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歡迎來到流動之城,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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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束從穹頂窗戶透射而下的光柱落在布萊恩手邊的長椅上,像是一道幕墻,將布萊恩阻隔在明亮籠罩的范圍之外。 布萊恩坐在昏暗中,他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只一雙眼睛依舊明亮。此刻他正看著身著白袍的神父在讀經(jīng)臺主持彌撒,誦讀感恩經(jīng)的祝圣經(jīng)文。神父渾厚沉穩(wěn)的聲音似有能量,震蕩并回響在這間圣母教堂的每一個角落,時而受到信徒們虔誠的回應(yīng)。 布萊恩靜靜聽著。他側(cè)頭看向右前方幾乎覆蓋整個墻面的彩繪玻璃窗,望著窗上刻畫得栩栩如生的披著藍袍的圣母瑪利亞出神。美麗的瑪利亞低首微笑著,神情充滿慈愛與憐憫。 布萊恩想起他的母親。他美麗溫柔的母親瑪麗,也總是用憐愛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神父在上吟誦著,“上主,求你從一切災(zāi)禍中拯救我們,恩賜我們的時代得享平安;更求你大發(fā)慈悲,保佑我們脫免罪惡,并在一切困擾中,獲得安全……” 布萊恩想,瑪麗這一生都得到了什么。一個顛沛流離中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的母親,她得到了災(zāi)禍、貧窮、惡意、傷害,在惶恐不安中度日如年。 “……使我們虔誠期待永生的幸福,和救主耶穌的來臨……” 沒有人給她幸福,也沒有人拯救她。她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把自己生下來,也就不會受盡世間苦難,乃至付出生命。脆弱的性命在罪惡面前,從來是不堪一擊。 “……主耶穌基督,你曾對信徒們說:‘我將平安留給你們,將我的平安賞給你們’……” 他記得噩夢般的現(xiàn)實是,一顆子彈穿透母親的胸膛。血液像是奔流的泉水,染紅了她身下年久裂縫的木地板。 “……愿主的平安常與你們同在……” 他拿起那把母親用來切菜的刀,兩手握住,用盡全身的力氣捅進那禽獸的后心。 “……請大家祈禱:以上所求,是靠我們的主基督。阿門?!?/br> 布萊恩閉上眼睛,和他周圍無數(shù)的信徒一樣,輕聲念出,“阿門?!?/br> 仇恨與暴戾的狂潮隨著他這咒語般的輕誦,從他的眼底退回了他的心底。 再睜眼時,他的眼睛純潔清澈。他的面龐猶如天使。 布萊恩走近弗朗西斯神父時,圍在他身邊的信徒們都已散去。他大約知道布萊恩等在一旁,此時剛好轉(zhuǎn)過身來,面帶慈祥地看著眼前的孩子。 這位來自意大利的弗朗西斯神父將近五十歲了,但睿智而儒雅的臉龐讓他看上去也只四十出頭。他有著一頭長及脖頸的金發(fā),此刻整齊地梳在耳后??吹贸鲞@位神父極其注重毛發(fā)管理,除了頭發(fā),嘴唇上方的八字胡連著下巴至頜線的絡(luò)腮胡,也被他打理得整潔貼面。 “你來了,我的孩子?!彼穆曇艏葎勇?,又有種可以平復(fù)焦躁的沉穩(wěn)力量。 布萊恩看著神父那雙和他極為相似的綠寶石般的眼睛,輕聲喊他,“神父?!彼难凵癃q如在荒原上迷失的羔羊,虔誠又迷惘得引人垂憐。 “我上次拜托你的事,請問是否有下落了?”布萊恩問道。 “不可急躁,我的孩子,”弗朗西斯將右手輕輕搭在布萊恩的肩頭,“主所應(yīng)許的,必會成就。你不要心里急躁惱怒。你向主禱告,他會聽見你的呼求。” 布萊恩乖巧地點頭,“我明白,神父。是我太心急了?!?/br> 神父見他的神情并沒有輕松多少,便柔聲問道,“除了這個,你是不是還有其他想要和我說的?” “是的,神父,”布萊恩垂眼說道,“我有罪孽,想要懺悔。” “你跟我來吧?!?