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銅錢買沈行風一個笑，加上手中之物，勉強算筆劃算買賣。沈追拋接著金色光團慢慢走進院子。

    蓬萊山使者所言瞳術(shù)，應(yīng)該就是這東西的名字。卷軸上長劍圖形與他話中細枝末節(jié)，都暗示著這東西原本屬于沈行風。只是蓬萊使者沒有想到，沈行風是為了他才去取瞳術(shù)。更沒有想到，一個與他命理相似的沈追在結(jié)界入口等著。

    沈行風這么多年命懸一線的時刻不少。而沈追好巧不巧假死過一回，剛好應(yīng)了那句死而復(fù)生。陰差陽錯之間，讓沈追接了神諭。

    依他所言沈行風若拿到瞳術(shù)，便會有人應(yīng)劫。那句孽緣與佛子所說的話巧妙地對應(yīng)起來，令沈追如芒刺在背。沈行風冷心冷情，與他這早已反目的兄長何談情障?？墒乾F(xiàn)在，秦雎寧不正是被他“喜歡”著？

    難不成他當真看上這副殼子了？一絲荒誕念頭隨著不安縈繞上來，在沈追心頭聚集起疑云。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有真心可言，與他被騙這事比起來，不知哪個更匪夷所思。

    不過現(xiàn)在瞳術(shù)在他手中，沈行風若真被情障所迷，破障便難上加難。

    想到這里，沈追果斷注入了一縷自己的靈力。法器認主，化作虛影射向沈追雙目。瞳術(shù)飛至漆黑眼仁時，亮如收集了一個白晝的光，沈追眼中只剩一片空茫。他目不能視，靜立不動，片刻后目力恢復(fù)院中景物漸漸清晰。

    吱呀一聲院門打開，鐘離姝回來了。見他站在院中發(fā)呆，喚了一句，“小追？”

    沈追將目光移向她，只見鐘離姝心口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皎白月輪，形如一個無底空洞。他吃了一驚，“姝jiejie……”

    轉(zhuǎn)而想到這可能是瞳術(shù)的效果，他冷靜道，“你回來了?！?/br>
    瞳術(shù)破情障，還不知是怎么個用法。想來是與情有關(guān)，沈追未多加思考，狀似閑談，“今日演武場上的合歡宗弟子，是屬意你么？我看他們倒是一片癡心，爭的那般厲害?！?/br>
    “你更中意哪一個？”

    鐘離姝唇邊浮起微笑，眼下小痣生得嫵媚動人，“當然是都喜歡?！?/br>
    空洞里緩緩注入了一絲灰色，像是什么不潔之物，她在騙人。

    沈追放緩了呼吸，繼續(xù)道：“喜歡若公平地分給每一個人，便不叫喜歡了。就沒有一個最喜歡的人嗎？”

    “沒有?！辩婋x姝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奇道，“今天怎么一直問這些，莫非……”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你那靈犀是沈行風給的？這幾天到處傳的沸沸揚揚，你們在鬧些什么？”

    沈追垂眸看一眼腰間銀鈴，玩笑道，“我也沒想到他會被易容所蒙騙，逗他玩一玩罷了?！?/br>
    說著打開院門，頭也不回道：“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我出去一趟?！?/br>
    院門在身后輕輕關(guān)閉，沈追出著神，沿著山道慢慢走下去。就在鐘離姝說沒有的時候，那里又變灰了。

    夜幕降臨，月亮猶如嵌在穹頂?shù)拿髦?，散發(fā)出清冷的光輝。天上之月遙不可及，可眼前卻有數(shù)之不盡的“月亮”。他借著月色走到陽黎峰，擠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所經(jīng)之處，亮起無數(shù)皎白的人心。

    光點連綿成帶，隨著人群起伏流動，匯聚成繁盛的星河。可這里的這么多人，與他并不相干。沈追的眼神追逐著身側(cè)游離而過的螢火，被它運行的軌跡短暫吸引。不妨肩膀撞到一個人，他正欲說些什么，那人看清他的臉目露驚慌，原本純白無色的空洞黑了下去。

    “哎呀，是那個……”路人輕輕作了“妖女”的口型，與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染上鄙夷的顏色。

    “別過去，當心得罪她?！庇趾诹艘粋€。

    窺探神思在修真界屬于大忌，所有人在瞳術(shù)下都無所遁形，不得不說此物的厲害。

    只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也太煩亂了，沈追被一片明明滅滅閃的眼花，他無師自通地眨了兩下眼，將瞳術(shù)關(guān)閉了。

    不知瞳術(shù)下的沈行風會是什么樣子。

    自從開始服藥，寒毒發(fā)作的時候越來越少，到了如今只剩些頑抗的余毒，能引來短暫的失溫。

    沈行風拿出素白小瓶，打開了瓶口。瓶中還有最后幾枚丹藥，吃下它們多年來冰雪侵身之苦便可徹底痊愈。他捏著瓶身，端詳著瓷瓶柔潤的質(zhì)地，指腹輕輕在瓶頸曲線上滑動。

    解藥雖好，卻終究缺了些熾熱溫度與緊實觸感。明明伸手可及卻要恪守規(guī)則，沈行風突然有些后悔主動踏入圈套。恨不能將一切都撕碎，久違的失落與不安磨著腦海中的細索。

