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根皇宮異常平靜，就像什么事都未曾發(fā)生過一樣。

    萊伊裹著披風(fēng)跳下馬車，皇宮的建筑還是一如往常的輝煌富麗，圣彌廣場噴泉中心的天神雕像仍然肅穆，天神的面容被覆蓋上一層閃耀的水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城門口站著兩個騎士，騎士目光直視前方。

    萊伊有些恍惚，他望著熟悉的景色，一時間忘記了行動。

    當(dāng)他踏入這扇門時，是不是還會聽到克魯斯洪亮的行禮聲，會見到板著臉的奧迪夫、美艷的瑪?shù)铝者€有帶著嬌嗔的艾麗莎。瑪?shù)铝諘е堊谝蝗嘿F族美婦中央，看到他來，微微頷首，目光里蘊藏笑意。

    “殿下，該進(jìn)去了?！笨ㄋ_推了推他的手臂，“皇后殿下在等您?！?/br>
    萊伊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含義，他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卻又迅速消失。

    今天，是瑪?shù)铝铡に固仄妗っ匪顾』屎蟮脑岫Y。

    騎士們木訥地向他行禮，萊伊神情麻木，走進(jìn)皇宮。

    他站在瑪?shù)铝盏膶m殿外面踱步了兩三分鐘，才鼓起勇氣踏進(jìn)去。

    宮殿里鋪滿了白色薔薇的花瓣，看上去圣潔又隆重。

    萊伊一直獨自走到后花園，花園靜謐安逸，并未因為主人的缺席就變得蕭索。萊伊走到花園的搖椅上坐了一會，潺潺流水聲入耳，他輕聲哀嘆，他今天終于要跟母親做最后的告別了。

    溫?zé)岬挠|感從腳部傳來，萊伊低頭，是瑪?shù)铝震B(yǎng)的那只白貓。

    他彎腰將貓咪抱起，貓咪伸出爪子在萊伊的心口撓了一下。

    萊伊親吻著貓咪的額頭：“原來是你，那天謝謝你。”謝謝你救我。

    他摸著白貓的肚皮，發(fā)現(xiàn)有一道未清潔的血痂，像是被劍砍過，他想起那天逃跑時，那道奮力躍起助他逃離的白色身影，心疼地?fù)u了搖貓爪：“傷得疼嗎……一定很疼吧?！?/br>
    白貓依舊對他愛答不理。

    以前他來見瑪?shù)铝諘r，白貓就是這樣，就算是現(xiàn)在救過他以后，也依然冷漠。

    就像冷漠卻溫柔的瑪?shù)铝铡?/br>
    “那個時候……是母親讓你來救我的嗎。”萊伊自言自語著，不知怎么的，他想起童話傳說中說到，白貓能夠感受到逝者的靈魂與情感，他實在太思念瑪?shù)铝樟?，所以才將情感寄托在了白貓身上?/br>
    沒想到習(xí)慣沉默的白貓，竟然在此時發(fā)出一聲短暫而悅耳的貓叫，就好像在回應(yīng)萊伊的問句。

    萊伊愣了愣，眼淚突然涌出眼眶，他就像在那個回歸的午后，趴在瑪?shù)铝諔驯Ю锟奁粯?，抱著白貓窩在搖椅上，低聲抽泣了許久。

    瑪?shù)铝盏脑岫Y并不宏大，運送她遺體的花車途經(jīng)了博希城的大街小巷，貴族平民們分街而站，沒有人哭泣，經(jīng)歷過叛亂的人們平靜地接受了皇后的死亡。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溫暖。

    －

    “殿下，你還好嗎？”卡薩捏著萊伊的手問道。

    萊伊搖搖頭：“我沒事?！?/br>
    “我們現(xiàn)在要去麥加鎮(zhèn)的駐扎點，那里還有大批的‘獵手’余下來的奴隸，你之前關(guān)于救助工會的方案前兩天剛通過議會初審，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開始，但是資金方面依舊還有問題?！?/br>
    要安置如此多的受害者，萊伊當(dāng)初想來想去還是選擇建立工會，由工會來照顧撫養(yǎng)，國家出資，畢竟有相當(dāng)一部分受害者的精神并不好。

    他們誰也不能保證經(jīng)歷過摧殘的受害者回到家庭后，能受到正常的對待，萊伊在提案中倡議由生活能力基本正常的受害者共同建設(shè)工會，成為工會的工作人員，這樣工會才更具有說服力，也更能保障被販賣人口的權(quán)益。

    萊伊與卡薩走過營地，兩邊農(nóng)莊的房屋里露出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沒有生氣地看著兩人行動的身影。

    萊伊想起他初來營地那天所經(jīng)歷的恐懼、憤怒和絕望，現(xiàn)在再面對這些目光時竟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走了二十分鐘，才走到營地盡頭，那里有一幢風(fēng)格獨特的別墅，與其他農(nóng)莊格格不入。

