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把那個箱子給我推進來
他們離開內(nèi)院并沒多遠,萬行衍越走越快,一直就這么拽著凌語進了調(diào)教室的那個房間,這才將腳步踉蹌的凌語扔在了地上。 萬行衍緩了一口氣,對隨著跟過來的A070道:“把那個箱子給我推進來?!?/br> A070腳步一頓:“主子,哪個?” 萬行衍:“上月訂的那個。” A070轉(zhuǎn)身就走,葉御一言不發(fā)的站在門口,看著主子沉默著把凌語扒光,摘了噴頭劈頭蓋臉把凌語前前后后都沖干凈。連他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的視線一直都在凌語身上。 他心疼主子,可卻著實有些愧對凌語。 凌語好像從來沒提過他爸是誰,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了? 主子是真的喜歡凌語,他也相信凌語也是真的喜歡主子。 可再有感情,主子也畢竟還是主子,凌語想必也是明白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刻意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再有感情,也替代不了血緣上的親情吧? 委屈的時候,總要有個人,能讓凌語說一說? cao!他是真怕主子把凌語氣跑了!!都快成他的心病了?。?/br> A070很快把箱子推了過來,萬行衍遞給凌語一個半液態(tài)的深耳密閉耳塞:“有什么要說的嗎?” 凌語看看萬行衍:“您這是還要打破我?” “破個屁,別廢話?!?/br> 凌語無語,不是問他有什么要說的嗎?! 萬行衍盯著凌語,心里憋悶的難受,但好歹,他的情緒回來了。好半天,他才壓著心底的燥郁,緩緩說道:“幾天我不知道,會不會放你出來,也不知道。但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 凌語看了看萬行衍,試著往門那邊挪了下腳步,就看到萬行衍神情緊繃,他都似乎能看到那人眼里往外冒的紅血絲了。凌語有點無語,但卻不合時宜的覺得有點滿足,他居然因為萬行衍的情緒會被他所牽引而感到高興。 凌語在心里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太不應(yīng)該了,人家犯病呢,太不厚道了。他腳步一轉(zhuǎn),走到柜子那邊拿了條鏈子,走回到死盯著他的萬行衍面前,將鏈子交給萬行衍,微微抬起頭:“主人,凌語不會離開您的。” 萬行衍看了凌語脖子上被磨出來的擦傷,沉默了好一會,帶著點說不明白的火氣,將鏈子鎖到凌語凌語脖子上:“那就忍著吧。我要是清醒不過來,可能就不會放你出來了?!?/br> “沒關(guān)系?!绷枵Z抓著脖子上的鏈子,暗暗吐出一口氣,他還真有點怕萬行衍犯神經(jīng),把他推走。很多精神問題都是不可逆的,每犯一次病都會加深傷害,哪怕能減少一點傷害也好。 他沒再說什么,接過耳塞便擠入耳室,等了兩秒凝固,確定自己什么都聽不到了,便自己站到了箱子里,又轉(zhuǎn)頭看了萬行衍一眼,這才垂下目光,乖乖跪趴下去。 不管萬行衍怎么對他,他都不會萬行衍,既不想,也離不開。 凌語,永遠也不會離開萬行衍。 萬行衍,你這瘋子用用腦子,要聽懂?。?/br> 箱子的設(shè)計很巧妙,從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卻有不少機關(guān)。凌語跪趴好之后,萬行衍便擰開箱子外面和箱體花紋近似的螺絲蓋,將四根鐵棍插進去,橫穿過箱子,插入箱體另一邊的螺絲扣里。 四根鐵棍,一根從凌語下腹處穿過,讓他只能跪趴著,一根鐵棍壓在后頸,阻止他抬起頭,另外兩根鐵棍則分別壓在腰上和膝彎處。 凌語聽到鎖鏈聲,便自覺的把手背向身后,讓萬行衍將他雙手鎖在壓在腰上的那根鐵棍上。 最后,萬行衍再把凌語的雙腳鎖在箱底木板上。又在他的兩個膝蓋下墊了兩塊厚實的軟硅膠墊。 萬行衍直起身,看著凌語乖乖的讓自己被以這種十分不舒服的姿勢束縛在箱子里,這才慢慢吐出一口氣。 跑不了了,是他的了。他可以把這個人永遠關(guān)在這個箱子里了。 他閉上眼,壓著腦子里瘋狂的念頭,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樣關(guān)著就行了,不用把人打破,也不用切斷手腳,更不用弄啞弄瞎弄聾,這樣,已經(jīng)足夠安心了。 這樣關(guān)著就行了,這樣,已經(jīng)足夠安心了。 這樣關(guān)著就行了,這樣,已經(jīng)足夠安心了。 這樣關(guān)著就行了,這樣,已經(jīng)足夠安心了。 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他才睜開眼,看向A070:“把他手腕的傷口再包扎一下,放滯留針,接上輸液,營養(yǎng)劑里加點消炎藥,尿管也戴上?!