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修羅場
江北出現(xiàn)的時候晉王還在周相懷里。 周維新沒聽見開門聲——江北早就站在屋內(nèi),一簾之隔,不知聽了多久。 歷經(jīng)一場情事,周維新再不愿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對趙惟安確實懷有超越君臣的情愫。但認清情意是一回事,明于人前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晉王心腹面前,他是斷斷不能認的。 周維新漫不經(jīng)心放開晉王,自顧自收整衣冠。 江北抱起他的王爺,用上早已準備好的熱水,清理別人留下的痕跡。哪里都有,牙印、吻痕、血瘀、精斑……他看到這些痕跡,心頭并沒有憤怒不甘,只是一片空茫。江北從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獨占王爺,這一幕真正發(fā)生了,情緒還是空蕩。 身上擦洗干凈,只余一處地方。江北想起周相和王爺調(diào)情,說底下這張小嘴已經(jīng)被男人cao松軟了。是真的。xue口不可思議的柔軟,手指插進去就能拉開一些,露出里頭嫣紅的嫩rou,濁白的jingye就這樣流了出來。 江北緩慢細致地清理濁液。周維新站在書案旁,看著。方才無暇思考,此時想一想便明白了。趙惟安那兩聲必不是喚他。趙惟安等的是誰,答案顯而易見。他旁觀江北熟練溫柔的動作,心想,能讓晉王不設(shè)防地露出那般媚態(tài),朝堂內(nèi)外也沒有旁人了。 周相每次見晉王都要心堵,哪次都沒現(xiàn)在心堵。 他想跟江北說說話。 周維新對江北所知不多。從他注意到趙惟安之前江北就是這個樣子,無官銜,無職權(quán),無世系,亦無母族,平生所見只有一個晉王。周維新想閑談,都不知從何談起。 這時江北抬頭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聲音卻很溫和:“天色不早了,周相慢走。” 江北不希望周相留在這里。待會王爺醒了,看見周相肯定要生氣,要他動手殺人。但王爺私心不想殺,他動手與否都不應(yīng)該。 他記得有一回,王爺氣狠了,說要斷周維新一條胳膊。但周相右手要寫字,左手要翻書,斷哪只手都麻煩,只好作罷。晉王從來不說,江北卻清楚,周相是攝政王圈在前朝的寶貝,傷不得也碰不得。 周維新笑了笑,端正的眉眼清和如風:“不忙。我與王爺有要事商談。”說著拿起一本古籍,借著昏暗燭光,逐頁翻看。 江北凝視他翻書的那只手,眼底藏著不易察見的血:“王爺不知要歇到幾時,周相不如改日再來?!?/br> 周維新語氣散漫說:“云雨一場,不辭而別,狎妓也沒有這般無禮的。” ……他竟把王爺比作娼妓! 江北低下頭。他怕自己再看周維新一眼,忍不住把人給殺了。 清淡的甜香在屋內(nèi)流轉(zhuǎn)。 時辰一刻一刻過去,月上中天,晉王終于蘇醒過來。 醒來就看見周維新那張死人臉,趙惟安恨得牙癢。周相國一本正經(jīng):“殿下送的那份冊子,臣看過了。”他說起正事,攝政王滔天的怒火也壓了一壓,冷冷問道:“如何?” 周維新靜默片刻,道:“章法有度,環(huán)環(huán)相扣。不知殿下從何處尋得這般大才?”朝堂里得他贊賞的人不多,如此盛贊的絕無僅有。趙惟安暗暗有些得意,嘴角上揚,勾出一個輕蔑地笑:“憑什么告知你?” 周維新不多問,與他細談賑災(zāi)規(guī)條。 趙惟安聽他說一句,心里便滿意一分。小半個時辰下來,不禁怒氣全消,越看周維新越是順眼。周丞相為國為民勞心勞力,攝政王豈能虧待棟梁之才?周相好茶,攝政王讓侍衛(wèi)提一盒茶葉——去年的陳茶,正襯丞相的品格。 周維新沒想到趙惟安封賞還要惡心他一下。他心里沒什么波瀾,做出一個受辱的表情,憤憤道:“謝殿下。” 趙惟安果然讓他哄高興了。 真是……幼稚。 周相告辭離去。 江北感覺很荒唐。 王爺與丞相兩個人云淡風輕,都不記得之前那番顛鸞倒鳳,反而他這個旁觀者,不知處在什么立場,耿耿于懷。 他到底在意什么? 趙惟安發(fā)覺身邊這人失魂落魄,便問:“怎么了?” 怎么了? 他哪里知道怎么了…… 江北悶聲說:“無事?!?/br> 趙惟安大概猜到一點,扯低他的衣領(lǐng),在唇邊親了一下。身骨實在是累,趙惟安懶洋洋說:“今夜不行,過幾日補給你?!?/br> 這副模樣,江北莫名想起新皇登基那些日,攝政王給功臣分封官爵。這一個封多了惹人恨,那一個拿少了不樂意,哪里都要弄權(quán)術(shù)、平人心。 攝政王把自己送給周相,又要送給他。如此他便沒有了嫉恨的緣由。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趙惟安道:“你還不高興?” 王爺紆尊降貴安撫他,他怎能不喜。江北笑了笑:“高興的?!?/br> 趙惟安累得睜不開眼,聽他說高興就當是真的,含混不清吩咐:“上來暖床?!笔煜責岬能|體令人安心,趙惟安枕著他的手臂,沉沉安睡。江北收緊懷抱,心臟仍是空茫茫無處可落。 他到底貪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