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亞從不后悔在那個雨夜跟迪盧克坦誠了他的身份，哪怕他很清楚，他親愛的義兄在那個時候有多需要他的陪伴。

    看到迪盧克的面容由悲慟轉(zhuǎn)為怔愣再到暴怒，凱亞甚至有些想笑，果然是如此么？

    當(dāng)?shù)媳R克手握西風(fēng)大劍對他怒目而視，溢出的火元素力灼傷了自己的手，凱亞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西風(fēng)劍，他不介意死在迪盧克劍下，但并不意味著他愿意死得窩囊。

    他們打了一架，可他們都太清楚對方的攻擊方式，以至于明明是以命相搏，反而像是平日里玩鬧一般的過招。

    但其實并不是。

    迪盧克的劍招大開大合，氣勢迫人，發(fā)狠起來似乎連空氣都被鋒刃蒸發(fā)，凱亞則筆走偏鋒，優(yōu)雅從容，而今帶上了幾分不顧一切的狠厲。

    你看起來這么憤怒，難道我就不生氣嗎？

    迪盧克的手臂被凱亞穿透，凱亞被迪盧克的重劍掀飛。

    凱亞看到迪盧克提著重劍走了過來，模糊而清晰。傾盆大雨砸在身上，爛在心里，看起來牢不可破的感情，終究考驗不過命運的愚弄。

    在凱亞闔上眼的那一刻，神之眼徒然降臨，徹底冰封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迪盧克頓住了腳步，凱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了，騎士長靴踩在泥濘的水坑中，踏碎了所有的過往。

    凱亞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從被迪盧克的父親領(lǐng)進(jìn)門，看到紅發(fā)紅眼的大男孩一臉好奇地站在門后，暖呼呼的手捧著他發(fā)冷的面頰，他就已經(jīng)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慘淡收場。

    他來自曾被天理和七國覆滅的坎瑞亞，背負(fù)著故國的鮮血和黑暗，原罪也來源于此，萊艮芬德收養(yǎng)了他，在蒙德的日子也夢幻得如同幻境。

    可他配嗎？

    那些裝出來的可憐和靦腆，自然惹人憐愛，但又有誰會去愛一個剝開所有外殼后最真正的他。

    如果美好是建立在謊言堆積的虛幻上，那他寧可直面遍地荊棘的真實。

    童話故事結(jié)束，歡迎來到現(xiàn)實世界。

    西風(fēng)騎士團(tuán)大團(tuán)長法爾伽撐著一把傘，看到狼狽的他時，如是說。

    “團(tuán)長大人今天這么閑嗎？”凱亞的嘴角掛著笑容，但眼里卻沒有任何笑意。

    “這不是在等庶務(wù)長大人遞交文件？”法爾伽微笑道。

    “那團(tuán)長大人打算怎么處理？”凱亞問道，他指的是魔龍的事情，法爾伽這家伙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們很被動，愚人眾偽裝成救世主的模樣雖然讓人惡心，但效果卻很管用，”法爾伽把手里的傘遞給了凱亞，“凱亞，我很抱歉沒能及時趕到?！狈栙ぶ傅氖悄埇F(xiàn)身時，他未能及時趕到。

    “……團(tuán)長大人沒必要道歉，能做的您都做了?！眲P亞沒有接過傘，反正已經(jīng)全身濕透，多淋一點，少淋一點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也不會再有哪個傻子連傘也不打地來給他送傘了。

    “真不考慮接受我嗎？”法爾伽突然問道，英俊的臉湊近了些。

    “團(tuán)長大人，騎兵隊長只是跟我產(chǎn)生了一些摩擦?！眲P亞伸手捧了一彎雨珠，輕輕地說道。

    “騎兵隊長大人的眼里容不了沙子，”法爾伽口中的騎兵隊長指的迪盧克，“雖然他是一名正直英勇的騎士，很是讓人欽佩?！?/br>
    “說得還真是委婉呀?！眲P亞終于不笑了，迪盧克的憤怒讓他心底隱秘的期待盡數(shù)化了泡影，他能理解，但是這讓他越發(fā)清楚的認(rèn)識到，他終究不屬于蒙德。

    “你挑了一個錯誤的時機，換個時間，他不會這么沖動。”法爾伽看著凱亞微瞇的眼眸，斟酌了一下語句。迪盧克對凱亞的照顧，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哪怕如此，他也沒想到迪盧克竟然會動手，估計是以為凱亞跟他父親的死有關(guān)。但不得不說，這很可能跟某個人費盡心思模糊語句有關(guān)系。