/br> 弗朗西斯領(lǐng)著他穿過大殿,來到教堂側(cè)方的告解亭。他對布萊恩說,“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更衣室換件衣服。” 換回常服的弗朗西斯回來得很快。而此時,布萊恩也已經(jīng)坐進了告解亭的房間一側(cè)。弗朗西斯則進入另一個房間坐定。也許是告解室內(nèi)有些昏暗,讓神父的表情都因此少了分慈愛,多了些深沉。 然而他的語氣依然和緩,“你說吧,孩子。不要害怕,也無需隱瞞。任何罪孽都可以毫無保留地講出來。全心全意的信徒才能得到上帝的赦免?!?/br> 布萊恩沉默了一會兒,才顯得有些緊張地說道,“神父,我愛上了一個,我不應(yīng)該愛上的人。而且不只愛欲,還有性欲。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無法控制自己想著那人自慰?!?/br> 神父聽他久久不再出聲,便柔聲問道,“孩子,告訴我,這個人是誰?為什么你覺得不應(yīng)該?” 布萊恩看著面前半透光的網(wǎng)狀窗格,窗格上是神父側(cè)坐的剪影。他看不見神父的正臉,神父自然也看不見他眼中若隱若現(xiàn)的戲謔。 “因為她算是我的養(yǎng)母。事實上,我應(yīng)該叫她奶奶?!?/br> 將近9點,拉法葉大街車水馬龍的景象在沉寂幽暗的科奧賽城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當?shù)戎抨犎雸龅耐蜷_車窗,搭著車門伸出頭,看著眼前一排車隊,他不免感嘆,提前半小時到達竟然是一個如此明智的決定。 威廉抬頭,占了兩層樓面積的霓虹招牌,畫出“流動之城”流暢又飛揚的字符,在藍紫色漸變閃爍燈光的營造下,仿佛真在流動一般。招牌之下是流動之城的梯形大門,上寬下窄,連著內(nèi)部深不可見的走廊,從外部只能看見通道里流動的燈光,卻不知這通道究竟通往何方。 威廉的食指輕敲著方向盤。就在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的時候,一個侍應(yīng)生忽然從俱樂部大門朝他快步走來。 他走到威廉車旁,微笑著說道,“你好,科布里斯先生。很抱歉讓你久等。我的老板費迪南德·加洛先生已在大廳等候。可以請你把車鑰匙給我,讓我?guī)湍惆衍囬_進停車場嗎?” 威廉不由挑眉,問道,“你老板是給你看了我的車牌還是我的照片?或是兩者都有?” 侍應(yīng)生只是恭敬地候在一旁,并不回答。 威廉也不強求。他打開車門下車,十分干脆地將車鑰匙遞給侍應(yīng)生,隨即朝著流動之城的大門走去。 威廉回憶著照片里費迪南德的模樣——雖然英俊,但那長相總讓他聯(lián)想到冰冷陰狠的毒蛇。也許是因為他有了先入為主的心理預(yù)期。他相信費迪南德絕不是個簡單的對手,他對自己的了解甚至可能比自己對他的了解還要多。 是你嗎,安吉爾,雖然不論是那張臉還是履歷,都沒有半點你的影子。威廉在心里問自己。 當威廉踏上大門臺階,一個男人也恰好從長廊內(nèi)走出,站在他的眼前。 威廉抬頭,看見穿著酒紅色三件套西裝的費迪南德正微笑著,黑褐色的眼睛正專注地俯視著他。他的右額,一縷碎發(fā)從他打理整齊的背頭發(fā)型上垂下,稍微打亂了他一絲不茍的精英派頭,卻讓他顯得更加迷人。 費迪南德向他伸出手去,“科布里斯先生,能在這里見到你,是我的榮幸?!?/br> 威廉走完最后一級臺階,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平視時威廉心里在想,他的嗓音倒是與安吉爾的有些相似,并不十分低沉,但微微沙啞,“你好,加洛先生。你這地方如此受歡迎,連停車都要等位置,我想今天是該我大開眼界了。” 費迪南德笑了兩聲,威廉感覺他的手臂都在震動。他說,“如果這里不會讓你覺得白來一趟,就是我今夜最大的愿望了。還有,請叫我費迪南德。如果你不介意,我是否也可以叫你威廉?” 