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冷刃的追殺
這一劍刺完,那個黑衣人似乎也撐到了極限,倒在了她面前。怔愣之后,她眼神逐漸狠戾,拔出那把插在喬子棟身上的劍,就要刺入那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的身體。 院中門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像是遇到了一股阻力,這一劍無論如何也無法落下。她轉頭,看到了只穿著里衣的國師玄靈。玄靈對她施了法,讓她無法動作,她瘋了一般大喊:“讓我殺了他?。 ?/br> 雨下的如此之大,玄靈卻一點都沒被淋濕。他勾起一摸輕蔑的笑意,揮開了井玉菲。 玄靈走到那黑衣人身前,沒想到他尚有一口氣在,蒼白的手伸了出去,抓住了玄靈的腳腕。玄靈正要把他踢開,卻聽到他嘶啞地發(fā)出了一些聲音。湊近一聽,他說的是: “陛下……冷刃……追殺……保護好王爺……” 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句話說完,他似乎再也撐不住了,一絲動靜都沒有了,只有手還死死拽著玄靈的腳腕。玄靈若有所思,他抬起這人的臉,瞳仁震動了一下。 莫塤。 他對莫塤幾乎沒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蕭承栩的侍衛(wèi),自出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沒見到過。他伸出手去,探了一下莫塤的鼻息。 死了。 他不知道莫塤在此前經(jīng)歷了什么,又是怎么撐到現(xiàn)在的,他突然覺得有點棘手,屋內(nèi)的蕭承栩剛剛恢復了一點神志,卻還是不太清醒,此刻告訴他莫塤身亡,也許他根本無法消化這個信息。手觸到莫塤冰冷的額頭,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不遠處的井玉菲突然爆發(fā)出一聲痛哭,她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可是穿越過來了這么久,只有喬子棟待她是真心的,次次以命相護。她不知道她是為了自己難過還是為了喬子棟,總之她傷心欲絕。天才的性格往往都會有些怪異,沒穿越之前,井玉菲便因暴躁而自私的性格被人孤立,活到今天,從沒有一個人這么毫無保留地愛她,可因為她造的孽,連這世上最愛她的人都失去了。 玄靈嫌她吵,對她說道:“給你延期三天,容許你把他埋了,但明日傍晚之前,你必須回來?!?/br> 說著,玄靈走到她面前,往她嘴里塞了個東西強迫她吞了下去。他俯下身,笑的溫柔而危險:“你不回來,它會在你身體里爆炸的……” 井玉菲終于止住了哭聲,也像是終于認命。她抽咽著走到喬子棟身邊,費力地將他背起來,一邊咬唇落淚,一邊頂著風雨向前走。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玄靈也終于拉起了莫塤,將他移到了屋中。 雨還在下,天還沒亮,玄靈坐在椅子上,望著莫塤出神。床上的蕭承栩睡的極不安穩(wěn),但不是因為藥效沒過,他臉上沒有一點春意,只帶著些痛苦,額頭都冒著點細汗,像是有感應到什么一般。 天逐漸地亮了,蕭承栩也終于安靜了下來。待他醒來時,雨早已停了,太陽升起,天氣極好。 他朦朧看到地上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玄靈端坐在椅子上,他有些奇怪,問:“怎么了?” 玄靈面容平靜道:“莫塤死了?!?/br> 蕭承栩愣了許久,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以及地上這人是誰。 他從床上起來,蹲下身去,抬起了莫塤的臉。這張臉不再有從前的情緒,只剩一片平靜,泛著青白的顏色,瘦削而英俊。 “為什么?”蕭承栩語氣中聽不出情緒,玄靈知道他在問自己。 “你和我一起消失在京城,陛下斷定你叛變,派出‘冷刃’組織追殺你我,莫塤被拷問良久,而后出逃。他一路被追殺,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絲毫沒有透露出你我的行蹤,直到身體支撐不住,才循著你的蹤跡想來見你最后一面。而那些跟著莫塤想要找到你的殺手,也已經(jīng)全部被他解決完畢了。”玄靈說完,又補充道:“你我只是暫時安全,陛下早晚會知道我們在哪里?!?/br> 蕭承栩久久沒有說話。自少年起,生死相隨的感情,即使不愛他,也難免心中憋悶。莫塤忠心到了最后一刻,卻始終沒撐到看他最后一眼。 蕭承栩茫然望向窗外,他曾經(jīng)以為,陛下看得到他無心爭權,總有一天會理解他的??伤e了,國師的一句預言,讓他耿耿于懷至今,也許,他早就想殺了自己,苦于找不到借口吧。 在他們相遇的開端,他救了莫塤。而這最后一面,是莫塤將命還給了他。 他與玄靈一起,將莫塤火化了?;鹧嫔鸬臅r候,他突然覺得疲憊。他問玄靈:“北去之路,還有意義嗎?” 玄靈回道:“我們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了?!?/br> 說完,他走到蕭承栩身旁,帶著些歉意,道:“你可以怨我,也可以恨我,你本可以不必出來,也不必知道那些?!?/br> 蕭承栩搖了搖頭,眼中只剩冷漠:“與你無關,不過是躺在王府中死去和奔逃在路上的區(qū)別。” 陛下心中的這一根刺,早晚都是要拔除的。 傍晚,井玉菲如約回到了院中。她并不知道那個黑衣人和他們有什么關系,因此也沒去問。她意志消沉了很多,沉默地走到制藥的房間中去,開始調(diào)配解藥。她的解藥編號已經(jīng)到了E,接下來是最有希望的F號,這一劑調(diào)好之后,她打算用在蕭承栩身上了。 院中難得有種詭異的和諧,F(xiàn)號藥劑調(diào)好之后,她要給蕭承栩注射,毫不意外地被玄靈制止。 “先在你自己身上用。”他說。 井玉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她已經(jīng)快被這些藥的副作用搞的不男不女了,胡子都長出來了。不過為了活命,她還是給自己注入了一部分。這一次,她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解藥注入身體,必會使她永遠也提不起任何‘性’趣,估計未來也不會再喜歡上誰了。玄靈放下心來,看著她將藥劑推入蕭承栩的身體。 “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本穹贫⒅挸需颍碱^緊鎖。 “不過,我還得說一句,那時注射的藥是不可逆轉的,即使這一劑解藥有用,也是短暫性的,它也許會把發(fā)情的時間推遲到三日一次或者七日一次,再或者打一針維持一段時間,想要克制欲望,就要時刻備著針劑。”井玉菲也不傻,且不說她做不出來一勞永逸的解藥,就算她能做出來,也不會真的用到蕭承栩身上。她知道蕭承栩恨自己,今日的一切起源于她,要是解藥做出來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玄靈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她怎么會看不出井玉菲心中所想,正要出口威脅,卻聽到蕭承栩冰冷的聲音輕而慢地傳了進來:“我已經(jīng)沒時間等了,若是今晚這一針沒有生效,你便下去陪你的情郎吧!” 說完,他便揮袖轉身走了出去。井玉菲沒敢再說話,玄靈走到她面前,還是那副笑面虎模樣:“離不開這藥,也就意味著離不開你。閣主,委屈你離開隆桓城同我們一起北去了。哦對了,你還記得那夜的黑衣人吧?其實那是追殺我們的,一路同行,閣主多加小心?!?/br> “什么!”井玉菲氣的跳腳:“這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