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其實并不說明什么,只不過他對未來無法預料的事情不會過于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所謂的天道天意。 A班的同學就算輕松了一天成績也沒落下,他的成績回到了第一名。 眼看英語競賽快到了,英語老師把程湛和祁北教到了辦公室,說了競賽規(guī)則和時間地點。他們高二參加競賽的有四人,其他兩人來自高二三班,三班是個理科班,也是比A班底一級的班級。 這會兒英語老師已經(jīng)把打印好的試卷分發(fā),辦公室沸的吵嚷聲傳遞耳根,程湛接過試卷頭自兀發(fā)疼,就像是有人用什么尖銳的利器敲擊,鬧得慌。 也不是看見四五套試卷頭疼,更像是未來有什么大事正在向他預警,發(fā)出了紅藍色的警鳴聲。 臉色霎時間白了不少,與他爭斗的意志力逐漸削薄,得虧他在和意志力斗爭的時候喧囂聲剎那間靜了下來。在他以為頭疼即將轉(zhuǎn)為正常,眼簾沉甸甸的與他打架。 額頭沁著的冷汗打濕了鬢角,辦公室的空調(diào)突如其來的冷,他禁不住抖著牙,眼睛看向前方已經(jīng)混沌。 除了頭疼,他耳畔回蕩著耳鳴,半響他只聽到一句:“小湛湛——”再無意識。 待他醒來后還是熟悉的病房,熟悉的人看著報告陰著臉,報告邊角捏得發(fā)皺。少年穿著不正規(guī)的校服,另只手插著兜兒,從他的視角望過去身高腿長。 約是察覺他醒了,郜衍把報告放到桌子上,快擠成八字的眉毛瞬間平坦了許多,語氣里譴責嚴厲:“湛湛,你洗不干凈,感染了。你不是每次事后都會洗么?自個兒清洗那么難?” 最近做的次數(shù)太多了,他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一次沒處理好。他裝作若無其事點點頭,馬上想起自己是在辦公室暈倒的,他不確定老師是否已經(jīng)知道。 郜衍敏銳地察覺到程湛的思緒,揉揉眉心,“老師不知道,是祁北把你送來給我打電話的。老師本來想留下來了解情況,祁北說你有一些隱疾,不方便透露打發(fā)了?!?/br> 莫名按上隱疾的程湛佯裝不在乎問道:“什么隱疾?” “你最近在治療陽痿過度,一不小心上火了生病了?!臂苷Z氣聽不出什么調(diào),掃了眼程湛的唇,拇指壓了壓。 “……”程湛對此感到冤枉,如果陽痿他就不會今早五點就被人拽起來了,也不會聲音還啞著了:“你信我對不對?” 郜衍挑眉:“其實祁北說的沒錯,你比我早泄,是時候得治一治了?!?/br> 程湛不太自然扯了扯被子,把頭身埋了進去。 感染不是大事,程湛很快就能出院了,在臨走前他想起賀明珠也在,趁著郜衍繳費時候看了眼賀明珠的病房。 敲敲門走了進來,他禮貌微微鞠躬打了聲招呼,興許是見‘家婆’略帶緊張。他見賀明珠狀態(tài)蒼老了許多,發(fā)絲凌亂,臉頰還有哭過的痕跡,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發(fā)病完。 賀明珠手腳被繩子纏著,是為了阻止她沖出病房驚嚇其他病人。她恢復了神智見到程湛一時想不起是誰,程湛料到做了自我介紹:“伯母,我是程湛,同時也是阿衍和恩恩的補習老師。” 賀明珠恍然大悟,因為程湛和那時候的落湯雞完全是兩個樣,她熱情地招呼著他坐下,“哎呦是你啊,你怎么來了?阿衍呢?” 程湛一五一十回答:“我暈倒了,出院就來看看您。阿衍在幫我繳費,應(yīng)該快回來了吧?!?/br> “哦……”賀明珠陷入了短暫死寂。 周圍倏忽一靜,程湛焦促不安的心情在躁動,如同想要得到表揚的小孩兒,又或者想要得到肯定的高中生。 “阿姨問你個事兒,你和阿衍是不是……”賀明珠難以啟齒頓了頓繼續(xù):“我兒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痹捯袅耸趾V定,沒有任何一絲疑問。 周身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撕裂,將沉淀在表層的偽裝一片一片撕開,自以為的寧靜瞬間被擊破,想躲卻找不到地方。 怪物做盡了壞事被捕獵到卻吐不出任何一句實話,因為隨時隨地都會被槍斃。 “您誤會了?!背陶抗首麈?zhèn)定,昧著良心說話,這四個字很沉重,一座陰郁的大山壓得他難以呼吸,下意識想找支撐點。 賀明珠脾氣好也沒有計較程湛的隱瞞,若是換成她兒子也會隱瞞,就是怕她接受不了。