薄∷D了頓,說道:“然后就封箱吧?!?/br> A070在褲子上悄悄蹭了蹭手心的汗:“是?!?/br> 萬行衍又探身看了凌語一眼,這才轉(zhuǎn)向葉御:“我這幾天不出去了。老三的收尾還要抓緊,你能處理的就不要問我,有事盡量發(fā)信息,實在著急再過來?!?/br> 葉御一愣,他看向萬行衍,不敢相信剛剛還隨時都可能犯病的主子,竟然跟他說上了正事? 萬行衍說完便閉眼坐到了沙發(fā)上,等A070把自動點滴儀器和生命監(jiān)測都調(diào)好,他便揮了揮手:“把門鎖了?!?/br> 他不是好了,他只是在克制。而他之所以能克制,是因為凌語在箱子里,既不能再為了別人割腕,也不會被任何人威脅著離開他。 A070:“是?!?/br> 箱子一蓋上,凌語的世界里,除了安靜的黑暗,和身上的痛苦,便什么都沒有了。 這種境地本就會讓人絕望,外面那個人的狀態(tài)不正常不說,連會關(guān)他幾天都不知道。他能乖乖的讓萬行衍將他一點點的束縛到完全無法逃脫的境地,連他都有點佩服自己。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緊繃的情緒因為疲憊而放松下來,腦子里的記憶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出來。 他媽帶著厭惡對她說,“所有人都會厭惡你,你是被拋棄的孩子,這世上,沒人會愛你?!?/br> 爺爺抓著他的手,眼里都是愧疚和無可奈何,“我對不住你,可我不能讓我兒子出事。你留下,我兒子會犯法的?!?/br> 沈意德抓著他的頭發(fā),告訴他,“做侍奴,入奴籍,永遠不要妄想不屬于你的。明白嗎?” 凌語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對著一到周末就滿臉期待的方汶做了個鬼臉,努力將那些晦暗的記憶趕去角落。然后,他就看到一個大男孩,剝了顆糖給他吃,打了他屁股,卻傲嬌的說他家里打人,都是用皮帶,藤條和鞭子的,他用手,算照顧他。 太臭屁了!好想把那會的萬行衍錄下來,放給他自己看。 萬行衍一開始,可真是不怎么樣,說他長的不錯,加10鞭。聲音不錯,加10鞭?;卮饐栴}簡單明了加10鞭,連他說聲謝謝也要加鞭子,重來重來又重來,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以萬行衍的性子,說不定一開始是打算把他直接打死的,多省事。 但是,他記得最清楚的,卻是萬行衍把他的頭按在襠部,蹲下來跟他說,“還有八鞭,堅持住?!?/br> 剛到萬家的時候,他就見識到了萬行衍的手黑,可他也沒想到,那家伙還真的是把手黑貫徹到底,大錯小錯都要罰,沒錯也會找茬罰??煞稿e就罰,罰完就會得到原諒,這讓他開始覺得,自己不用做到最好,讓他相信,自己也是可以犯錯的。 肌rou開始因為被迫保持一個姿勢而酸痛,凌語難受的在有限的空間里活動著身體,可能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幾秒的緩解。他不知道自己被關(guān)多久了,但應(yīng)該不會超過五個小時。一想自己要被這樣關(guān)上好幾天,他就想哭。 他的眼前又晃過了一組畫面,是他還沒認主的時候,萬行衍說,“我的手段,你可未必受得住?!?/br> 然后,他就勃起了。本來有些丟臉的,但萬行衍卻說他那里挺漂亮。 人各有命,他沒想過要自卑自賤,但沈意德其實就是給萬行衍送了個玩物,他這樣的性癖,還有自己這不明不白的身份來歷,其實挺適合做個玩物的??扇f行衍卻問他,“我若不把你當玩物呢?” 他也還記得,那個因為怕自己犯病會傷到他,而將自己用鏈子鎖住的萬家家主。每次他媽不打招呼的跳到他的腦子里,那拴著鏈子的腳就會浮現(xiàn)在他眼前。 他想告訴他媽,他是有人愛的! 那個人,是萬家家主,有錢有權(quán)有勢力,脾氣非常壞,是暴君,還是個精神病殺人狂,可這樣一個人,卻不會覺得他惡心,不會因為他活不長就及時止損,不愿意付出感情,也沒有因為他的舊疾而成天愁眉苦臉,更是從沒想過要利用他所知道的沈家密辛為自己謀劃利益。甚至在他的身世被人利用,引起那么大混亂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得他是個麻煩。 他媽要還活著,他一定要告訴她,他不是沒人愛的,他再也不會被拋棄了。 嗚~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全身的肌rou在一次次的疲憊和痙攣中循環(huán)的時候,凌語發(fā)現(xiàn)要打破一個人或許不容易,可要讓一個人感到絕望,是真的很簡單。 等萬行衍清醒了,他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雖然他看的出來,萬行衍已經(jīng)又一次妥協(xié),不準備問了。但他卻不能再拖了,他沒法再心安理得的逃避,加劇萬行衍不安。 