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宗主大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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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宗主病了 宗主大人病了,這病有些難治。傳了信去醫(yī)仙谷請人,青鳥刁回來一封印有芍藥紋的信箋。 信上說,醫(yī)仙云游在外難覓蹤跡。所以特意派了他的師弟——素有小醫(yī)仙之稱的葉微來診治。 當天下午,一個面嫩的年輕人領著粗布衣裳的仆役踏進了無極劍宗飄渺峰。 無極劍宗立派五百余年,底蘊深厚,乃九洲大陸首屈一指的大派。門派屹立于群山之中,亭臺樓閣,負勢競上,極為險峻。是以各峰往來多以御劍和靈獸代步。 林遠第一次以來客身份進這里,身份不同萬事都帶著一點新鮮。他站在靈獸背上遠眺飄渺峰,但見蒼翠群山中,一峰隱在云霧后若隱若現,倒真有了幾分飄渺之意。 靈獸極快,轉瞬就到了飄渺峰后山,這里是宗主沈行風的地界,極少有生人出沒,來迎他們的是沈行風的大弟子沈墨。青年為他們打開圍欄的門,眼中有一點憂色:“半年前宗主得了一塊火晶,派中長老為宗主煉了藥,本以為寒毒徹底根治。昨天不知怎么突然又復發(fā)了。還要勞煩葉前輩?!?/br> 林遠跟在葉微后頭,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他心里把這話過了一遍:火晶,半年。這火晶竟然不能徹底根治么?才半年就失效了。 正埋頭沉思,沈行風的居所到了。林遠抬起頭,只見一棟小樓佇立在蔥郁的竹林下,門口掛了素色燈籠。小樓泛舊,讓兩盞白燈籠一襯,顯出幾分凄冷。 凡塵俗世中,誰家有喪事才掛白燈籠,葉微往那燈籠望了一眼,沒有多問。倒是林遠多看了幾眼。 推門進去,屋內擺設如舊,不大的小樓塞滿書架和箱篋,書冊成山。沈墨帶著他們在樓中穿行,左右拐了幾次轉入一間帶門簾的隔間。 “師尊,葉前輩來了?!?/br> 沈墨掀開門簾,林遠偷眼去看。只見一人坐在窗前小榻上,手執(zhí)書冊,緩緩轉頭回望。他黑發(fā)半束,長眉入鬢,一身白衣欺霜賽雪,仿佛要化在日色里。 沈行風天賦卓絕,十五歲初入劍道便有體悟,刻苦修行十年,于冥淵澗一劍斬落魔修烏啼的頭顱,劍動天下。隨他的劍一同揚名的還有他的臉,沈宗主不光出劍漂亮,那張臉更是好看。據說無極劍宗長年居高不下的女弟子招收人數,就是因為他。 這么一看,確實不錯。沈行風眉目都極俊秀,鳳目狹長,薄潤紅唇,只可惜性子冷僻了一點,平時生人不近,這么多下來也沒一個能把他捂化的人。 林遠趕在引起他注意前移開了目光,只聽沈行風喚道:“葉微?!?/br> “沈師兄?!贬t(yī)仙谷與劍宗關系一向不錯,是以沈行風能直呼這位小醫(yī)仙的名諱。小醫(yī)仙是個丹修,平時在谷中鉆研丹方,輕易不會外出。 只是這次情況實在特殊,才會專門跑一趟。他坐在小榻邊為沈行風診脈,見他白衣白帶,又想起門口的燈籠,終是忍不住好奇道:“沈師兄這是?” 沈行風垂眸掃了一眼身上白衣,沒什么情緒:“族中有人過世,為他守孝。” 能讓沈行風守孝的應該在劍宗有一席之地,最近也沒有聽聞有哪位長老故去,只怕身份特殊。葉微只淡淡道:“節(jié)哀?!?/br> “不礙事?!?/br> 林遠聽他說著不礙事,覺得這感受挺奇異的。他又去看葉微,只見葉微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寒毒留存太久傷了根本,再加上您天生體弱有痼疾,只能緩解不能根治?!?/br> “我記得您有一位藥人,有他在,不該如此嚴重?!?/br> 沈行風聽他提起藥人,目光微愣。一旁的沈墨面露難色:“那藥人……”沈行風抬手阻了他的話頭。 葉微來之前被師兄告誡過不要多問,知道這恐怕又怕是什么劍宗秘辛。他立刻起身道:“我得趕快配藥,需得借貴派煉藥的地方一用?!?/br> “林遠?!迸R走前他示意林遠,“我制藥的這段時間你就在此處照看沈宗主。” 林遠應道:“是?!?/br> 林遠由沈墨幫著,在沈行風隔壁辟了間臥房。幾個書架挪了位,硬生生在窗邊擠下一張小榻。 夜里竹林間有風,風搖竹葉的聲音吵得他睡不著。他索性翻身起來,到院外去。 正是月上中天的時候,竹林間清輝皓皓,月華如練。林遠在院子里游魂似地晃了一圈,他不敢鬧出大動靜,步履輕盈,刻意放慢了吐息。 半年不見,這里也沒有什么變化,他似是欣慰似是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正想折回房間,轉頭忽然發(fā)現院中多了道白色人影。 林遠嚇了一跳,待看清了那人,遲疑道:“沈、沈宗主?!?/br> 沈行風比他還像游魂,束發(fā)的帛帶在身后飄飛,皮膚讓白衣襯得無血色。 “你在做什么?”他望著林遠,冷冷淡淡的幾個字含著探究與審視。 半夜不睡在人家院子里亂逛,怎么看都像是圖謀不軌。林遠撓了撓頭,低頭強忍心虛道:“呃,林某第一次見到沈宗主這樣的大人物,一時激動睡不著,就想著出來走走……” 林遠正慌亂,也忘了下午見到沈行風的時候有沒有把戲做足。他口中胡亂扯著理由,又沒話找話道:“沈宗主也睡不著?” 