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送炮而中道崩殂
玄明宗在整個中洲稱不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但也能擠得進一流宗門的隊列里,這幾年宗門為響應(yīng)朝廷號召,為朝廷源源不斷地輸送修真界人才,開展新建設(shè)新發(fā)展,更是擴招了許多弟子,大幅拉低玄明宗平均年齡與壽命的同時,形成一副欣欣向榮的繁盛之景。 但絕大部分弟子所修行的并不是玄明宗千年來傳承的功法:混元天衍錄,只有少數(shù)弟子才能修習(xí)這門功法。 這倒不是因為玄明宗故意藏私,進行一些砸自己根基的上層壟斷,而是因為修煉混元天衍錄,容易暴斃。 這門功法是創(chuàng)派祖師千年之前,在一上古秘境中出賣身體,歷盡千辛萬苦才尋來的功法秘籍。 雖然只有半部,但創(chuàng)派祖師視若珍寶。他發(fā)現(xiàn)這秘籍中充滿了上古仙人的智慧,只言片語便能讓他醍醐灌頂,熱淚盈眶,悟道程度直線上升,他也因此成為當(dāng)時的修真界正道魁首,攪風(fēng)攪雨的。 他享受了功法帶來的諸多好處,甚至在為那不知名的功法著者在宗門內(nèi)立了一塊碑,洋洋灑灑大肆稱贊其人才華橫溢,功在千秋,澤被后世。 直到玄明宗正式招收弟子后,慘劇陸續(xù)發(fā)生,他才意識到弟子們的死亡是功法逆行,靈脈錯亂所致。 但他始終不愿放棄傳承混元天衍錄,他堅信功法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是少了半部。 他所做出的補救方法就是挑選合適的弟子,指示道:這些弟子要和他一樣是百年難遇的修道天才,才有能力駕馭混元天衍錄。 而除了極少修煉核心功法的弟子之外,其他弟子多是放養(yǎng),在開始時修煉一些養(yǎng)氣培元的手段,到了一定境界后便自己選擇修行之道,諸如耍劍煉丹合歡符箓之類。 長此以往,玄明宗竟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雜學(xué)興盛之地,更定期舉辦清談會,吸引各方修道者前來互相印證,交換修煉感悟,以精進大道。 這真是他混水摸魚進入玄明宗的大好時機,凌無晝漫無邊際地看著玄明宗的風(fēng)景想到,宗外的防護禁制成了擺設(shè),他一個純正的魔修都能大搖大擺地進來。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些名門正派,還真是一些天真到?jīng)]事兒干的小綿羊,是不是因為有朝廷庇佑,所以對危險毫不設(shè)防? 他信步走著,一點兒也不怕自己因為妖異的相貌而被懷疑來路不正,他來之前特意給自己捏了一張見之即忘的路人臉,偷完寶貝就跑,保證玄明宗找不到他。 現(xiàn)在,他只需要知道天寶真元丹,或者說隱元真人在哪兒。 路旁的指引童子見他是生面孔,以為他是第一次來玄明宗參加清談會,便告訴他清談會分為多個區(qū)域,設(shè)不同的道場,符箓、煉器、天機、觀想、音律、合歡…… “停,”凌無晝面無表情地制止了他報菜名,也不去想為什么合歡也能正經(jīng)地混在里面,“你只需要告訴我隱元真人在什么地方就好。” “噢!仙師原來是修丹術(shù)的,隱元真人現(xiàn)在正在丹術(shù)道場,您過去就可以見到他!” “……丹術(shù)道場在什么地方?” “丹術(shù)道場啊!就在合歡道場對面!” 凌無晝摁了摁額角,深切懷疑這個童子不是真人,是玄明宗為節(jié)省人力資源成本,讓某個煉器的弟子做出來的人工智障,他強壓下去那股一拳錘在這個童子笑呵呵的臉上的沖動,問道:“那合歡道場在什么地方?” “嗯!您原來是要去合歡道場??!” 童子的音量設(shè)置得太高,嘹亮的童聲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 眼見凌無晝臉色愈發(fā)陰沉,那童子又毫無所覺地嘹亮說道:“您不就站在門口嗎!為什么還要問我呢?” 他自認為問題已經(jīng)解答完畢,便身影一閃,從凌無晝眼前直接消失了。 凌無晝聽見路人笑他的竊竊私語,似乎是在感嘆怎么有人這么沒見過世面,連路都不知道怎么走,還跟自動應(yīng)答的傻瓜指引童子有問有答的。 他充耳不聞,心里只當(dāng)他們作土雞瓦狗,正要往對面走過去時,一個清冽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等,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回身望去,湛湛天光之下,徐佑站在被風(fēng)吹起的門帷旁,一身白衣素如霜雪,琉璃一般的眼瞳定定地看著他。 他居然還活著,還已經(jīng)晉升了金丹,凌無晝驚詫,喉結(jié)動了動正要開口,又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現(xiàn)在改變了形貌,徐佑怎么可能會認出他來,該與他形同陌路才是,更不該無緣無故地與他搭話,難不成他現(xiàn)在用的這張路人臉,碰巧和徐佑熟識的人相像? 徐佑見過自己的真容,如果他真的暴露了,那他只能對這個天賦異稟的小修士痛下殺手,絕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正在胡思亂想,后腰卻被突然攬住推著向前走,徐佑和他挨得極近,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衣襟上冷淡的香氣。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前輩,上次實在匆忙,都沒機會知道前輩您的名字,我回宗門后心中一直遺憾?!?/br> “上次與前輩共赴云雨,誰料我中途突破,打斷了我們的幸事,致使前輩與我分離,如今竟能在此重逢,我們的緣分當(dāng)真是不淺!” 他果真知道自己是誰!竟看破了自己完美的偽裝!怎么可能! 徐佑露出淺淺的微笑,在凌無晝眼中卻緩緩扭曲,變成了惡魔的獰笑。 凌無晝一時顧不得去丹術(shù)道場找那勞什子隱元真人,粗暴地揪住徐佑領(lǐng)口,捏了個決一閃身就把他往僻靜無人處帶。 玄明宗轄域廣闊,后山林木繁茂,鮮有人跡,凌無晝一把把他摔在足有半人高的草叢中,禁制在他身后閃著金光咔咔落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徐佑逃出去。 凌無晝大馬金刀地跨坐在徐佑腰上,手掌覆在徐佑雪白的脖頸上,青藍色的血管在他指腹下一下一下地傳遞著心臟的脈動。 他語氣威脅:“說,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不說也沒有關(guān)系,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得死,只不過可惜了這張臉,還有那根讓他懷念的大rou,不過他可以把尸體帶回去,拜托尸魔道的同僚將其煉成活尸,還能湊合著再用用。 他的手指漸漸用力,很快就能扭斷徐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