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軌
“老公,你查下圖書館的借書記錄,看下樂樂這個月都借了什么書。”陳永貞目送兒子出門上學(xué),蹙著眉跟旁邊看電視的老公說話。兒子最近書包裝的鼓鼓囊囊,看起來裝的都是大部頭;孩子都長這么大了,總要給盛樂留點(diǎn)面子,不能隨意翻找他的書包。 盛駿輝依言查詢到借閱記錄,看著一長串美術(shù)工具書,從鏡片底下看她,“你跟你兒子說了沒,別想?yún)⒓邮裁此嚳剂耍嚳疾辉试S轉(zhuǎn)專業(yè),白白浪費(fèi)大學(xué)四年時間?!?/br> “我平時說這么多他都聽不進(jìn)去,你怎么不去跟你兒子說?”陳永貞心里有氣,餐勺扔到盤子上一聲脆響。“他犟得像頭牛!叫他多補(bǔ)點(diǎn)數(shù)學(xué)他就是不聽,讓他跟阿姨在外邊住是方便阿姨給他做飯能好好休息,他倒好,沒人管就自由了;下星期開始我去那邊跟他一起住,少看一眼就搞這么多有的沒的?!?/br> 盛駿輝示意老婆幫自己看領(lǐng)帶,“他最近跟梁家的小孩子走得很近,打什么拳?你有空多跟徐家湊一起,徐家的孩子成績挺好么,之前跟他關(guān)系也不錯。人靜,也能拴得住他?!?/br> 陳永貞冷笑出聲,對老公想當(dāng)然的評論未置一詞。盛樂能被拴得住那才是有鬼,心里也不免怨恨跟焦慮。懷胎十月生出來一個半男半女,她跟盛駿輝都嚇破膽,從此都歇了拼兒子的念頭,全心全意把這半個兒子拉扯大,為此忽略了大女兒走上歧路。大女兒去給一個老男人做三,說出來都給家庭蒙羞。她父親盛駿輝是救死扶傷的醫(yī)生,而母親——她自己——則是一名律師,這樣的家庭里,養(yǎng)出來一個不知廉恥破壞別人家庭的女兒,如何在人前能抬得起頭?盛雪早先想做什么自己都只眼閉只眼睜,反正有一個盛樂在,女兒想要點(diǎn)自由,又有何不可。結(jié)果放縱著到今天,縱下如此大錯。她就是太寵大女兒,把她給慣壞了,她教的女兒從來都不肯聽! 而盛樂自小就是個漂亮孩子,她就怕兒子會受到性侵犯,有給他好好講過女性的生理衛(wèi)生課,教他好好保護(hù)自己不受侵害。早知道不要讓jiejie把他當(dāng)半個meimei,早知道不給他這么多特殊的對待。盛樂長得越大她就越后悔,如果純?nèi)话阉?dāng)作一個男性來教導(dǎo),他就不會長成如今的怪僻性格。他文藝,敏感,這些都不是一個陽剛男子該有的氣概,越長大這種氣質(zhì)就越顯山露水——顯然是體內(nèi)有一半的雌性激素在作祟,他天然的同情女性,沒法如她所愿具備一個alpha male該有的氣質(zhì)。不能做一個純?nèi)坏哪腥说韧跓o法做一個人上人,陳永貞開始抗拒起小兒子鐘愛的藝術(shù),她遷怒于這東西不能讓兒子做一個完全的男人。陳永貞坐定在餐桌旁發(fā)呆,又開始安慰起自己,事情總不會壞到這個地步罷,大女兒已經(jīng)毀了,小兒子還只有十七歲,性子還沒定,高考也沒過,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