    這里曾是凱恩和高級訓(xùn)練師的休息室，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騎士團的辦公點。

    萊伊剛進(jìn)入別墅，立即就有人欣喜地迎上來：“殿下，您已經(jīng)恢復(fù)健康了嗎？”

    是克魯斯。

    萊伊微笑道：“我很好，克魯斯，你和第一分隊的騎士們都好嗎？”

    克魯斯疑惑地看向他身后的卡薩：“團長沒有跟您說嗎，我們那天雖然都受了傷，但是團長帶著第一兵團很快就趕回來了，艾麗莎殿下的人都被扣押起來，只是到處都找不到殿下您，我們都十分擔(dān)心?！?/br>
    萊伊咳了一聲：“卡薩想讓我親自問你?！?/br>
    克魯斯不明白他們這兩天都經(jīng)歷了什么，發(fā)情、昏迷、求死、和解，慌亂又倉促，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克魯斯單純地點點頭：“還是團長想的周到?！?/br>
    萊伊看了騎士團起草的工會管理條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名工作人員的署名只有編號。

    “這是誰，為什么不寫名字?！比R伊問道。

    克魯斯解釋道：“殿下，這是唯一一個愿意為工會效力的受害者?！?/br>
    “獵手”救出來的奴隸大多都沉默寡言，還有一些被貴族丟棄的“公用品”，幾乎沒有理智殘留，騎士團的重整安撫工作量巨大，就在這時，奴隸群里有一位Omega怯生生地站了出來。

    “我想見見他?！?/br>
    很快，那名Omega就被帶了過來。

    是個瘦弱的男生，萊伊看著男生的面孔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是你？”O(jiān)mega突然眼神亮了亮，“我沒在人群里見到你，還以為你死了?！?/br>
    萊伊這時猛然想起，曾經(jīng)有一場信息素混雜的亂交，他好像救過一個被輪jian的Omega，而他之所以覺得這個Omega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因為他們都是第一次接受“課程懲罰”的人。他那時躺在刑床上，模模糊糊并沒有看清旁邊人的臉，只聽到Omega慘烈的求饒聲。

    男生發(fā)現(xiàn)萊伊的制服樣式不同尋常，他愣了愣：“你……是貴族？”

    男生倒抽一口氣，往后退了幾步，這怎么可能？貴族還會淪落至此，成為……“獵手”的性奴？

    萊伊緩緩走到他面前：“我是皇太子，萊伊·梅斯塔隆?！?/br>
    男生仿佛受到驚嚇，他驚恐地往騎士身后躲：“不，不，我沒見過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

    萊伊朝他伸出手：“別害怕，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男生像只受驚的兔子，他低下頭囁嚅道：“我沒有名字……我忘記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br>
    他已經(jīng)來這里很久了，他對自己的過去沒有任何印象，“獵手”重塑了他的人生，留給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編號。

    萊伊見他始終不愿意跟他握手，便不再勉強，而是問道：“為什么幫助騎士團?！?/br>
    男生抬頭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嗚咽了半天，才小聲道：“……因為你?！?/br>
    “我？”萊伊有些驚訝，“因為我救過你嗎？”

    男生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搖頭，思考了一會又點頭道：“嗯，你救了我，我們在營地……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那些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可以像你這樣，勇敢地反抗和求救?！?/br>
    當(dāng)時他被萊伊拽起，渾身都是情色的痕跡，沾滿腥臭的jingye，但他習(xí)慣了，沒有抵抗，他雙腿發(fā)軟地站在門口，滿臉茫然地問萊伊，他要逃去哪里。

    萊伊沒有來得及給他答案，只是將他一把推出門外，而自己則被那三個侍從關(guān)上門團團圍住。

    他發(fā)瘋地往外跑，跑到農(nóng)莊偏僻的小屋，蹲在漆黑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后來，動亂終于停止了，陸續(xù)有人出來檢查奴隸數(shù)量，他被揪了回去，關(guān)了禁閉，還受了兩天的刑罰。

    但那個時候，他卻逐漸清醒了。

    他在營地待得太久，已經(jīng)忘記自己曾經(jīng)也是個正常人，他被訓(xùn)練師和侍從折磨，被無數(shù)的Alpha、Betajianyin，漸漸地，他變成了貴族和訓(xùn)練師手中沒有思想的奴隸。

    是萊伊的奮力營救，突然驚醒了他幾近湮滅的心。

    果然，不久后，騎士團的營救就到了。

    他坐在奴隸堆里，看了許久，卻怎么都沒有看到熟悉的金發(fā)。

    他感到失望、難過，他想，也許萊伊被雇主接走了，又或許……萊伊已經(jīng)死了。

    照亮他生命的光，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決心加入工會，他想說不定還有機會，能夠再見到萊伊。