    哥哥現(xiàn)在在做什么？在外面玩了這么久，是不是該回來了。他微微傾下瓶身，預(yù)備倒出一枚藥丸，瓶口碰上掌心時又停住了。

    左手留了一些干涸的紫色汁液，那是沈追不屑一顧的報春花束，最后盡數(shù)碎在他掌心。沈行風停頓了許久，直到一陣敲門聲傳來。

    他收起藥瓶，匆匆使了一個滌塵術(shù)拂去殘跡。

    云修越從武道會開始之前就躲藏在縹緲峰，許是藏得太無聊了，推開門就道：“行風，明天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云修越是個心軟意活之人，見不得半點別人的苦處，稍一求告就忍不住出手。次數(shù)一多，人人都知他良善可欺，每逢出行總會哭天搶地來攔他去路。

    醫(yī)仙谷上下勸諫，也改不了他這性子。直到不小心救下一個棘手人物，差點將醫(yī)仙谷攪進去才堪堪學會收手。學會辨別人心前，他惹不起但躲得起。

    “怎么突然想通要出去見人了？”沈行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多問了一句。

    “妙音門修行無情道的那位，不久前曾來請過我。”云修越道，“我一直不得空，聽他所言，似乎飽受夢魘困擾?！?/br>
    需要用到云修越的程度，看來不是什么普通夢魘，元鏡這病恐怕不好治。

    沈行風就差把生人勿近寫在臉上，跟在他身邊云修越去哪兒都暢通無阻。只是這位友人的行程有些奇怪，一大早拾掇得整整齊齊跑到一座無名小峰看日出，看完日出又默默負手站著，直到等來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子。

    女子身量高挑，面容并不出眾，眼下有一簇放肆盛開的朱槿花。這般出身應(yīng)該避人耳目，謹小慎微，而她卻自在地行走于日光下，眉稍自帶張揚之意。

    云修越感到一絲違和，但盯著別人看不禮貌，他率先移開了視線。是走錯了嗎？總覺得她不像是為誰而來……

    身側(cè)友人迎了上去，打破了他的猜測。沈行風一向目下無塵，這人想是真的入了他的眼，連態(tài)度都柔和幾分，“秦姑娘?！?/br>
    云修越心中詫異。

    “宗主?！鄙蜃返暬貞?yīng)，走近的瞬間眼瞼輕顫，瞳術(shù)悄然開啟。

    代表平和心境的皎潔之色浮現(xiàn)在他胸前，毫無雜念。沈追輕輕嘖了一聲，目光一轉(zhuǎn)注意到云修越，來了些別樣的興趣。

    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他了。沈追心中說著委屈，卻毫無“委屈”別人的覺悟。他幾步走到云修越面前，語氣熱切，“這是宗主的朋友嗎？我還從未見過如此俊秀之人，宗主不介紹一下？”

    云修越乍逢調(diào)戲，原本純白的心境一陣動蕩，面上卻端得溫潤平和。沈追一看，忍不住為他里外反差莞爾一笑。

    這笑不似對他故作姿態(tài)、含著輕佻之意的假笑，僅僅是一個照面高下立現(xiàn)。沈行風望著他，眸光黯淡，“他是醫(yī)仙谷的云修越?！?/br>
    “原來是醫(yī)仙大人?！鄙蜃仿冻鲅瞿缴裆拔抑宦犝f過您扶危救困，醫(yī)術(shù)高超，沒想到還一表人才?！?/br>
    沈追說完不忘偷眼去看他，只見一絲墨痕彌散在沈行風胸前。他以余光捕捉到這點細節(jié)，笑意加深。高高在上的劍道之首，被人比下去的滋味果然不好受么？

    于是這一路下去，沈追都在與云修越攀談。他走在云修越左側(cè)，一改往日若即若離的模樣，婉轉(zhuǎn)語調(diào)別有深意，“我有一樣舊疾，不便訴諸于口，想請您單獨診治一下。不知醫(yī)仙大人是否有空？”

    沈行風與他相隔一人，無聲地慢了半步。他漆黑眼仁里光芒盡斂，盯著沈追背影，似欲撲出的黑色洪流。有人過了界，還渾然不知。

    純白心境飛快被吞噬殆盡，沈行風右手起訣，一道細細流光落向沈追后心。在他施完術(shù)后，心境中濃墨一樣的顏色退去，速度之快，仿若動蕩之后的閃爍不定。

    沈追說完，才發(fā)現(xiàn)沈行風落在了后面，他笑盈盈轉(zhuǎn)身去尋，“宗主？”

    卻見他肌膚霜白，面色如常，眼中心中俱無雜念。就連不久前的一絲黑色也了無蹤跡。沈追以為自己看錯，輕輕開合眼簾眼帶探究。

    還不等他看清，先腳下一軟。沈追臉上忽的綻起桃花，從眼角到耳根染遍深粉。深埋于體內(nèi)的玉勢仿佛活了過來，表面粗糙的刻痕牽動著xuerou，磨得軟嫩內(nèi)壁一陣痙攣。

    xuerou絞緊反復(fù)親吻硬物的形狀，將它勾勒得纖毫畢現(xiàn)。尖銳邊角更深地嵌進軟rou，內(nèi)壁受虐一般緊緊吸附上去，布滿隱痛與墜脹。

    為了緩解不適，深處熱流涌動，泌出yin汁裹著那物。沈追很快感到身下有一片要命的潮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