    怎么樣，過火了吧，你給迪盧克設(shè)下的考驗，他沒能通過。

    “不，這是最好的時間點?！敝挥薪^望之時，方可看透人心，你難道還要期待他到時會對一個叛徒伸出援手嗎？他會是眾望所歸的蒙德英雄，而你不過是流浪的罪人，你們的相遇本就是神明的捉弄。

    凱亞側(cè)過手心，讓手中眷戀的幻影盡數(shù)落下，然后反手拽住了法爾伽的領(lǐng)帶，讓對方彎下腰直視他。

    “法爾伽，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做吧。”

    對于法爾伽，凱亞實在沒有調(diào)情的心思。

    或者說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相比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迪盧克，這家伙他是完全看不透，他唯二能確定的是，法爾伽以自己的方式忠于蒙德城，法爾伽并不需要他的真心。

    所以他拒絕了法爾伽湊上來的吻，直接把人按倒，從背后狠狠地進(jìn)入。

    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法爾伽的嗓門也很好，抑揚頓挫，如同吟唱風(fēng)之詩一般。

    滴落在背上的水珠越多，他就叫得愈發(fā)的放浪，跟隱約的泣音混雜了一起。

    法爾伽低低地笑了，還以為真的不在乎呢，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呢？

    第二天，法爾伽把一個火系神之眼扔給了凱亞，他說迪盧克退出了騎士團(tuán)。

    凱亞頭也沒抬，回了一句：“你們這么對他，不是情理之中的嗎？”

    “哎哎哎，別說得好像是我逼他走一樣，實力強大的騎士隊長大人選擇了退出，對于西風(fēng)騎士團(tuán)來說是非常慘重的損失?！?/br>
    “你不是已經(jīng)想好了讓琴接替他嗎？我們都知道琴的能力?！眲P亞單手撐著下巴，這個男人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卻跑來他這里發(fā)牢sao。

    “現(xiàn)在還不是出手的時機，我以為他能忍耐下來再尋求機會?！狈栙きh(huán)著手臂，毫無站姿地靠在凱亞的桌子邊上嘆氣，雖然可以理解，但也算是他高估了迪盧克的耐心。

    “……所以你是打算等嗎？”凱亞看著迪盧克的神之眼因為離開了主人而黯淡無光，撇了撇嘴角。

    “如果你的兄長大人能忍耐下來，我們還能尋求另一個突破口，現(xiàn)在嘛，等待是最合適的選擇，不過，”法爾伽的微闔了眼，然后又重新睜開，眸光帶著殺意，“他們遲早要付出代價?！?/br>
    “你會幫我的吧?！泵鎸P亞，法爾伽又彎了眼。

    “團(tuán)長大人看起來既能干又可靠，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幫忙？”凱亞壓根沒有抬頭。

    “我覺得你更能干一些，昨天我很滿意，我們還可以有下次嗎？”法爾伽眨了眨眼。

    “那要看你給的籌碼了?！眲P亞并沒有拒絕的意思。

    “低語森林那邊，有深淵教團(tuán)留下的痕跡，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狈栙さ闹讣廨p輕點著桌子，緩緩的摸上凱亞鏤空的手套。

    “法爾伽?！眲P亞突然開口，笑得十分地燦爛。

    法爾伽看得有些失神：“??？庶務(wù)長大人有什么事？是同意了嗎？”

    “我親愛的團(tuán)長大人，告訴您一個非常棒的消息，十分鐘前我跟琴說了您昨天翹了班，她現(xiàn)在大概會出現(xiàn)在您的辦公室，準(zhǔn)備督促您今天的工作?！眲P亞笑彎了眼，似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　狈栙ち⒖陶局绷耍偷乩_了銅制的門把手。

    在離開的那一刻，他回頭留下了一句，“庶務(wù)長大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笑，有點奇怪，但還不錯。”

    還不錯嗎？他覺得難看死了。

    凱亞撈起了迪盧克的神之眼，上面已經(jīng)沒有迪盧克剛獲得時笑得眉眼彎彎捧給他的溫度。

    他站了起身，看向大雨后如洗一般的晴空，用手背擋住了試圖擁抱他的光芒。

    三年時間，不短也不長，在迪盧克離開蒙德之后，蒙德人民開始發(fā)現(xiàn)騎士團(tuán)里話不多的庶務(wù)長其實風(fēng)趣幽默，談笑自然，親切熱情，他總能順手捻來有趣的故事，在酒館中與各類人士攀談甚歡，無論是商業(yè)大亨，還是流浪的酒鬼，他都能輕松地把控交談的節(jié)奏。在工作上效率極高，有什么事情放到他手上總是能輕松解決，也因此被西風(fēng)騎士團(tuán)團(tuán)長和騎兵隊長所信賴。

