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桑意外地看著程湛挺淡定的，雖驚訝但也不反感：“我和你是一類人，而且林女士也知道?！?/br>
    短短一句話說明了為什么程湛姥姥接受度那么高，是因為有周桑這個先例在，程湛才能安然無恙。也對，就隔了幾個小區(qū)，他們每天一起上下學，只要姥姥出門必定會知道。

    程湛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只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得很啞口無言又很釋然，倒是好奇了周桑是如何說服家里的。

    其實周桑長得不差，有一種春風和煦的感覺，只需要一笑就能春風迎面。無論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笑著，會讓人忍不住想接近。

    當然程湛有了對象是不可能接近周桑的，不過一想到未來的路會有多艱難，禁不住泛起酸楚，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看面相周桑大概有四十有余了，不過保養(yǎng)的很好，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

    周桑記不介意程湛問一下無關(guān)遺囑的問題，實屬有些記不清年份了，只能含糊說了個年份，“我們也是高二在一起的，應該有二十多年了吧?！?/br>
    二十幾年倒是很長情，程湛默默羨慕了一把。

    姥姥的喪禮會在家擺個五天，程湛借著暑假作業(yè)的理由晚上早早就回家，不過在樓下先發(fā)了微信問郜衍家不在家先，在他就回去，不在他就去醫(yī)院。

    他特別想第一眼就看到郜衍，想要郜衍抱著他。

    等了五分鐘沒等到郜衍的回信，程湛犯了難不知道如何選擇，抱著手機又擅作主張發(fā)了幾張gif，后知后覺這樣做有失他的人設(shè)。

    估計郜衍在忙沒看見他的微信，他只能先回家。

    “程湛?！?/br>
    聞言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受驚了幾秒，轉(zhuǎn)過頭看原來是程顥跟了下來，他有些不知所措面對曾經(jīng)很親近的哥哥，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程顥很是詫異，多看了兩眼，幾年未見的弟弟長高了不少，無論是神態(tài)還是話音都入寒冬般能夠凍死人。這幾年他倒是覺得虧欠了弟弟，但他也有苦衷。

    “你……”程顥苦笑放棄了交談，“我聽老張說你不想上R大？”

    曾經(jīng)程顥也是附中重點班的人，按照輩分還算是他的學長。老張會聯(lián)系程顥并不意外，他只是害怕同性戀的事情被程顥知道。

    程湛緊緊攥著拳頭，心升起一絲怕意，警惕防備地盯著來者不善的人，“嗯。”

    被自己弟弟那么提防程顥也不好受，抬起手還想和小時候一樣摸摸弟弟的頭，半響還是放下了，“不想選擇R大的理由是？”

    程顥長得比程湛高出了一點點，兩兄弟外觀還挺相似的，只不過程顥看起來不那么冰涼。

    “因為你是R大畢業(yè)的?！背陶繘]有撒謊。

    “你不能因為我就放棄全華國最好的法院學府?！背填椣胱尦陶糠艞増罂糛大的想法，但最后他發(fā)現(xiàn)不知道怎么勸。

    這幾年的遠離早就讓他們生疏了，加上年齡差更加有代溝。那年程湛十歲，他二十歲，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最粘他的弟弟。

    手機滋滋震動，程湛點開微信看到了來自男朋友的回復，當即笑了笑，心情一瞬間變得極好。

    [Y]：我買了點魚　你想吃什么魚

    [Y]：別發(fā)動態(tài)圖　浪費流量

    [Y]：早點回來　不然魚涼了　我就更想你了

    倆人幾乎是膩在一起的，上學放學都沒離開過對方半天以上，除了他們吵架的時候。

    [程湛]：我現(xiàn)在回去，你等我。

    [程湛]：我想吃紅燒魚。

    [Y]：好

    收起手機見程顥還站在原地，一副難以置信含著復雜的眼神道：“是你男朋友吧？”

    程湛喉嚨一緊吐不出話，沉默即為默認。

    程顥惆悵望著夜空說：“你變了，但我希望你可以變得更好。我不會和爸媽說，你也小心點?！?/br>
    ………

    程湛道了謝就趕回家奔赴愛人，開了門郜衍就聽見動靜了，從廚房探出頭說了句魚快好了。

    突兀的，門鈴聲響起，程湛透過貓眼看是兩位發(fā)小有些不想放他們進來，他裝死不在家。

    “你有本事裝死！”

    “就沒本事開門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家！”

    “紅燒魚的味道我都聞到了！”

    發(fā)小精湛的演技令程湛沉著臉開門的，一人一句的臺詞過分熟悉，就像是八點檔連續(xù)劇抓jian的場景。

    待在廚房做晚飯的郜衍也是黑著臉把魚端了出來，他沒有立即脫下圍裙，而是從冰箱里拿出了剛買回來不久的幾條小魚。

    魚還沒被凍結(jié)，郜衍二話不說開了電子爐煎魚，

    煎好魚后郜衍重重把兩盤煎魚擺在祁北夏季楊面前，其后就為自己和程湛添飯，夏季楊只能被祁北指使去添飯。

    本來郜衍是想著明天弄個蛋炒飯之類的才會煮多一倍的飯，兩位不速之客來了后把他的計劃打亂了。

    “還有沒有良心??？又是煎魚？”祁北失望看著新鮮出爐的煎魚有些作嘔，他把魚推到夏季楊面前笑道：“來，那只羊，朕賞你了！”

