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上的火
淘氣的、惡劣的咬唇微笑,飽含著挑釁跟一絲絲的嫵媚勾引。 果不其然,梁右京的眼神變了,情欲的火花漫天燃起,扔一根火柴就能熾烈燒起來。就跟他的聲音跟氣味能撥動自己身體的開關(guān)一樣,盛樂也知道如何挑起性伴侶的征服欲,親手打開他欲望的閘門。甚至不用解除衣衫,無需撫慰彼此的性器官或游走在性敏感地帶,只需眼神捉對廝殺,最原始的欲望就磅礴而出,就連盛樂自己底下都在激動吐水,這兩副rou體像一副嚴絲合縫的鎖跟鑰匙,每一次緊緊楔合都能帶來無上的快樂。蓄意挑釁的后果是兩個人都不好受,梁右京一直坐在那兒等欲根消停下去,而他原本自在的雙腿也難耐地夾起來,最后翹起了二郎腿。 僵持了好一會,梁右京掏出了黑冰行云吞霧,默契地避開了敏感話題,以免擦槍走火。避開眼神接觸,梁右京隨意看向四周,突然蹙眉。 “我好像看到有人藏在那偷聽我們說話。” “誰?”盛樂嚇了一跳,同伙熄了煙,“不用緊張,咱倆湊這么近幾乎是講悄悄話,他最多只能從那里偷看的,聽不到什么?!?/br> “是不是哪個老師想抓學(xué)生???”盛樂還是有點慌,即使得到否定說看起來跟他們一樣都是學(xué)生,他也興致全無了,“算了快點回去,我數(shù)學(xué)作業(yè)還沒寫完,晚自習(xí)要交的?!眱蓚€人起身,盛樂想起了什么踹他一腳,“這幾天別在我眼前到處晃!”梁右京肩頭一塌,攤開雙手有點哭笑不得,“我還沒說你呢,你先反咬一口?”回到學(xué)校后分道揚鑣,盛樂離別前橫他一眼,對上帶鉤子的瀲滟視線,他偏頭笑起來,作了個故作正經(jīng)的眼色?!暗谝淮稳サ哪睦镉浀貌??”在他會意應(yīng)承的語氣詞里,“記得來之前給我電話哦——” “老板加五串韭菜。生蠔有嗎?烤四只,再來兩串腰子——” “你發(fā)神經(jīng)啊,要吃你吃,我吃了今晚就得爆體而亡了!” 徐以寧請了半天假,趕著晚修前回校,經(jīng)過一家大排檔的時候聽見熟悉的打鬧聲。循聲望過去,看見這兩個咬耳朵、擰臉、調(diào)笑的模樣,不是第一次看見盛樂和梁右京的親密舉觸了,心里倒是沒什么波動。 看著看著,就有點邁不動步子。 算起來其實有一段時間了,咬耳朵擰臉的行為有點過分親密,同性朋友之間的氛圍會如此曖昧粘膩嗎? 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一句朋友能解釋的了,更像是情侶會做的行為。原本覺得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這倆人私下里親密無間的舉動,然而猛一窺見還是會覺得被刺到。他憎恨這種無形之間形成的同盟,憎恨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盡管他平素游離于人群,但他不明白,為什么就無端被好朋友排斥出局呢?他又隱約明白是為什么。 有些從前不愿意想的事情浮上水面,逼他不得不去面對。 同性戀。 好友可能是個同性戀,也許在跟別人在談戀愛。 盛樂是個同性戀。 他現(xiàn)在覺得整個腦袋的血都充在太陽xue上,蓬頭漲臉的發(fā)熱。這個詞微妙的讓人不適、驚駭,他為這種揣測而感覺到愧疚。大排檔說笑著親密無間的人影有點刺眼,他既怕被事件中心的兩個主角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想撞上去被他們看出什么端倪,下意識地背過身去,當(dāng)作沒看見他倆?,F(xiàn)在遙遙地窺探著逃出學(xué)校的兩位,盛樂背對著自己,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的背影,徐以寧只看見了梁右京的臉,他絕不會看錯,友誼應(yīng)該是毫無情欲的,是純凈的,不會擦出帶汽油味的火花。 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倆之間已然超過了人與人交往的安全距離,近到鼻尖燙著鼻尖,快要接吻的一個姿勢。盛樂這么有分寸的一個人,會同意跟誰這般逾越社交距離的接觸?他幾乎憎恨起盛樂,這無疑是一種對他倆之前君子之交淡如水情誼的背叛……原來盛樂并不排斥這種逾越的肢體接觸。再看他的同伴,梁右京的眼神讓他感到深深的恐懼,這人的眼睛里閃著流光,薄唇上燃著烈火,似要將身邊的人一寸寸蠶食鯨吞。 就像他邁過那道坎,第一次看a片,那時候徐以寧才十六歲,十六歲的男孩面對屏幕里脫光了赤條條展示女性器官賣力叫春自慰的少婦,胯下的欲根不受控制地膨脹,情欲像失控的馬車,他又害怕又渴望。 旁觀的徐以寧心臟在過搏,習(xí)慣性咬掉了牙齒能夠到的全部黏膜,現(xiàn)在嘴巴里全是傷口。如果撒下去一把鹽,痛到都可笑。更可笑的是,當(dāng)天晚上回去就做夢了。一個可笑荒誕又可怖的夢境,不是春夢,卻比春夢可怕多了。他夢見了盛樂。