    當(dāng)然在女士們眼里，這位有著異國面容的庶務(wù)長先生也是魅力不凡。

    凱亞有著一頭柔順的藍(lán)色長發(fā)，被他隨意一扎搭在了胸前。比起膚色白皙的前任騎兵隊長迪盧克，凱亞的膚色要明顯更深一些，但因為昳麗明艷的異國面容，反而相得益彰，別有一番味道。

    一只黑色眼罩神秘地遮去了右眼，漏出來的左眼，瞳仁是少見的十字星形狀。眼眸的底色是穹藍(lán)冰川萬年不化的幽邃，然而當(dāng)他彎起眼睛時，猶如春日溪水消融般的明媚。

    更讓人稱絕的是他的身材，蓬松的披肩撐起來有些窄的肩膀，越發(fā)顯得腰身的纖細(xì)，而黑色緊身褲則包裹著rou感卻逆天的長腿，走起路來如同貓兒一般輕盈卻穩(wěn)健。

    除此之外，凱亞還榮獲了最值得托付外孫女的男人之名，當(dāng)之無愧的孩子王了。

    不得不說，在迪盧克離開后，凱亞在騎士團(tuán)混得愈發(fā)地風(fēng)生水起，以前他還要將自己的光芒隱于迪盧克之后，而現(xiàn)在，如何讓人們喜愛自己，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就如同他小時候總能獲得萊艮芬德仆人們的照顧。

    這樣建立于虛假的喜愛會是真實的嗎？

    凱亞也不在意，他愿意討人喜歡不過也是為了他的目的行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具，用于隱藏真實的自己。

    迪盧克那張擺著的冷臉不也一樣嗎？

    小時候的迪盧克總為著要跟父親學(xué)習(xí)商務(wù)，不得不說違心話而苦惱，小貓一樣的臉都皺成了一團(tuán)，悶悶地抱著凱亞，而現(xiàn)在，他也能面無表情地說出跟他表情完全不符的客套話了。

    凱亞的情報網(wǎng)讓他知獲迪盧克這些年的動態(tài)，自然也知道迪盧克回來的那一天。

    那天他只是要給賣掉舊宅重建晨曦酒莊的迪盧克遞交一份稅務(wù)單，其實他可以不用去，但他實在是好奇，這三年里，迪盧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改變。

    他們之間的交流很平淡，平淡得似乎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被葡萄香籠罩的歡樂童年，那些對視一眼就感到甜蜜的羞澀，也沒有經(jīng)歷過狂風(fēng)暴雨中的決裂，如果不是留意到迪盧克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凱亞甚至以為他們完全不認(rèn)識對方。

    壞消息是，迪盧克學(xué)壞了，擺了一張刀槍不入的死正經(jīng)臉，凱亞無法捉摸對方的態(tài)度。

    好消息是，迪盧克這樣的態(tài)度，對于他們兩個是最安全的，就這樣就好了。

    黑火案時，鑒于他的老搭檔騎士團(tuán)團(tuán)長法爾伽再次掉線，凱亞不得不選擇同迪盧克合作，多年的默契依然沒有消退，作為合作愉快的獎勵，凱亞把裝著被迪盧克舍棄的火系神之眼的花瓶送給了迪盧克。

    神之眼的主人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那就沒必要繼續(xù)放在他抽屜里吃灰礙眼了。

    當(dāng)然凱亞這么做，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天使的饋贈的午后之死過于美味，但價格卻讓他這個兢兢業(yè)業(yè)的公務(wù)員有些承擔(dān)不起，那么賄賂一下酒館老板，也并不是可行。

    于是他走進(jìn)天使的饋贈，在被迪盧克用次品取代佳釀，將他點的午后之死換成葡萄汁后，凱亞選擇自力更生。

    他和迪盧克一起學(xué)習(xí)，自然也知道午后之死應(yīng)該怎么調(diào)，如果迪盧克能安安心心當(dāng)他的代班酒保的話。

    結(jié)果這丫的把他剛調(diào)好的酒直接拿走了。

    凱亞的表情有些僵硬：“迪盧克老爺，我會付錢的?！?/br>
    迪盧克面無表情把葡萄汁推了回去：“凱亞先生，這就是你點的午后之死?！?/br>
    凱亞幾乎要為迪盧克這番話鼓掌喝彩了，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長進(jìn)了??！

    于是，凱亞的眉毛眼睛都耷拉了下來，一臉委屈地跟旅行者訴苦：“哎呀呀呀，沒想到迪盧克老爺竟然是這種人，旅行者，我跟你說，迪盧克老爺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派蒙的耳朵直接豎了起來，她非常給凱亞面子地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凱亞隊長，你是說迪盧克老爺小時候嗎？”