威廉點了點頭,“當然?!?/br> 話說到這,費迪南德還沒有半點松手的跡象。威廉覺得這握手的時間有些過于長了,先松開了手。費迪南德瞥了一眼威廉收回的手,臉上的微笑沒有任何變化。 “那我們進去吧,威廉?!彼谝淮魏俺鐾拿謺r,好像放慢了語速一般,給人一種仿佛在唇齒間咀嚼的曖昧感。 威廉看著費迪南德已經(jīng)先行一步的背影,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威廉?”布萊恩皺著眉頭,輕聲念道。 正翻著手機的德里克聞聲猛地抬頭,順著布萊恩的視線望去,卻只見到流動之城門口守衛(wèi)的安保。 德里克不由得松了口氣,說道,“你看錯了吧,威廉叔叔怎么會來這種地方?!?/br> 布萊恩沒有回答。他的確無法確認,剛才一閃而過的那個背影屬于威廉。他又將周圍停放的車輛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 不一會兒,李誠也趕到了,朝他們打招呼,“嘿布萊恩。嘿德里克。抱歉,排隊停車多等了會兒?!?/br> 布萊恩和德里克回過頭,就見李誠今天難得穿了西裝,很簡單也很經(jīng)典的白襯衫黑西褲,外面還罩了一件略顯寬松的黑色西裝外套。 布萊恩看著那西裝外套上的衣扣略微出神。他記得這種泛著珠光、造型特別的黑蝶貝扣,向來只出現(xiàn)在周禮的那些西服上。于是當他再度抬頭看向李誠時,眼神里就多了些玩味。 李誠捕捉到了布萊恩的視線,卻沒看懂他的眼神,笑著對他說道,“看起來你的傷好多了,紗布也取了?!?/br> 德里克夸張地吹了聲口哨,說道,“喲,兄弟,沒想到西裝還挺襯你的?!?/br> “我可比不上布萊恩,讓人打得鼻青臉腫都帥慘了,”李誠好笑地看著德里克,“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穿得像個花孔雀?” 在德里克的強烈要求下,布萊恩沒將他的衛(wèi)衣穿來,而是挑了件比較舒服的棉質(zhì)深棕襯衣和米色長褲,只不過還是穿著他的黑色匡威。相比之下,德里克顯然sao包得多,身上的絲綢襯衫是黃綠藍拼色,還泛著幽幽波光,從皮帶到皮鞋一看就是精心挑選。 “哦我明白了,”李誠恍然一笑,“你是為了被挑中專門準備的?!?/br> 德里克只是嘿嘿笑著。布萊恩卻不懂了,“什么意思?什么叫‘為了被挑中’?” “你不知道?”李誠瞥了一眼笑得神秘兮兮的德里克,忽然明白了,“那你知道‘流動之城’是什么地方嗎?” “不就是個俱樂部嗎?喝酒,蹦迪?!?/br> 德里克猛地搭上李誠和布萊恩的肩膀,推著他們往門口走,“別他媽廢話了。一會兒就全知道了。我這不是想給布萊恩一個驚喜嗎?!?/br> 李誠笑了笑,接話說道,“別把驚喜變成驚嚇了。” 威廉跟在費迪南德的身后,穿過五光十色卻略顯空曠的舞廳。他扭頭看向四周,心想,以停車的情況來看,這里頭肯定別有洞天。 果然不多時,費迪南德領(lǐng)著他來到了另一個守著安保的黑色大門。安保們恭敬地朝費迪南德點了點頭,隨即向內(nèi)推開了大門。只見大門里頓時涌出淺粉色煙霧,長廊早已被這煙霧完全籠罩,而紫色、藍色和紅色的燈光在煙霧里不時閃爍,似夢似幻。而隱約間,威廉似乎能聽見煙霧深處傳來的音樂聲。 費迪南德側(cè)過頭,微笑著對威廉說,“請跟緊我?!彪S即朝那煙霧走去。 威廉也只是沉默著跟上他。只是大門在身后關(guān)閉的剎那,他猛地朝前伸出左手,抓住了費迪南德右手的手腕。 費迪南德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過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威廉,問道,“怎么了?” 威廉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煙霧之中,費迪南德的臉跟安吉爾的臉似乎有片刻的重合,但轉(zhuǎn)瞬間,安吉爾笑了一下,他的影子就鉆入了迷霧之間,消失不見了。 威廉松開了費迪南德。