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將身上的觸手一一放下。手剛一離開，觸手立刻不舍得纏了上來，在他的手心打轉(zhuǎn)、輕蹭，如同情人撒嬌一般。許思也不生氣，很有耐心地等觸手蹭完，將手放下去，在觸手身上輕拍安撫。觸手如同觸電一般，在許思手下輕輕顫動著，又歸于平靜。

    許思接過毛巾，端起水盆，進了浴室倒水。又將毛巾洗干凈，拿出來重新遞給謝意。謝意接過來，但有些不明所以。但許思卻沒多說什么，就再次進了浴室，開始收拾浴室的衛(wèi)生。

    叮叮咚叮咚的聲音傳來，是許思撿起地上的瓶瓶罐罐，重新擺放整齊。在這些背景音里，謝意突然靈光一閃，明白過來。

    許思將毛巾重新遞給自己，是讓自己擦一下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為防他尷尬，許思還進浴室回避。

    謝意連胸膛都紅起來。覺得許思簡直細致、貼心過頭了。謝意又重新擦了一遍上半身，剛才許思在旁邊，他有些放不開動作。然后，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將手伸下去，用毛巾胡亂擦了幾下觸手根部的位置。

    毛巾很厚，謝意有意識回避，什么都沒感覺到。只勉強將水跡擦干便作罷。謝意將手遠遠放在一旁，手里死死抓著毛巾。腦袋放空地走神著。

    許思又將浴室地板上的水脫干凈，看著重新恢復(fù)干凈整齊的浴室，滿意地離開。

    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謝意在放空。許思沒有出言打擾，反而是謝意自己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來看他，眼神里全是迷茫。

    許思走過去將謝意抱起來，放到床單的另一角，那里更加干凈清爽的。還有窗外的陽光斜斜照射進來。有著玻璃阻擋，室內(nèi)冷氣充足，陽光適宜，溫暖地照耀著他一半的身體。就像是灰撲撲的心臟也被照進了一束光。

    許思放開他的時候，視線不可控制的落在他的皮膚上，許思僵硬了一秒，很快撤開。又回到了浴室。

    謝意心情剛好一點，就被許思弄得滿頭問號。直到他也低下頭，才明白許思剛才那一瞬間的僵硬是因為什么。他剛才發(fā)瘋，胡亂用力擦拭身體。他沒有過經(jīng)驗，不知道自己皮膚如此敏感，上面竟然有了一些紅痕。紅色的痕跡零星點綴在他很少見光，所以格外白皙的皮膚上，平添了一些曖昧不明的氛圍。

    謝意下意識想擋一擋，手邊卻沒有任何可用東西。難道讓他把床單披在身上，會不會反應(yīng)太過，顯得太過矯情。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謝意只好強裝鎮(zhèn)定，盡量保證表情自然。

    許思出來了，手里拿著他的短袖。原來許思進去是去拿他洗澡完沒來得及穿上的衣服。

    謝意接過來，動作迅速地穿上。

    客廳里迅速安靜下來。好想事情都做完了，他們不算熟悉，還都不是話多的人，突然空氣里彌漫著些許尷尬。

    還是許思出言打破了這陣沉默：

    “想回房間休息，還是在客廳聊會天？”

    明明剛才還有些尷尬，但真要讓他現(xiàn)在回到房間里，謝意竟然心生拒絕。謝意想想自己現(xiàn)在這幅樣子，再一個人去面對空蕩蕩的房間，第一次覺得獨處是一件令人孤單又害怕的事情。至少客廳還有許思在，有一個自己都無法面對，而他冷靜面對，坦然接觸的許思在。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自己都無法面對、接受自己，并對未來感到恐懼迷茫時，一個人出現(xiàn)了，他身體力行地告訴你，你不是個怪物。你看，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接受你，正常地，甚至友好地對待你。還會慢慢引導(dǎo)你，一步一步地繼續(xù)走下去。

    在這樣的狀況下，謝意不可能內(nèi)心毫無波瀾，他不可避免地依賴著許思，從許思身上汲取安全感。

    “我想……在客廳呆一會?！敝x意覺得自己有些恬不知恥地開口，許思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自己卻還想纏著許思，給許思添麻煩。

    正在糾結(jié)猶豫，要不反口回房間。謝意今天第三次被騰空抱起。許思將他抱到了柔軟的沙發(fā)上，還拿過一個抱枕，給他墊在身后。許思某次回來時，看見謝意似乎就是這樣看電視的，謝意當(dāng)時很是舒服享受。

    謝意腦海里也冒出了同樣的場景。他兩一向都待在各自的房間里互不打擾。那天，他在看一部外國大片，突發(fā)奇想，覺得電視大屏看著更舒服。正好許思還沒回來，謝意猶豫了會，就跳到了沙發(fā)上，還給自己扯了個抱枕過來墊著，手里還拿著一袋零食，整個人無比愜意。

    直到許思回家，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許思打了個招呼，回了房間，不想打擾他。但謝意還是覺得，剛才那一幕和自己一向高冷的氣質(zhì)不符合，十分社死，于是關(guān)了電視，遁回了自己的房間。

    許思手腳很快，給他調(diào)整了個舒適的姿勢。甚至把那些觸手都擺放整齊，讓謝意舒舒服服地窩在了沙發(fā)里。許思還把遙控器找了出來，幫他將電視打開后，又將遙控器放進他的手里。

    一切大功告成，許思深藏功與名轉(zhuǎn)身離去。將地上的床單和浴室謝意的臟衣服拿出來，丟進了陽臺上的洗衣機里。洗衣機轟隆隆開始了辛勤地工作。

    電視隨機播放著節(jié)目，謝意拿著遙控器無意識地摩挲著，機械地不停轉(zhuǎn)換頻道。心思卻全不在電視節(jié)目上，余光一直跟隨者許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