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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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fā)黎天歌去背書,給我姐發(fā)了個傳訊說明大致情況,我就開始正對著書布陣。 我姐最近很忙,常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么,她不說,我也就不問。 然而在陣法方面我或許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最多只懂得些許理論。布陣前給我姐發(fā)的傳訊,現(xiàn)在她回來了,陣法還沒完成一半。 在我邊上看了會兒,她大概看出了我在擺的是什么陣,于是非常順便的,把我重復(fù)好些次也沒折騰好的東西完成了。 陣法的范圍比較大,我姐沒問緣由,只是跟著我繞山腰走了一圈,在必要時搭把手。 直到完成之后,她沒回頭,問我:“想好了?” 是在問把黎天歌留下的事。 從客觀角度來說,他很危險,最恰當(dāng)?shù)淖龇ㄊ侵苯託⒘嗽贇瑴幺E,防止復(fù)活——以前出現(xiàn)過這情況,系統(tǒng)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斷氣死透了的人都能復(fù)活。 我想了想,確定:“嗯?!?/br> 我姐就啟動陣法,然后拉著我往回走。 這場景很熟悉,像是當(dāng)年她硬拽著我爬完了天階,拜入韓柳宗的樣子。當(dāng)時也是這樣,她在前面,拉著我,帶我往山上走。 “小心?!蔽医愫鋈徽f,聲音輕飄飄的。 我說:“好?!?/br> 要先想過后果和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再做決定,不能沖動也不能大意。我記得這句話,唔,是李長老說的。 所以這回不是什么也沒想,我覺得暫時留著他比較有用。 我姐沒出聲,良久,她輕輕嘆口氣,說:“我……心慌?!?/br> 我從沒聽過她用這語氣說話,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我姐特別厲害,我一直這么覺得。 不像我,活著多少有些渾渾噩噩,沒有目標(biāo),沒有打算。 很早以前我姐跟我說要活著,我就活著,然后修煉;掌門和我說埋頭修煉不好,年輕人坐不住很正常,去外頭走走磨練心性,我就外出,聽從她囑咐交友;教我劍法的前輩告訴我,只有切磋才能將劍法融會貫通,達(dá)到劍修追求的人劍合一的境界,我就四處找人切磋。 奇怪,我怎么完全想不起來那個教劍法的前輩,算了,沒必要在意。 而我姐清醒又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與我完全不同。 可現(xiàn)在,她語氣帶著不安,和我說她心慌。 都說雙生子間對彼此有所感知,尤其是在危險方面,總能在對方遇到危險前察覺一二,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姐才會覺得慌。我不知該怎么做,就反握住她的手。 我們都沒再說話,沉默著往前走。 到屋旁她松手,又重復(fù)一遍:“小心?!?/br> 那修為的事現(xiàn)在不說了。我頓了頓:“好?!比缓髥枺耙フ艺崎T?” 和系統(tǒng)扯上關(guān)系通常需要向掌門匯報。她平時不管事,指的是宗門內(nèi)務(wù),涉及到對外或是系統(tǒng),做決策的一向是她。 我姐點頭,依然沒看我,說:“我去?!?/br> 那就這樣。時間還早,在原地站了會兒,而后我回到屋里,動作緩慢地擦著寒光。 事實上這是一個沒有太多意義,更多是表達(dá)儀式感的行為,清潔術(shù)足夠應(yīng)付多數(shù)情況,包括清除劍上沾染的灰塵或是血跡。 對我來說,更多時候是在擦空氣。 平時我不會想這些,許多劍修那么做,說是和老婆交流感情,我也就跟著做,沒必要多想。 但是現(xiàn)在有點,煩躁?