沈行風靜立半晌,回了他一個“嗯”字。 由于天生缺陷,沈行風神識難控,對外界感知敏銳,是以他不喜生人。再加上寒毒留下的后遺癥,更無法安睡。 林遠上前幾步,急切地望向他:“我聽醫(yī)仙說過,您的病多于夜間發(fā)作,可是又難受了?” 這人從出現開始就沒有正眼看過他,這會兒目光直截的戳到他臉上,反而叫他不適應。沈行風微微蹙眉,一雙深色眼瞳在月光折射出些許微光。 靜靜對視許久,誰也沒有說話,久到林遠終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才如夢初醒般移開目光。 壞了,怕不是要露餡。他暗自惱恨,突然聽沈行風問:“你是葉微的弟子?” 這是個洗脫嫌疑的好機會,他立刻道:“林某資質平平,只是一介試藥奴而已?!?/br> “試藥奴?”沈行風意義不明地輕嗤了一聲,“你倒是大膽?!?/br> 林遠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半夜亂逛還是什么,宗主大人不說話,他一時也不敢吱聲。兩人就這么在月光下站了半晌,沈行風似月影下的修竹,身姿筆挺。林遠有些想逃了,宗主大人天縱奇才多站一會兒沒什么妨礙,可他這凡夫俗子卻是腳跟發(fā)麻。 他躬了躬身預備討擾,沈行風卻沒給他跑路的機會。只見那道身影在月光里晃了晃,沈行風踉蹌了一下,艱難道:“過來扶我?!?/br> 好家伙,你也腳麻了不早說。 林遠腹誹著,也沒敢怠慢。他上前扶住沈行風,手觸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一股尖銳涼意直刺骨髓,讓他險些沒把手中物直接甩出去。好冷! 沈行風不知忍受了寒毒多久,一找到支柱立刻軟倒在他肩上。林遠費力摟住他,低頭看去,只見倚在自己肩頭的人唇色發(fā)紫,皮膚透著不正常的青色。 “沈宗主,你怎么了?”他來回摸索著沈行風的手,不但沒捂熱反而被凍得直抽氣。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比之前嚴重了好多。 沈行風雙眼緊閉,冰冷的吐息擦過他脖頸:“帶我、帶我回去……” 林遠扶起他,往竹屋慢慢挪去。沈行風比他高,林遠抱不起他只能拖著他走。沈行風全身冰冷,林遠像擁了一塊冰,貼著他的皮膚都被凍得生疼。而且這人并不安分,逮著他身上的熱度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死命抓著他。 林遠狠狠打了個哆嗦,叫道:“沈宗主!”他已經不是那個單系火靈根了,沈行風是想凍死他嗎? 林遠扯著他的領子想要把他拉開,卻是無果。他只能費力地拖著人,七歪八扭的帶進了小樓。 短短一段路,沈行風已經被凍得神志不清。他在林遠頸窩蜷成一團,眉頭緊蹙,一張好看的臉染上痛楚之色。 林遠看著他的臉色,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拍了拍沈行風的臉:“沈宗主,你有應急用的藥嗎?” 沈行風稍微清醒了一點,含糊吐出幾個字:“樓上……去……” 林遠扶著他轉到樓梯口,費盡九年二虎之力把人拖上了樓。樓上沒有成堆的書冊,看著更像是住的地方。幾個房間打通,放了些許紗帳和一扇屏風做分隔用。 “你的藥……嘶……放在哪兒了?”這格局林遠沒見過,只能憑直覺向屏風后走去。他埋頭拖著沈行的地繞過屏風,屏風后果然是一張床。 太好了,終于可以把這大冰塊放一放了。他出了一口氣,想把沈行風一丟了事,抬頭的瞬間發(fā)現床上有一個人。 那是很安靜的一個男人,絲毫沒有被他們的動靜驚動。他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于腰上交疊,一身藍衣在月光下光華流轉,如羽翼鋪展開來。那人面容俊美,眉目安詳,明明是安睡的模樣,身上卻是一絲人氣也無。 而且那張臉,除去右眼下大片妖異紋理,和他肩上的沈行風如出一轍。 林遠后退了一步,手上一松,沈行風滑了下去,半個身子跌在床上。 林遠愣在原地,眼看著沈行風爬上去,忍著全身痙攣抱住那個人。比起中毒沈行風更像是對什么有強烈的癮,他緊緊擁著懷中人,嚴絲合縫地纏上去,在他頸窩臉頰輕蹭。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猶如鏡像交疊,明明是很美的畫面,卻給人一種詭異感。沈行風蹭了幾下,吻在他已然蒼白的唇上。他動作很輕,宛如情人低語,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寒氣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轉移,痛苦緩解,他似是失望地停頓了一下,從折磨中找回一絲神志。接著認清了現實,熟練地扯開懷中人的腰帶。 衣裳漸漸凌亂,大片肌膚裸露,一藍一白似乎能隨著糾纏融為一體。 林遠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后知后覺地在心里尖叫:啊啊??! 他一點也不想死了以后被迫瞻仰自己的遺容,更不想被沈行風jian尸啊啊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