    比起吃煎魚，他寧愿吃白飯。

    夏季楊面露難色，埋著頭痛苦不堪yingying擠下了兩條魚，良久含淚吐出魚骨：“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吃魚人?！?/br>
    郜衍屏蔽了電燈泡，夾著魚放到了程湛碗里，見程湛正盯著自己便揚眉問道：“怎么了？”

    “沒，魚一起吃。”程湛與郜衍待久了內(nèi)心的柔弱就越來越明顯，有了七情六欲自然不忍心看到發(fā)小們痛苦萬分的樣子。

    郜衍寵溺點了程湛的鼻頭，“行，依你?！?/br>
    夏季楊如同上帝大赦天下一樣，“謝主隆恩！臣必定生生世世永記！”

    “哇哦！小湛湛我愛死你了！你應該早點說！你看我和那只羊都吃瘦了！”祁北馬上加起紅燒魚放在嘴中，搖搖頭品嘗過分好吃的魚。

    等他們吃得八分飽才在飯桌上閑聊，郜衍占有欲極強不想讓程湛和發(fā)小們過度接觸，癱在椅子上玩手機，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我剛才看見你哥了，你哥原本想上來找你的，應該看到我們來了就不來了?！毕募緱钇沉藥籽圩郎系臍埡?，打了聲響嗝兒道。

    程湛垂著眼簾淡淡道：“嗯，他勸我選R大。”

    祁北說：“以你的專業(yè)肯定要選擇R大，反正以后出來工作哪個不是聽到R大的都羨慕啊?！?/br>
    夏季楊：“不管是T大還是R大都距離郜衍要考的美院有些遠啊，你們是打算來個異地戀嗎？”

    經(jīng)過夏季楊的提點倆人微微一怔，郜衍抬起頭與程湛對視兩秒，程湛率先開口：“租一間房子？就各一半的距離？”

    郜衍點點頭，繼續(xù)玩手機。

    “你姥去世了我們需要去祭拜或者慰問嗎？”夏季楊也是第一次聽聞有人過世，不太懂規(guī)矩：“包個白金？”

    “不用。”程湛不是很想讓大家見到家里情況，“我家不缺錢?！?/br>
    蹭完晚飯后，祁北夏季楊心滿意足離開了，郜衍先去洗了個碗，程湛也洗了個澡。

    淼淼坐在廁所門前等著程湛出來，乖巧的舔了舔爪子喵了幾聲。程湛洗好澡后頭上還搭著浴巾，洗浴水珠順著鬢角滑落下來，流到了鎖骨上，因此鎖骨盛上了一些水珠。

    “你他媽又看我老婆洗澡？你這個貓要不要臉??？”郜衍再一次拎著淼淼的后頸，咬牙切齒把淼淼關(guān)進了貓籠里面。

    程湛有些哭笑不得，像是習慣了他們之間的相處。

    這才是家。

    黑色垃圾袋被郜衍打了個死結(jié)，正準備出門之時程湛突然牽著郜衍的手，面無表情道：“一起，順便散散心?！?/br>
    郜衍眸中劃過一絲不明情緒，像是愛意又像是憎恨之意，他只當做自己看錯了。郜衍輕輕親了口程湛的睫毛，“小睫毛精，你怎么那么粘人呢？”

    “你膩了？”程湛惱了一下松開郜衍的手。

    “沒有。多粘著我，不要離開我就好。”郜衍關(guān)上了門，右手牽著程湛，左手提著垃圾袋。

    搭了電梯下至底樓，小區(qū)異常的安靜，也看不到幾個人影兒，最多有人下了班沖沖趕回家罷了。

    將垃圾扔進垃圾桶里，倆人在月色下漫步，影子被無限的拉長，他們的影子已經(jīng)交疊在了一起，像是融合了一般。

    附近靜謐萬分，灑在他們身上的光線是路燈，他們十指相扣，站在路燈底下望著對方的臉，這一刻宛如有很多話想說，但又想安安靜靜看著對方。

    “介意我的手提過垃圾嗎？”

    程湛搖頭。

    郜衍摟過他的腰，他整個人貼在了郜衍的胸膛上，仰頭就被霸道的吻迷得不能自我。

    他沒有閉眼，郜衍也沒有閉眼。

    倆人就邊吻著邊看著對方的表情。

    程湛睫毛很細長，眼眸里一片溫存，似乎快被郜衍的眼神吸進去了。相反郜衍的眼眸很深邃，一般人很少讀懂他的內(nèi)心，程湛卻看懂了。

    想要。

    就在此時，林意得知小兒子有遺囑時候便裝作慈母的樣子想探望小兒子，她買了許多水果與丈夫程林商量等會怎么面對小兒子。

    對于小兒子的冷漠他們倒是不在意。

    但是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能撞見他們小兒子在不遠處的路燈下與人接吻。

    最重要的是接吻對象還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