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和保密，萬行衍和沈歸海的合作沒有簽署任何紙質(zhì)協(xié)議，約定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基于自身能力強弱。當(dāng)你沒能力捍衛(wèi)自己的權(quán)利時，就算有協(xié)議，也是隨時可以被撕毀的。

    兩人都是有決斷的人，很快就把事情確定下來。萬行衍坐在寬大嚴密的樹冠中，悄然打量著視頻對面的兩個人，那一對主奴雖然掩飾的很好，但他已經(jīng)知道了那兩人的關(guān)系，自然便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這對主仆著實不是一對好鳥，做主人的城府深，做奴隸的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但最讓他覺得顧忌的，不是這兩人各自的能力，而是那兩人之間的默契。

    難怪凌語從未對沈歸海動過心思，那兩人之間，大概是插不進第三個人的。

    哼，萬行衍突然覺得不爽，沈歸海這種刻薄較真的性格，就不是凌語喜歡的類型。

    “萬家主，”　沈歸海等方汶把會議記錄的電子版發(fā)給萬行衍，雙方確認后，這才放松下來對萬行衍道：“將來等你我兩家都安生了，歡迎萬家主來沈家看看。”

    萬行衍：“沈少主若是想來萬家取經(jīng)，我作為一家之主，隨時歡迎?！?/br>
    沈歸海淡淡一笑：“還是等萬家主不用再躲在樹上跟我通話的時候吧?！?/br>
    萬行衍嗤笑一聲：“希望沈少主能盡快拿到自主權(quán)，不用再受人挾制。否則今天的協(xié)議算是白談了?！?/br>
    沈歸海點頭道：“這個自然，不過萬家主，制度改革向來不是小事，你光和我談妥，只怕不夠吧？”

    萬行衍不動聲色道：“沈家主不用試探，齊家我自然會去談，時間和細節(jié)就不方便告知了?！?/br>
    沈歸海不怒不惱的點了點頭，看來萬行衍的改革還要有幾年才會實施，這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只希望萬行衍越慢越好，這樣他才有更多的時間不受打擾的處理沈家內(nèi)部的事情。

    方汶見沒他什么事了，便給沈歸海沏了一杯茶，安靜的跪舉著，騰出精力思索剛剛一直讓他感覺怪異的地方。

    萬家主提出的合作方案和條件，總讓他有一種萬家似乎很了解沈家的感覺，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這種感覺在某些條款上很明顯，在某些條款上又完全沒有蹤跡。

    相信主人也有這種感覺，否則主人不會臨時變更他們事先準備好的一些條件。

    可萬家為什么會如此了解沈家？

    是沈家有jian細？

    能了解的這么深的jian細，那至少也要是集團高層了，可能嗎？

    方汶努力的繞開心里那個人，可卻又一時沒有別的解釋。但凌語.......他在萬家的日子那么糟糕，怎么可能會主動給萬家主出謀劃策？

    不會的，凌語雖然說過要好好在萬家生活，可這萬家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大概不會善待凌語，又怎么可能得到凌語的認可......

    方汶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沈意德在位一天，他和主人無論做什么都受到限制。自從他把凌語那份報告交給沈意德后，沈意德便切斷了他和萬家那邊的人的聯(lián)系。

    他和主人現(xiàn)在的境況越來越難，他也確實沒有更多精力再去建立通道，探尋凌語的情況了。

    說好了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凌語你可要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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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行衍從談事的地方出來，就恢復(fù)了通訊，第一件事就是去聽凌語的監(jiān)控。

    葉御看到萬行衍出來，正要上前問問是不是直接回去，就看到萬行衍整個人氣場都變了。葉御頓住腳步，壓低聲音：“主子，出什么事了？”

    萬行衍聽著凌語和樊凡的對話，飛快查看了一圈消息，便把腕帶扔給葉御，冷笑道：“老三那邊，按第三個方案收網(wǎng)，你親自指揮?！?/br>
    葉御一驚，接過腕帶沒多問，只躬身道：“是?！?/br>
    “附近有夜使嗎？”

    “第二，第八和十一在?！?/br>
    “夜御呢？”

    “100人?！?/br>
    “夠了，第二和第八跟我匯合，十一帶著100人到東平倉庫外圍待命。所有人繼續(xù)保持通訊關(guān)閉狀態(tài)。用短距離對講溝通?！?/br>
    “是。”

    東平倉庫？葉御恢復(fù)通訊后，還沒來得及調(diào)看消息，聽著萬行衍的安排，又驚又疑，抽空看了眼蕭錦和A070的幾條紅色信息，霎時出了一身冷汗。

    “啟用備用系統(tǒng)。”

    “知道了。主子，我跟您去東平倉庫吧？”　他剛要把自己的通訊也切斷，就聽萬行衍道：“主的通訊保持，我的也開著?！薄∷麢z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繼續(xù)道：“老三和主宅那邊別讓我費心，我這邊你不用管。”　萬行衍騎上小型機車，轟了兩次油門，“等我們回去就行。”