這世界男女愛情都不可靠了,男男愛情她也能接受。 “小湛,阿姨不是勸你們分開的。我沒有那么迂腐,我不反對,但也不是絕對贊同?!辟R明珠眼角泛著光:“他天天抱著手機傻笑,我問他是誰,他說是你。他這個樣子很像當初我談戀愛時候,那時我以為初戀即是永恒。” 賀明珠回憶當年眼神還有光,一閃而過就黯淡無光。她沒有和程湛說起她的過往,只是笑著說:“阿衍脾氣不太好,你多多包涵。他太像他爸了,這個臭脾氣幫阿姨管管。如果管不過來就和阿姨說,我們一起教訓他!” 程湛似懂非懂點點頭,眸中霧氣騰騰,熱意蔓延至鼻腔里,第一次有人和他說不反對。他佇立原地愣了愣,良久都找不到開口的話。 病房里是賀明珠安慰程湛,但程湛的眼淚就是止不住,他仿佛真切感受到了親情。一位會安慰他,會哄他的長輩。 不知道是家里人過于冷血,還是賀明珠過于熱情。 程湛手機震動幾下就接起了,是郜衍打來問他在哪兒,他說在賀明珠這兒。郜衍沒過三分鐘就出現(xiàn)了,手上拎著藥,見到程湛紅著眼睛和不知所措的母親,他以為母親犯病欺負了程湛。 “媽!”郜衍揚聲喊了一聲,賀明珠側(cè)過頭發(fā)出了求救信號,因為她真的不會哄人。從小阿衍和恩恩就很乖,不會撒嬌也不會鬧脾氣。 “我沒有犯??!”賀明珠率先表態(tài):“不知怎么了他就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你的男朋友你哄哄,再哭下去別人以為我欺負他了。” 郜衍下意識把程湛摟進自己懷里,錯愕幾秒看了賀明珠兩眼,“媽你都知道了?”無聲罵了句臟話,摟著的腰更緊了。 “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你以為你瞞得很好,其實是我當年走過的路?!辟R明珠說:“我和他說我沒反對就哭了。” 郜衍蹙眉拍拍程湛的后背安撫道:“乖,我在這里,別哭了。小湛湛,你特么真是個愛哭包?!焙蟀刖涫谴蛐Φ恼Z氣。 程湛止住哭聲,但是還是一抽一抽擦著眼淚,郜衍黑色T恤濕了,把肌rou線條顯現(xiàn)出來了。他本能的反駁:“我不是愛哭包,我就是眼睛進沙子了?!?/br> 他沒說出真正原由。 離開前他重重彎腰鞠躬,感激地看著賀明珠,心底把賀明珠挪了位置,得把賀明珠當成親人看待了。他很高興,感激涕零。 夜晚,繁星璀璨,四月尾的天氣一切美好。 因為哭而眼皮很沉的程湛早早就睡了,半夜三更是被熱醒的,滿身黏稠的汗使他潔癖癥發(fā)作。他反復按下開關(guān)都沒反應(yīng),才知道停電了。 洗澡水是涼的,他在黑暗中快速洗了個澡,保證自己涼快清爽。淼淼微弱發(fā)出了聲音,他打開手機手電筒把淼淼抱了起來,正打算回到房間時候郜衍房內(nèi)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他鬼使神差一般選擇了偷聽,以為會是貼著門誰了黑暗中門是虛掩的,他一推就推開了。門吱呀一聲,郜衍扭過頭掛斷了電話,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表情,聲音很沉很可怕:“怎么了?” 他舔了舔下唇隨意找了理頭:“停電了,我怕?!?/br> 郜衍知道程湛不畏懼黑暗,只是沒有點破那層心思罷了。他把程湛喊了過來,手里的淼淼狠狠踢了他一把,他怒著把淼淼流放‘客廳’。 “過來。”郜衍命令道:“快睡覺,明天你還要上課?!?/br> “……”程湛躺在了郜衍手臂上:“你也要上課。” 若不是程湛感染發(fā)炎了,指不定郜衍在這時候還會要求程湛來一發(fā)。程湛保住了菊花,菊花得到了放松,放松就可以不用擔心感染。 程湛夜里再也睡不著,原由是掛斷的那通電話,再加上之前老丈人說過的話,他瞬間頭皮發(fā)麻。他低低問了問:“阿衍,你有瞞著我什么嗎?” 郜衍很安靜像是睡著了般,足足安靜了五分鐘道:“睡覺?!?/br> 聞言,程湛心里有了想法,兩人沉默在一間房間里。耳邊酥酥麻麻是郜衍的呼吸聲,低沉且?guī)е鴾責釋⑺男厍惶畹脻M滿的。 沒有聽錯的話,郜衍剛才有說到過幾句令人不解的話。 “老子不可能和你見面!” “你別妄想通過我來害人了,你還不如死了算了,對我們都是天大的福分!” “麻痹的!老子有錢你不用擔心,把你那幅虛偽的樣子收起來吧!賊特么惡心!” 通過三句話,程湛確認了一件事情,通話的人應(yīng)該是郜衍很討厭的人,可以討厭到頻頻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