他剛剛還不經(jīng)意地在費迪南德的手腕上摩挲了兩下。殘留的觸感告訴他,費迪南德的手腕沒有傷疤。 “抱歉,看不見路,差點摔跤?!蓖€是那副冷靜的神色,臉上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顯出尷尬。 他正要收回左手,費迪南德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這次輪到威廉不解地看向他。 費迪南德笑得非常體貼,“我?guī)銖倪@里走出去。我怕你再摔跤?!?/br> 撒謊是要付出代價。威廉也就任他牽著。 其實也只幾步的距離。迷霧散去,清晰復(fù)原,迎接他的卻不知道是天堂還是地獄一般的地方。威廉只覺得一股yin靡魅惑的氣息鋪面而來,讓他都有片刻發(fā)怔。 在極盡性感和動感的音樂聲里,無數(shù)紅藍紫色的光柱在場內(nèi)環(huán)繞,交錯在猶如地下斗獸場般的半圓形場地里。紅絲絨鋪滿的墻壁上凹凸不平,仔細看去,原是一座座被人形浮雕,放大的裸露半身的男男女女,無數(shù)充滿快感與欲望的表情,都被紅絲絨緊緊束縛在墻壁之中,一直延伸到正中如水波漣漪般的舞臺兩側(cè)。 而大廳內(nèi)由人群圍繞住的四個透明的立方體內(nèi),四對脫衣舞女正倚靠在立方體內(nèi)的蛇形鋼管上婀娜性感地舞動著。她們身體的溫度和濕潤的氣息時不時在泛著紅光的玻璃墻壁上留下痕跡。 威廉聽到身旁的費迪南德緩緩說道,“歡迎來到流動之城,威廉?!?/br>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流動之城。絲滑,潮濕又yin媚。 但威廉知道,流動之城還不止于此。 費迪南德帶著威廉走上了隱藏在側(cè)面的樓梯,臺階盡頭是一座暗色玻璃門。費迪南德打開門將威廉迎入,一邊告訴他,“這是我的私人休息室,也是最佳的表演觀賞區(qū)。” 這個由270度單向透視玻璃組成的半懸空房間,不僅正對大廳舞臺,還能將大廳全景一覽無余。除了是最佳的觀景平臺,它也無疑是最佳的監(jiān)視場所。外面看不見的這處隱秘,卻能讓房中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威廉不由思索,這樣秘密的地方,費迪南德居然肯帶他進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費迪南德走到玻璃前,朝下望了望,隨即坐在了窗邊寬大得幾乎可以當床使用的半圓形真皮沙發(fā)上。正對大廳舞臺,設(shè)計如此夸張,這沙發(fā)是做什么用的不言而喻了。 “請坐,威廉,”費迪南德靠在沙發(fā)背上,仰頭看向威廉,“想喝點什么?喝酒嗎?” 威廉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從他的位置剛好能看見那充滿粉色煙霧的入口。 “不用,我開車來的?!?/br> “有無酒精的酒,我覺得不錯,你要不要嘗嘗?還是……”費迪南德盯著他緩緩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擔(dān)心我在酒里下毒?” “怎么會,”威廉微微一笑,“那就謝謝你了?!?/br> “別客氣,威廉。你是我今晚最尊貴的客人,我務(wù)必要將你照顧好的?!?/br> 他說完就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按了個按鈕。很快一個侍應(yīng)生就敲門走了進來。 在費迪南德吩咐手下的時間里,威廉則透過玻璃觀察著大廳的情景。 此時的入口處忽然走進來了三個人。 第一個黑人出現(xiàn)時威廉就覺得極其眼熟,而當他看見緊隨其后的人剛露出的金色頭發(fā),威廉的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 布萊恩怎么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