    而現(xiàn)在，萊伊就穿著皇家制服站在他面前，告訴他，他是這個國家未來的皇帝。

    這讓他感到一瞬間的害怕，他畏懼貴族的權(quán)勢，也深知自己的渺小，他覺得眼前的金發(fā)與當(dāng)初的495號相差甚遠(yuǎn)。

    但隨著聊天深入，他逐漸發(fā)現(xiàn)，萊伊依然沒有變，還是像他所想象的那樣，勇敢、善良、溫暖，甚至……十分耀眼。

    經(jīng)歷過“獵手”的折磨，卻依舊能挺直地站在這里，這一點就讓他無比敬佩了。

    臨出門時，萊伊突然回頭，問道：“你愿意來皇宮工作嗎，我還缺一個貼身侍從?！?/br>
    ……

    萊伊和卡薩沒有直接坐馬車回去，而是沿著麥加鎮(zhèn)的田野散了一會步。

    “今天天氣真好?！比R伊轉(zhuǎn)過頭，“卡薩，我可以重建這個國家，你相信嗎？”

    卡薩微笑著點頭。

    “為什么無論我說什么，你都會點頭支持，從小到大你總是這樣?！比R伊對卡薩的“敷衍”感到不滿。

    “因為殿下是位英明的王子?！笨ㄋ_從不吝嗇對萊伊的夸贊，他的殿下?lián)碛兄茹@石還要閃耀的品質(zhì)，倔強、不服輸，也從來不肯輕易向命運低頭。即使偶爾會軟弱、掉眼淚，但依然無法掩蓋他身上的光芒。

    “殿下，你可以成為照亮別人生命的光，對我而言也是如此。”卡薩慶幸，這樣的萊伊是愛著他的，而且是奮不顧身地愛著他的。他不需要墨守成規(guī)地遵守著王子與騎士的距離，看著萊伊娶別人做王后，卡薩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人。

    “卡薩，那個時候，為什么要答應(yīng)我無理的要求?！比R伊想起自己不久前的舉動，依然懊悔。

    “人只有沉到谷底，才會想要向上攀爬?！笨ㄋ_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生死，戰(zhàn)爭使他歷練出一顆堅韌無比的心，他懂得人類會在什么時候迸發(fā)出強烈的求生欲望，那就是最黑暗、最無助、最孤獨甚至接近死亡的時刻。

    他本以為，他要為此使出更多殘忍的手段，但他的殿下很快就向自己投降了。

    “我這里還是很痛?！比R伊握著卡薩的手覆在心臟上，“但是我不想死?！?/br>
    卡薩低頭吻著他的手，無聲微笑。

    只有體會過痛，才會懂得生的含義。

    沒有生而幸福，只有在痛苦的泥濘里掙扎、翻滾，痛到哭泣，才能強笑著活下去。

    因為人，從來都是向死而生。

    傍晚黃昏的風(fēng)拂過田地，吹動發(fā)芽的麥苗，根根簇簇，一波又一波，生生不息。

    ……

    “為什么要讓他做貼身侍從？”在回去的路上，卡薩突然這樣問道。

    “嗯？你說那個Omega啊，”萊伊并未多想，“艾倫被我處置了，我也確實需要一個……”

    “我可以幫殿下選?！笨ㄋ_打斷道。

    “但是他加入工會也是因為我，現(xiàn)在給他這個機會，我正好可以——唔！”

    卡薩不再聽他多言，不耐煩地握著他的臉，吻住那張頭頭是道的嘴。

    舌頭順著尚未封閉的唇縫滑入，狡猾地在里面勾引挑逗萊伊的濕軟，牙齒扯咬著薄嫩的唇，信息素在兩人溫?zé)岬谋窍㈤g縈繞。

    萊伊被吻軟了腰，身為Omega的他屁股里立即泌出一股yin水，他胡亂地蹬著腳：“唔……卡，卡薩，快松手。”

    “奴隸命令無效，萊伊?！笨ㄋ_解開萊伊胸前的兩三顆扣子，手靈巧地探入制服內(nèi)部，在光嫩的皮膚上撫摸揉弄，他揪住萊伊異常軟嫩的乳尖問道，“還要選他做侍從嗎？”

    萊伊趁機喘了口氣：“你，你在吃醋?！?/br>
    卡薩并不承認(rèn)，他一把扯開萊伊的制服，捏住兩顆因為情欲挺立的殷紅rou球，用指尖拉長威脅道：“再問最后一遍，還要選他做侍從嗎？”

    “卡，卡薩，那么多騎士在場，我不能言而無信?！?/br>
    卡薩咬住萊伊頸后的腺體，森森道：“殿下，你確定嗎？”

    萊伊不自覺地張開腿，好像有更多水流出來了：“卡薩……這是在馬車上?！?/br>
    “萊伊，一意孤行就要承受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