    葉御看著萬行衍眼底的厲色，什么都沒再說。主子做了四年家主，鋒芒從未褪去，他葉御也還是跟著主子出生入死的那個葉御。只對付三爺，還用不著主子親自指揮。

    雖然這世界缺了誰都不會停止運轉(zhuǎn)，可有時候，某個人的重要性，也確實是不可或缺的。凌語可千萬不要出事。

    機車做過消音處理，卻依舊帶著憤怒的轟鳴，萬行衍把速度開到最大，在林間穿行，耳中的監(jiān)聽也開到最大。

    幸虧離得不算太遠，幸虧他對老三提前有準備，幸虧老三是個蠢人，既便樊家提供了這么重要的信息，老三也不會好好利用。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感激自己沒事就喜歡監(jiān)聽凌語的這個破毛??！

    他在疾馳中聽著兩人的對話，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只留理智的分析。

    凌語的監(jiān)聽是單獨的信號頻段，而東平倉庫的屏蔽只能屏蔽大眾頻段，雖然樊家會發(fā)現(xiàn)有特殊信號發(fā)出，但他這邊只是接收，樊家不可能追蹤的到。而對于老三來說，凌語發(fā)出信號是要聯(lián)系誰，可能性太多，未必是老三現(xiàn)在關(guān)注的重點，開著監(jiān)聽利大于弊。

    樊家和老三也不會相信他能把腕帶交給葉御，葉御只要間隔的用他的腕帶發(fā)出信息，老三一定會認為他和葉御在一起。

    凌語做試驗一樣鼓搗的備用系統(tǒng)，只在夜御幾個指揮官之間試用過，雖然還有缺陷，但這時候用，卻足夠了。

    老三發(fā)現(xiàn)他沒有去東平倉庫，一定很快就放棄了那里。老三給樊凡留的人手并不會太多，頂多就是為了完成和沈意德的交易，為了抓凌語留了些人。

    他記得凌語說過，沈意德的腦子不正常，可難道那人還真會把那個方汶送過來做私奴？別說他會不會要，沈歸海只怕也會急眼吧？

    可是，這么可笑的威脅，凌語就信了？

    為什么？

    有什么，是沈意德寧肯跟沈歸海翻臉也在所不惜的嗎？

    送凌語過來，沈意德的目的可能很多，可為什么現(xiàn)在又突然要把凌語抓回去？不打算和老五合作了？就這么相信老三能贏？

    就算覺得凌語用不上了，難道不應(yīng)該直接下格殺令更簡單嗎？

    該死！凌語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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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影斑斕，草木茂盛，時間稍早一些的時候，凌語趴在離東平倉庫500米的地方，看著前方的樹叢里藏著的兩個人，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后，便掩了上去。

    算上這兩個人，他一共做掉8個人了，外圍范圍太大，估計其他方向還有人。這幫人裝備精良，卻沒有紀律感，他刻意放了點水，那人轉(zhuǎn)頭就跑，并非刻意培養(yǎng)的死士，大概率是雇傭兵。

    沒有忠誠可言的雇傭兵。

    樊家是什么時候和三爺攪合到一起的？

    沈意德又是怎么回事？這是寧肯放棄和萬五的合作，也想要他的命？

    前面已經(jīng)可以看到東平倉庫了，凌語又看了眼腕帶，還沒有七零的信號，說明還沒和萬行衍聯(lián)系上。希望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倉庫周圍是一大片空地，凌語發(fā)愁的把手邊的半瓶水喝了，到了這里，他要過去，除了暴露自己沒別的辦法了。

    外圍的人，太少了。如果萬行衍在倉庫里，那說明更多的布置是在倉庫里，時間每拖一秒都是危險。如果萬行衍不在倉庫里，那便說明三爺已經(jīng)意識到萬行衍不在這里了，萬三不可能想著要利用他來引萬行衍上鉤，這邊就只是為了抓他留下的人手。

    凌語低頭，最后看了一眼腕帶上的時間，進到倉庫里，信號便會被屏蔽了。他不能再拖了，無論是哪種可能，他都得去看看。

    接近倉庫的過程異常的順利，他甚至都沒感到有狙擊手的窺探，更沒有看到伏擊的跡象。

    看起來，太順利了，可凌語的神經(jīng)卻繃得越來越緊。

    東平倉庫是以前囤積戰(zhàn)備物資的地方，主要是防護服，倉庫的防護設(shè)置并不嚴格。從大門進入，沒有什么曲里拐彎的路徑，穿過兩邊的辦公區(qū)，就是中央的倉庫的大門。

    一路走來，他沒有感到任何埋伏。這里，就像是一個空著的倉庫。凌語在確定門上沒有任何機關(guān)后，便擰開門把手，慢慢將門推開。

    將近500平的大倉庫，兩層樓高，四四方方的水泥墻，頂上開了幾扇透光的窗戶。

    倉庫一邊2米高的地方有一個水泥平臺，兩米見方，一面靠墻，另外三面都是水泥圍擋和防彈玻璃，側(cè)面開了門，有上下樓梯，應(yīng)該是以前用于保衛(wèi)用的。

