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旅者重聚/寒毒
拿著假身份進了城,他們找了個落腳之處。 蕭承栩面帶冷色,對井玉菲說道:“雪域神山,一定要去。你要想活命,就先想想進去之后可能會遇見的險況,此刻你還有時間備些保命的藥,進去之后,可是什么機會都沒有了?!?/br> 井玉菲知道他在點示自己,現(xiàn)在她同他們在一條船上,再說上次玄靈喂給她那個會爆炸的東西還讓她耿耿于懷,她也不敢逃跑,倒不如再做幾副藥劑保命用。她垂首恭敬表忠心道:“我愿為王爺效命,拿出我的所有本領保護王爺?!?/br> 蕭承栩知道她不會真心效忠自己,不過倒也無妨,哪怕是強迫,只要能達到目的便也夠了。 井玉菲又去倒騰她的藥去了,玄靈便擔起了采購的重任,畢竟此次進去肯定兇險,需要的東西得提前準備。蕭承晏進城之后又是一番搜捕,沒找到他們的蹤跡,也逐漸息聲了。就這么平靜了幾日,金沙城飄起了雪。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金沙城,蕭承栩的體寒之癥發(fā)作的越發(fā)劇烈,有時候連行動都有些困難,他的皮膚泛起一股青白之色,觸摸起來像是寒冰一般。井玉菲為他配了幾副藥,卻也不見有好轉,就連玄靈的靈力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了。二人看著蕭承栩躺在床上,嘴唇與面頰蒼白似紙,心中逐漸焦躁了起來。房中不停息地燃燒著金沙城貴似黃金的錦絲炭,蕭承栩床上還單獨放著暖爐、熱水袋,甚至還有玄靈尋來的火陽寶珠,藥也喂了不少,可他就是一日更勝一日的虛弱起來,身子也無法暖熱,就連先前尚未完全痊愈的情毒也不再發(fā)作了。 井玉菲道:“我沒見過這種癥狀,哪怕是寒毒也沒那么難治啊……”她撓了撓頭皮,猶豫著道:“我聽說京城邊緣有一處斷谷,谷中有一種花,粉色重瓣狀,觸感像是絲綢,名字叫‘綺’,這種花有毒,我看過的一本書上說,它毒性發(fā)作主要特征有點像春藥,不及時紓解可能會危及性命。而紓解之后,中毒之人的血液發(fā)生變化,可入藥,輔以其他藥物,治先天性寒癥?!?/br> 作為藥學專家,井玉菲看過的冷門書不少,對于制藥方面的知識儲備量極為廣大,時常想起一些邪門偏方出來,而這個方子,是她從一本不正經醫(yī)書上看到的,當時她還頗為不屑。但到了這會兒,倒也顧不得靠不靠譜了,沒別的辦法了。 玄靈皺眉道:“你可知道我們從京城到這里走了多久?等我回去找到那花,王爺怕是也進不了雪域神山了?!?/br> 井玉菲嘆息:“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吧?!?/br> 事情陷入兩難的境地,蕭承栩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并且時常發(fā)夢,口中不自覺地說著什么,又聽不清,他像是很痛苦,陷入其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這一日,玄靈站在他床前,看了一會兒他虛弱的面容,握了握拳,決定去找蕭承晏。盡管他們互相看不順眼,可到了這種時刻,也顧不得其他了,只有蕭承晏才有可能治好蕭承栩。 他剛踏出門外不久,便有一個黑影閃進了院中,站在門口,舉起暗器,對準了蕭承栩所躺的床上。 “砰!”巨大的聲響乍然響起,周圍的鳥雀都驚的飛了起來。那黑衣人應聲倒地,有個敏捷的身影從屋頂跳了下來,吹了吹槍口,又踹了倒下的黑影一腳,氣道:“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還修個什么仙!我要是晚來一步,人生都得重開!” 井玉菲面色驚慌地從她的實驗室跑出來看看什么情況,她黑眼圈極重,頭發(fā)亂糟糟的,一眼就看到院中有個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拿著現(xiàn)代才有的槍支。男子長身玉立,長的倒是和風霽月風度翩翩的,表情卻是有種青春男孩特有的桀驁得意。他似乎是沒想到院子里還有其他人,還是女人,頗有敵意地看了她一眼,將手中槍支瀟灑轉了兩圈,指著她問:“你誰?。咳鐚嵔淮?!” 井玉菲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媽耶,這他媽是槍!真槍!雖然型號她不了解,但出現(xiàn)在這里!這百分百是同為穿越人了! 井玉菲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叫道:“朋友!你也是穿越的嗎?別誤傷!我也是穿越的!” 男子——也就是夏英梔,聽到了她說的話,沒有一絲驚訝,反倒嫌棄地說:“誰跟你一樣,你頂多也就跟棠紹昀一個地方來的。” 井玉菲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只以為自己遇到了親人,眼淚差點下來,她覺得自己當牛做馬的日子終于有希望結束了,如果這個朋友肯救她的話??上乱痪湓掃€沒說出口,就聽到對面的男子說:“你跟王爺是什么關系?看你這樣子,長的也不像他會喜歡的……” 井玉菲道:“我是被他強迫來做藥的,他寒癥發(fā)作,感覺撐不過去了,好兄弟,你帶我走吧!” “你說什么??”夏英梔愣了一下,才消化了她所說的內容。聽完這句,不等井玉菲再說什么,他便沖進了房間,果然看到蕭承栩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 “王爺……”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碰了一下蕭承栩的手,發(fā)現(xiàn)這只手尸體一般冰涼。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笑不出來了。好一會兒,他咬牙道:“死妖巫,要不是你搞壞了我的因子,我也不至于這么晚才到!” 井玉菲見他像也是蕭承栩那一伙的,實在不明白怎么這幫人都圍著蕭承栩轉,不過怎么說呢,反正她現(xiàn)在也被迫圍著蕭承栩轉,索性認命得了。她有點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不禁冒起一點冷汗,趁拿著槍的夏英梔還站在蕭承栩床前出神時,悄悄又溜回實驗室去了。 平靜的院外很快響起一陣馬蹄聲,蕭承晏與玄靈騎著馬狂奔而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穿月白色長袍,斗笠遮面的男子。蕭承晏道:“我一邊當著壞人,一邊替王爺擋殺手,我何曾這么憋屈過?你也不想想,我若真想為難你們,怎么會只是把你放在梅枝院看著?” 他借著抓蕭承栩的由頭出京,暗中卻幫他擋下了大部分冷刃組織的進攻,那組織不愧是皇帝手下的,個個都是精銳,一方追殺莫塤,一方循著線索北去刺殺蕭承栩。遇春閣那幾夜,就當跟王爺要點福利,不過分吧? 玄靈道:“殿下演技精湛,連我都騙過去了?!?/br> 蕭承晏冷笑:“不敢不敢,您現(xiàn)在在王爺那里是正面人物,而我是反面教材,您的任何夸贊我都受不起。” 他二人針鋒相對,后面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卻沉默不語。直到進了院子,他才一躍下馬,第一個奔入房中。斗笠被他扯了隨手扔在地上,斗笠之下,他烏發(fā)如絲,有些凌亂,恍若仙神有了煙火氣,七情六欲,皆入了心。 他握住蕭承栩的手,英氣的眉緊鎖,神色帶著疲態(tài),低啞叫道:“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