大概是這種情緒,我難以描述,以往從沒出現(xiàn)過。 靜不下心,我就開了窗,望著窗外出神。 這同樣是個毫無意義的舉動,在我看來是這樣,但我還是那么做了。哪怕看窗外絕不會讓我靜下心來。 等我回過神,手里拿的劍多了一柄,是凌霜。寒光不像以前那樣離凌霜近了就要鬧騰,此時安安靜靜的。 熟悉的劍在手上,我從劍鞘頂端摸到劍柄,紋路與質(zhì)感依然是以往的模樣,仿佛還帶著熟悉的溫度。 通常沒有幾個劍修會樂意別人碰自己的配劍,而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摸過很多次凌霜了,甚至可以當(dāng)著他的面拿凌霜練劍。 他……是有些不同,總覺得尋常定義的朋友沒法概括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他是那么說的。 ……想找凌霜君切磋,想和他一起喝酒。 不行,我不能再做讓人擔(dān)心的事。按下莫名的想法,我盯著凌霜看了會兒,把它放回去。 不知我姐是怎么和掌門說的,掌門隔天才把我叫去談話。 “坐?!闭崎T說。 我在她對面坐下,掌門給我倒了杯水,很是隨意地問:“和我說說你的想法?” 在來之前我已經(jīng)想好了該怎么解釋。修士對系統(tǒng)的了解不多,多數(shù)時候及時意識到對方身份并及時處理已是不易,難得有黎天歌這樣尚未引氣入體就被發(fā)現(xiàn),并且本身年齡不大,還對修士表現(xiàn)出了信任的穿越者。 假設(shè)他給的信息是真的,那么,弱,且涉世未深單純好騙,是打探消息的最佳選擇。 而且有最重要的一點。我說:“他話多。” 說的多了,如果是編造的,必然會有疏漏。謊言只能用謊言來彌補,何況他十句里面有九句廢話,就算有所謂的“過目不忘”的能力,也未必能在話出口時意識到是否在曾經(jīng)說過類似的。 掌門說:“那你有想過前提條件嗎?” 我回答:“他信任我或掉以輕心?!?/br> 而對這點我認(rèn)為沒必要多在意。畢竟很少有人會對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有太多防備,尤其是對方表現(xiàn)的不那么靠譜,又很好騙,與外表幾乎一致的時候。 關(guān)于外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樣子,我有很清晰的認(rèn)知。不過這樣挺好,沒必要改變。 要是像以前那樣被人說是瘋子,我姐會難過。雖然我記不清是什么時候,又是在什么場景下,被誰這么說的,但我記得非常清楚,我姐當(dāng)時很難過。 唔,這回要是沒打探出消息,到時候捅一劍再用火符燒了完事。 安排的明明白白。 掌門對我招手。 我突然有點慌,還是往她那湊了。然后果不其然被她狠狠掐了把臉。 “是不是覺得想了很多???”她笑容格外燦爛,仿佛我點頭了就走不出這個門。 不過確實。我老老實實點頭。 掌門卸了些力道,還是掐著我的臉,聲音溫柔的很不符合她性子:“想問系統(tǒng)的消息不先來找我?這么大事敢自顧自做決定,膽子大了?” 我思考一會兒,覺得沒做錯:“你讓我確定是自己想知道再問。” 她說了,我就這么做,沒有問題。 掌門松開手:“所以你是覺得,還沒法確定是自己想知道?” 我說:“是。” 恰好個機會,所以我會做打探消息的事,但真需要自行判斷,依舊會認(rèn)為是無法確定。 掌門問:“沒感覺和行為矛盾?” 沒有。我緩緩?fù)犷^,對此感到疑惑。如果需要描述,我認(rèn)為這該叫作有備無患,而不是言行自相矛盾。 對,是這樣。 見我表現(xiàn),掌門顯然猜出了我的想法,拿起茶杯:“行吧,下不為例?!?/br> “不用問也知道你肯定是想著再不濟也能一命換一命,影響不到別人?!彼瓤诓?,說的挺無奈,“半點不惜命。” 沒法反駁,我的確是那么想的,不能給別人添麻煩,不管對方是誰。即使現(xiàn)在做不到,依然需要盡力減少給人添麻煩的次數(shù)。 掌門把手按在我頭頂,用力揉了揉:“觀察別人可不能只看表象,多去想想原因?!?/br> 我說:“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