    旅行者一臉的無奈，你往上湊什么熱鬧，迪盧克老爺?shù)哪樢呀?jīng)黑了。

    凱亞神秘地挑高了眉眼：“是的呢？我跟你們說呀，迪盧克老爺他小時候剛學(xué)調(diào)酒的時候，無論怎么調(diào)，口味都跟葡萄汁一樣，結(jié)果他當(dāng)葡萄汁喝完了，之后整整睡了兩天，克林普斯老爺還以為他生病了呢。咦，這是能說的嗎？”

    派蒙剛想再多問一些，然后就覺得背后一冷，轉(zhuǎn)頭一看，迪盧克雙手環(huán)胸，嘴角垮得比平時多幾個像素點：“可以……”

    “那個，我還有委托沒做，我先忙啊?！甭眯姓咦杂X地后退了一步，拽著還想聽故事的派蒙一路狂奔沖出天使的饋贈。

    留下這兩個氣氛詭異的男人面面相覷。

    不過旅行者走了，凱亞也沒有什么可以接下去的話頭，迪盧克不讓他喝，那他就到貓尾酒館喝吧，反正正事已經(jīng)談完了，他也沒什么跟迪盧克好說的了。

    在他離開的時候，迪盧克問了他一句：“凱亞，你以前沒那么喜歡喝酒?！?/br>
    凱亞回頭瀟灑一笑：“那當(dāng)然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酒這東西有很大的用處了呀?！?/br>
    酒能做什么？

    對于迪盧克是復(fù)興家族的生意，但他本人其實很少喝酒，而對于凱亞，則是拉近距離最好的工具，人們總會在酒精混淆大腦的意志后放下警惕心說出平時不會說的秘密。跟迪盧克不勝酒力完全相反，凱亞的酒量很好，他不會讓自己喝醉，就算吐了個天昏地暗，他都是清醒的。

    直到他送了酒友羅莎莉亞回教堂后，一個人躺在草叢里。

    說實話，被酒精干擾后，他眼前的星空在無限地旋轉(zhuǎn)，他不會懷疑一旦他站起來，下一秒就會直接栽倒在地。為了不對這些可憐的小草造成二次傷害，凱亞決定大發(fā)慈悲地躺到天蒙蒙亮再回宿舍洗個澡，準(zhǔn)備上班。

    “這是誰家的野貓？”凱亞朦朦朧朧地睜著一雙醉眼，他只看到了紅紅的毛茸茸的東西再他眼前晃。

    “凱亞，你醉了?！眮砣苏堑媳R克，自凱亞離開天使的饋贈，前往貓尾酒館后，他一直心煩意亂，打烊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想在大教堂前吹吹風(fēng)，結(jié)果意外看到了一個醉醺醺的身影。

    “迪盧克？”凱亞扯了扯嘴角。

    “還能認(rèn)出我，看來你還醉得沒那么嚴(yán)重。”迪盧克雙手環(huán)胸，看起來這家伙并不需要他的幫忙。

    “迪盧克怎么會來呢？他不會來的?！眲P亞低低地笑道。

    “……”看起來是他高估了凱亞的酒量了，迪盧克摘下了手套，摸了摸凱亞泛紅的面龐，認(rèn)命地打算把人扛回去。

    但可能是迪盧克掌心的溫度恰到好處，凱亞抓住了他的手，往臉上蹭了蹭，伸出紅色的舌尖舔了舔因為常年練劍的粗糙掌心。

    迪盧克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他咽了咽口水，這四年來，他不是在給愚人眾找麻煩，就是被迫逃亡，回來后也是一心要打理后家族事業(yè)，完全沒有過任何的性生活，作為一名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在面對前戀人的誘惑下，他很順理成章的硬了。

    而最可恨的是，凱亞睜開那只水光瀲滟的藍(lán)色眼眸，笑意盈盈：“哎呀，你硬了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是以前的迪盧克，他會面紅耳赤地捂住凱亞的嘴巴，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但現(xiàn)在的迪盧克將手臂撐在凱亞的臉側(cè)，湊近了沉聲問道：“凱亞，我是誰？”

    回答他的是帶著酒澀味的吻，凱亞的舌尖在他口腔里靈巧地挑逗后，又突然扯出銀絲后遠(yuǎn)離，凱亞仰起頭勾起了嘴角：“迪盧克老爺?shù)挠浶院孟癫惶茫俊?/br>
    迪盧克輕哼了一聲，大手按住了凱亞的后腦，重新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