您對酒感興趣嗎？”

    “還好?！背旱乜戳怂谎郏卮鸬?。

    “我們的店鋪新開業(yè)剛剛?cè)腭v這座大廈，銷售的是暮氏旗下的新品，最近也召開了產(chǎn)品發(fā)布會，不知道您對這個新產(chǎn)品是否了解？”

    想到和暮軒然做的產(chǎn)品還挺有緣分，楚旌便點了點頭，跟隨著女孩進入了店鋪。店里的裝修嶄新且典雅，卻好像是新開張的緣故，顧客只有他一個人。對方十分熱情地向他介紹新產(chǎn)品，語氣與暮軒然在發(fā)布會上說的如出一轍。楚旌只是靜靜地聽著，最后決定買下一些，也算支持一下暮軒然的新產(chǎn)品。

    女孩卻以誠意相邀，執(zhí)意勸說他先試試口感，直接將楚旌選的幾樣按順序倒入酒杯中，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楚旌想了想便沒有拒絕，他輕輕搖晃著酒杯中深紅色的液體，想到暮軒然剛剛的介紹，不愧是特級園產(chǎn)出的葡萄發(fā)酵，濃郁的香味氤氳在鼻尖。輕嘆一聲，他啜飲了一小口杯中的酒，甘甜又有些辛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

    “我覺得味道似乎沒有什么不同？”

    “是的，”女孩瞇起眼睛笑了，“這就是我們的產(chǎn)品特色，最大保留了酒原來的味道，同時也具有保健品的功效?！?/br>
    “嗯，我知道……”楚旌感覺頭似乎有些眩暈，他以為是自己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正想要起身付賬離開，一種奇妙的脫力感便席卷而來。

    是……里面有……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酒杯，幾次想要強撐著坐起身，身體卻因為藥效而動彈不得。

    “那么，感謝您的品嘗?！?/br>
    一直笑著的女孩睜開了深沉的雙眼，看著楚旌掙扎著倒了下去，回過身撥通了一個號碼：

    “報告總裁，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