    凌語進屋的時候，臺子上站了個人，哪怕看不清面容，凌語也認得出，那是樊凡。

    樊凡顯然也看到凌語了，微微提高了聲音：“你來了?！?/br>
    凌語走了幾步，看到了地上放著的一個對講機。他把對講機打開，便聽到樊凡嘆了口氣：“你真厲害，三爺在外面安排了那么多人都沒抓到你，甚至連個報信的都沒有?！?/br>
    凌語狐疑：“你在這是等我？”

    “當(dāng)然，”

    凌語皺眉，為什么樊凡會在這里等他？就算萬行衍沒來東平倉庫，樊凡也應(yīng)該先撤退才對。

    他怎么會為沈意德做事？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倉庫，問道：　“這里，就你一個人？”

    “嗯，”樊凡道，“我在這等主人?！?/br>
    凌語聽到樊凡這么說，心里先松了口氣：“主人沒來，你們也找不到主人去了哪？”

    “是啊，真懊惱。”樊凡靠在身后的墻壁上，看向凌語：“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呢？”

    凌語不答反問道：“既然主人不在，你為什么還留在這里？”

    “抓你啊，三爺答應(yīng)了沈家主的?！薄》餐崃送犷^，似乎想問什么，但隨即便搖了搖頭：“算了，我對你和沈家主之間的勾當(dāng)不感興趣。”

    凌語皺眉，疑惑道：　“沈家主要抓我，有的是人可以留在這等我。樊凡大人為什么要親自留下？”

    樊凡的目光透過防彈玻璃看向凌語：“因為，我要等主人呀。”

    樊凡理所當(dāng)然的話讓凌語心里不好的預(yù)感更加強烈了，X330說樊凡是為了玉碎而來，說萬行衍若出事，樊凡也不會獨活。當(dāng)時，他以為，樊凡是準備給萬行衍陪葬的?？伤?......好像錯了。

    凌語看向樊凡，沉聲問道：“你想和主人同歸于盡？”

    “是啊，主人本來就不喜歡我。現(xiàn)在樊家又跟了三爺，我是一點盼頭都沒了。與其被主人舍棄，不如拉著主人一起走?！狈矞厝岬男α诵Φ溃骸拔疫@樣，應(yīng)該也算是個死士了吧？”

    凌語深吸一口氣，問道：“倉庫里埋了炸藥？”

    “不止是倉庫?！狈驳溃骸耙恢钡搅肿永铮加?。主人就算不會親自進來，但總歸會在附近的?！薄∷D了頓，說道：“其實我覺得，主人有點自負，很可能會把我押到外面的廣場上。但那里的炸藥也是躲不開的?！?/br>
    凌語：“.......樊凡大人，主人這次出來確實是要來東平倉庫的。可主人既然沒來，就是看破了你們的布置，怎么還會來？”

    “因為你來了呀?！狈矅@了口氣：“凌語，主人對你真的很不一樣，就算是把你當(dāng)狗，也是一條喜歡的狗?！?/br>
    凌語笑了：“再特殊，也是狗，不會比主人自己的性命更重要?！?/br>
    “但你日日跟在主人身邊，想必知道不少事吧？”　樊凡微笑：“主人怎么能安心讓你落在三爺手里?！?/br>
    “主人也可以讓人來殺我?！?/br>
    樊凡不以為然道：“這邊只有這么點人，要救你也不會太難。我想主人應(yīng)該也不介意親自來救你，多好的施恩機會。”

    凌語自嘲道：“訓(xùn)狗嗎？”

    “你愿意這么想，我也不會反駁?！?/br>
    “可主人要是真的沒來呢？”

    “那就沒辦法了。三爺要信物，主人若落在三爺手里，只怕是不得好死的?！薄》矅@了口氣：“我雖然喜歡主人，可也不是沒有怨氣的。主人要是不來，那大家，便都認命吧。”

    凌語簡直無語了：“你覺得，主人應(yīng)該感謝你給了他一個可以死的痛快些的機會？”

    “難道不是嗎？你就沒有過生不如死的時候嗎？”

    凌語審視的看著樊凡：“樊凡大人，三爺知道你這心思嗎？”

    樊凡眨眨眼：“當(dāng)然不知道，不然三爺也不會把引爆器交給我?！?/br>
    凌語搖了搖頭，有點無語：“你就這么相信三爺會贏？”

    “樊家現(xiàn)在控制了所有的網(wǎng)絡(luò)，主人只怕對夜御發(fā)布的命令隨時可能被攔截，怎么贏？”

    凌語看著樊凡，默默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可了樊凡的分析：“樊家為什么會跟三爺？”

    “因為主人不信樊家，樊家已經(jīng)很難再發(fā)展?！薄》驳溃骸叭丝偸秦澙返?。”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凌語，說道：“凌語，主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我們這樣說話太費勁了，我們先把正事干了吧？”

    凌語一愣：“什么正事？”

    樊凡指著是旁邊一個事先釘在地上的單腳鐐：“你先把自己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