可是......還是有點怕啊。 萬行衍發(fā)現(xiàn)他是雙性的時候,是真的起了殺意的。 他這個身份,如果沈歸海想,將來可做的文章太多了。而萬行衍大概一直沒有意識到,沈意德對他的殺意有多執(zhí)著。大概會更擔心吧? 他要說出來,萬行衍應(yīng)該不至于氣到想再殺他一次吧? 當記憶都開始不再浮現(xiàn),凌語便知道自己可能是快到極限了。 世界太黑,太安靜了,安靜到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插著尿管,他連自己是否尿尿都感覺不到,太寂寞了。 凌語一直咬牙忍著,不讓自己出聲。萬行衍沒給他戴口塞,可能是為了安全,并不是默許他可以說話。 可是,太難熬了。 凌語不知道自己忍了多久,他覺得自己也要瘋了,他開始無意識的呢喃,可他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也聽不到萬行衍說話,沒有交流,語言的功能便沒了意義。 時間是慢刀子,看不到,聽不到,連吃飯喝水和尿尿都不需要的監(jiān)禁,幾乎奪走了他對外界的所有感知。 他知道自己沒那么容易出去??伤€是低估了這次時間的長度。有營養(yǎng)液的支撐,他的體力沒問題,可精神卻快到極限了。 “主人?!?/br> “主人......” “主人,放我出去吧?” “主人,我不跑的,放我出去吧?” “主人.....” “換個籠子關(guān)吧,我不行了?!?/br> “主人,” 凌語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有多脆弱:“我想出去......” “主人......” 三天了,萬行衍只在困極的時候睡了那么一兩個小時,他逼著自己冷靜處理郵件,不給自己留空隙去胡思亂想。精神越來越差,但他知道,自己不會再回到那種對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中了。 他放下手里的終端,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看了眼生命監(jiān)測的數(shù)據(jù)。這一上午,除了偶爾的鎖鏈聲,都沒再聽到凌語說話。 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吧? 萬行衍仰頭靠在沙發(fā)背上,如果是在地牢里,三天還不足以讓這個人崩潰,可關(guān)在這箱子里,三天,已經(jīng)算是酷刑了。 他這樣的瘋子,也只有凌語會覺得他溫柔,想要霸占著他了。 頭疼的時間太長了,長的讓他有點惡心,萬行衍不知道自己離恢復(fù)正常還有多久,但他真的想把凌語一直關(guān)起來,一點都不想把那個人放出來。 不能放出來??梢膊荒苷娴陌蚜枵Z關(guān)到崩潰。他糾結(jié)了一會,托著下巴想,不如關(guān)幾天,就放出來歇一歇,cao一cao,然后再關(guān)進去。 他這么想的時候,又聽到凌語隱隱在說什么,他聽不太清,只能起身走過去,離得近了一些。 凌語:“主人.....” 萬行衍知道凌語聽不見,但他還是答道:“我在這。” 凌語:“主人.....放我出來吧?!?/br> 萬行衍:“再忍一天,你在箱子里,我安心?!?/br> 凌語:“主人......” “在呢,一直在。” 凌語突然沉默了下來,萬行衍等了一會,以為凌語不會再出聲,剛打算起身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凌語用很低的聲音道:“萬行衍......” 萬行衍驚訝的轉(zhuǎn)頭,似乎要看到箱子里。 “主人,您有好好睡覺嗎?” 萬行衍呼吸一窒,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 他一直都怕自己會在犯病的時候傷到這個人,可不該有的傷害卻從來沒少過,明知道他發(fā)瘋的時候毫無理智、沒法溝通,這小子卻從未放棄過他,從未把他一個人丟在這房間里,讓他靠著殺戮清醒。 凌語在箱子里能讓他安心。 可讓他安心的,并不是凌語在箱子里。 讓他安心的,是箱子里的那個人。 會叫他名字的凌語,是對他毫無芥蒂,永遠也不會離開的凌語。 萬行衍扶著箱子,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站起來,先把大燈關(guān)上,只留了一個小夜燈,然后才把箱蓋打開。 他看著凌語手腕上的紗布又染了血跡,想必是掙扎的時候磨出來的,不由嘆了口氣。 他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應(yīng)該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把以前的事情跟凌語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